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婚事(一)
兩人正相對無言,小星進來稟報,越心來了。
他跟在小星身後進了殿內,笑著向兩人一行禮,拱手道“陛下有旨。”
沈宴與辰妃對視一眼,便起身跪拜。
越心展開手中旨意,念道“康和帝姬幼承皇恩,聰穎娟秀,賜封虢國長公主,於長安另擇祥地為公主府。徽州徐氏徐瑾出身名門,品行高潔,故,賜爾佳緣。”
皇帝怎麽大清早下一道賜婚的旨意?
“長公主,接旨吧。”
越心眯著眼睛笑著說,沈宴這才低頭高舉雙手,接過他手中的聖旨。
起身之後,沈宴問“越公公可有別的話要說?”
皇帝雖不插手後宮之事,但昨日之事勢必會落入他的耳朵。
“長公主聰明。陛下命老奴和長公主說幾句話,昨日之事,陛下已經知曉,不管是風雪還是皇後,隻能到此為止。逝者已矣,長公主還是乖乖待在清思殿待嫁。這段時間會有禮部的官員為長公主準備大婚禮節。”
沈宴忽眨眼眸,倒是沒說什麽。
小星將袖中裝好銀錢的荷包遞給越心,送他離開清思殿。
待到越心離開,辰妃走到沈宴麵前晃了晃手,問“你在想什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宴輕笑著,眼神平淡沉靜看不出思緒。
她昨日鬧得天翻地覆,最後也隻是這個結果。皇後便是高高在上的中宮,連帶著風雪都不可以懲罰嗎?
“昨天你可威風,當著皇後的麵差點掐死風雪,又把皇後嚇昏死過去。這些事情隻能壓下,一旦翻到前朝,那些禦史可不管前因後果,勢必要參你一個不敬皇後不敬兄嫂的罪,到時候你可哭去吧。”
辰妃倒是覺得皇帝的處置十分妥當,安慰道。
這些事情,沈宴都知道。
隻是昨日局勢迫在眼前,她哪裏顧得了這麽多。
“我知道。”
看到她有些低落的神情,辰妃笑著一指聖旨,調侃道“不過陛下這道旨意不錯,你即將下嫁徐瑾,也算是本宮的嫂子。”
聽到辰妃這樣的俏皮話,沈宴不由笑了笑,眼神落在手中的聖旨上,輕聲道“是啊。等我大婚,出宮立府,你就得叫我嫂子了。”
“也不對,我嫁給陛下這麽些年,怎麽說也算是你嫂子。”
辰妃思索幾下,倒是較真起來。
最後,她頗為瀟灑地拍了拍沈宴的肩膀,說道“算了,我們不談這個。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不會因為嫁給誰而變化的。”
“說起來,徐瑾此人長居江城,還有個妾室,你可得好好敲打一番。”
“多謝娘娘提點。”
“客氣。”
“我可沒有誇你……”
……
青城掌管江城的密保暗網,從沈宴失蹤開始便跟蹤各方消息,接到徐瑾的指令後便立馬連夜收拾康和帝姬的資料,一大早便送到書房。
整整兩本冊子。
“城主,這就是關於康和帝姬的資料。前朝時候,先帝對這位帝姬可是嬌寵非常,傳聞她所住的清思殿是大明宮除了紫宸殿外最華麗的所在,金碧輝煌,連地上的磚都是白玉磚。”
“先帝還帶著帝姬接待外來使臣,圍觀朝堂辨禮,啟蒙老師也是當代有名的鴻儒,朝野之間一度隻知有帝姬,不知有太子。”
徐瑾聽著他抑揚頓挫的話,平靜翻看著手中的資料,眼神快速掃過每一行資料。
的確如青城所說。
前朝這些事情根本不算是秘密。
因為先帝過於嬌寵這位帝姬,朝野之間總是有些不滿的聲音,但都被打壓下來。
也有人說,不過是個帝姬,再受寵又能如何,還能繼承皇位不成?此言一出,倒是暗自引起一些風波。
“可惜可惜,帝姬在十歲那年突染重病,自此久居深宮,再未露麵。雖然先帝為她廣尋天下名醫,但還是不得法。最後,先帝也於當年,不幸病逝。可悲可悲。”
青城揮舞著手裏的毛筆說著,臉上一臉沉痛。
徐瑾的目光落在這一行字,有些動容。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先帝病逝,新帝初立。
邊疆外的流竄沙盜趁著帝位更迭,侵襲邊疆。
而江城也不太平,幾乎處於不破不立的危局之下,幸虧父親力挽狂瀾,才保下了一城百姓。
青城說著這些事情,手舞足蹈,表情沉醉,就差一塊醒木便能去茶館搶說書先生的飯碗了。
“帝姬這一病,就是十八年。直到今年年節之下,城樓代陛下廣撒喜錢,才算是重新露麵。”
徐瑾微微點頭,說“那日我也在。”
“傳聞,帝姬雍容華貴,得承天賜之福,是位妙人。不過,我聽風眠說,帝姬長得特別像……宴娘啊。”
青城環臂回想著風眠一臉糾結的表情,調侃道。
徐瑾那天就站在康和帝姬身後,他隻能看到她的側臉,小巧精致,在夜幕之下顯得有些神秘。
也是神秘。
她長得與沈宴幾乎一樣,但眼神卻沒有沈宴的狡黠靈動。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還有別的嗎?”
徐瑾翻著手中的冊子,頭也不抬問道。
青城這時候才壓低聲音,正色道“我們在宮內的線人與城主是單線對接,因此宮中的事情我無法為城主整理。不過,有件事情奇怪,去年秋天,帝姬曾經出現在秦王府。”
徐瑾翻書的手一頓,抬眼挑眉問道“去年秋天?”
“是。當時秦王病危,金吾衛將秦王府層層包圍起來。皇帝聖駕擺到秦王府,結果,帝姬也在。”
這倒是有意思了。
徐瑾合上手中的冊子,心中隻感覺有一團迷霧。
按照他在宮中線人所提供的消息,康和帝姬是去年秋天重新出現在深宮眾人麵前的。
一出來,就端掉了尚宮局的五名女官。
她在深宮養病的十多年,備受苦楚。
也許帝姬手掌心的繭子是因為勞作而留下的。
但也說不清全部疑點,比如她虎口和指關節處的勒痕。
有些事情,隻有帝姬本人能解釋清楚。
“哦對了,城主,我這次查帝姬倒是查出安娘的一些事情。”
青城見徐瑾合上冊子,便將懷中的信件遞給徐瑾。
“我們這次追查到最早的時間是五年前。五年前安娘突然出現在長安,後來才輾轉去了江城。”
徐瑾展開信件,手指輕叩桌案,陷入沉思。
五年前。
這個時間太巧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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