第六十四章 約見
宴娘……
徐瑾麵色不變,手指翻過一頁折子,倒是紅秀嚇得不輕,小臉蒼白,急忙告退“我先走了,今年年節給宮裏的禮單我還沒收拾好,城主早些休息!”
她倒是心虛。
徐瑾暗自發笑,從門口收回目光落在桌案上那碗已經涼透的雞湯,眼神輕蔑。
……
青城一襲夜行衣而來,一進城主府,老遠就看到紅秀聾拉著腦袋,頓時玩心大起,過去嚇她。
他悄無聲息落在紅秀身後,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大聲喊道“你大晚上在這兒瞎逛遊什麽,扮鬼玩?”
“嚇死我了!你給我滾一邊去。”
紅秀害怕地尖叫了一聲,發現那人是青城才放下心來,隨即狠狠跺著腳拍拍胸脯,眼神怨念恨不得一角將青城踹飛。
“呦嗬,你今日可是做了什麽錯事被城主逮著了?怎麽這麽垂頭喪氣的。”
不問還好,一問,紅秀就苦悶起來。
“你不知道,我這張嘴,剛剛居然說了‘宴娘’兩個字,差點把我魂兒給嚇沒了。”
青城雙臂環胸,點點頭,說“你膽子可真大。城主和安夫人現在都聽不得宴娘,你偏要說。”
“不與你說了,我要去核對賬單了,臨近年關,本姑娘心情好,不與你一般見識。”
紅秀哼哼兩聲,瀟灑離去。
燭火搖咿,冬日寒冷,青城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由搖頭笑了笑。
青城一進書房便俯身行禮,快走幾步將懷中的密保遞上。
紅漆封口,是長安剛來的緊急密報。
“長安的弟兄說,城主最近可要萬事小心,秦王現下雖在沙城巡防,難保不會暗中派人再次加害城主。”
徐瑾嗯了一聲,將信件打開。
他凝神掃視了幾眼,眼神冰涼。
“你著人準備一下,今年這個年,我們怕是要在長安過了。”
青城當下領了命令,不多言便轉身出去。
月色燭光之下,徐瑾硬朗的臉龐越發神秘,他握著手中的信件,心思萬千。
病弱十多年的康和帝姬突然痊愈,春節家宴之時便會被皇帝加封為虢國長公主,並擢選駙馬。
這麽一位帝姬,娶了也便娶了,並不是什麽大事,就當是後院多擺了一個花瓶。
不過是皇帝拉攏的手段罷了。
江城是個錢袋子,秦王想要,皇帝自然也想要,一個用武,一個用女人,招式不同,目的卻是一樣。
但他突然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弱小而強大,突然來到他的身邊,滿身都是刺和秘密。笑起來或是生氣都是令人憐愛的。
不知現在,她身在何處?
……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年關之下。
長安百姓儲存了冬季的糧食,醃了臘肉掛在院中,等到春節的到來。朱雀大街的紅燈彩緞已經掛了起來,長長的紅燈籠從高樓墜下,在風雪中照亮來路歸途。
深冬寒冷,古周的冬天多雪。
現如今。外頭已經紛紛揚揚下了三天大雪,沈宴出不了門,隻能乖乖窩在清思殿抱著湯婆子賞雪。
鵝毛大雪掩蓋了大半的路,從窗欞看出去隻覺得天地之間都是白茫茫一片,幹淨得害怕。
寂靜又清冷,把臉靠近窗欞就能感受到細小的寒流穿過。
年關將近,王煥之從沙城巡防回來,大朝會之上皇帝毫不吝嗇讚美之詞,將秦王的聲勢一度又抬高。
沈宴看著外麵的雪,聽著小星在耳邊念叨大朝會的事情以及秦王歸來時的盛景,隻覺得歲月靜好。
但她依舊決定離開。
沈宴近日來將自己的角色從康和帝姬抽離出來,嚐試著以一個普通百姓的身份去看待朝局。
古周雖群雄割據,但隻有秦王勢力太大,兵權過高,皇帝無力收回隻能看著他一日日壯大。月滿盈虧,水滿則溢,登的高摔得狠。
沈宴意外來到這裏,從書本上看到的東西有限。
她用眼睛看到的天下是太平的,權勢的交鋒和戰火隻在上位者之間。
王煥之的權利太大,他已經沒有辦法從這朝局脫身。
不進則退。
皇帝似乎是在逼他做個亂臣賊子。
“殿下回來的時候,朱雀大街滿滿都是人,大家都想看看能讓白鹿祥瑞顯靈的秦王殿下如今是什麽樣的。”
小星笑著說,眼睛亮亮的,手中剪子剪著窗花,一片喜氣洋洋。
“殿下什麽時候進宮?我,想見他。”
沈宴托腮認真說道,她有好多好多話想說,最重要的是,她需要王煥之幫她離開大明宮。
她如今的頭發已經剪去最後一截卷發,烏黑油亮的長發梳成發髻,裝點著金銀玉飾,修長的脖頸上是一個優雅的後弧度,發髻四周垂下流蘇,襯得她格外溫婉。
“今日巡防回城,晚上陛下會在宮裏大擺宴席,若帝姬想見殿下,可以在宴席後。”
沈宴點頭,轉身握住小星的手,笑說“告訴殿下,今晚我在太液池的閣樓等他。”
“嗯。好久不見殿下,帝姬可要打扮得美美的,前段時間徐昭儀送了好些漂亮的頭麵過來,小星這就去拿。”
小星放下手中的剪子,笑著轉身出去。
沈宴的目光落在剪子與大紅的窗花之上,春節的氛圍已經濃厚起來,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
年關將近,加封禮和擢選在即,她不能繼續在大明宮待下去了。
晚上,大明宮夜宴宴請百官,流水的佳肴進來,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皇帝病弱,說了兩句場麵話便回紫宸殿了。他一走,王煥之頓時成了場中的焦點,眾人都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秦王可是白鹿祥瑞庇護的人。
靈泉從殿外進來,俯身在王煥之耳邊說了些話,他沉了沉眼眸,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神色不明。
絲竹之樂響徹殿宇,舞姬身姿曼妙,幾個轉身之間風韻十足,眾人喝酒賞樂,互相說些奉承話,十分享受。
“本王有些不適,各位繼續。”
突然,秦王起身持杯對殿中眾人一敬,仰脖飲盡,便轉身離去,留下一眾人麵麵相覷。
入朝十數年,秦王這是第一次在宴席中途離去,可是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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