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驚醒
第127章 驚醒
不遠處，手術室的盡頭，在一群穿著白衣的醫生護士旁邊，一輛推車安靜地停在在那裏，上麵躺著的人被白布蓋住了，她看到任城步伐僵硬地走上前，掀開了白布……
醫生站在旁邊朝著任城鞠躬，輕聲說對不起，他們盡力了。
花皎呆愣在原處，怎麽也不敢再邁出一步，她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她看到任城微微彎著腰，眼淚一滴一滴地掉下來，印入了白色的床單上。
護士走向前說了句節哀，伸手要將車推走，任城隱忍著悲傷，又將白布又給蓋上了。
推車離花皎越來越近，花皎屏住呼吸，慌張地後退。
任城看到了花皎，他快步走來，拉著花皎的手，跟著推車。
“我們這是去哪？”花皎臉色發白，昂頭看到任城通紅的眼睛，“任城哥哥……阿姨呢？”
任城抿嘴，沒有低頭看她，卻將她的手攥得更緊，他眼睛緊緊盯著前麵的推車，“媽媽去天堂了，小皎，你還有我，以後我會照顧你的，別怕……”
“天堂？”花皎呼吸急促，聲音極輕，“你是說，阿姨死了？”
任城眉頭皺起，眼淚湧了出來，他沒有再說話。
花皎卻猛地甩開他手，聲音尖銳，“你胡說什麽！阿姨明明去於麗酒店出診了，你胡說八道把我騙來醫院，你還說阿姨死了！她怎麽可能會死，你說得什麽胡話！”
任城還是沉默，無比沉痛地看了她一眼，邁步緊緊跟著推車。
花皎對上任城的悲痛的眼神，呼吸一窒，她急步跟上去，緊緊拉住任城，“任城哥哥你到底要去哪？你別走，別走，我求你別走了……阿姨她人呢？”
任城嘴唇顫抖著，眉頭一擰，猛地拉著她快步走到推車前麵，阻擋了護士繼續推動的力道，他伸手一把掀開了白布，推車上躺著的人瞬間暴露在花皎的眼中。
女子閉著眼睛，安靜地躺在推車上，臉上、衣服上，到處都是血。
花皎搖頭，慌亂地要想逃，可是任城緊緊抓著她手，不讓她逃避。
“花皎，你堅強一點，媽媽是真的過世了，你認清現實吧……”
“不……”花皎眼中隱隱有了濕意，她搖著頭，不願意接受現世，她的手按在推車上，拚命地搖晃起來，“阿姨……阿姨你醒醒……別睡了，別睡了……求你了……”
任城忽然抓著她手，往任阿姨臉上按，刹那間掌心觸及一片濕潤與冰涼。
花皎瞪大眼睛，驚慌地縮回手。攤開手心，入目為滿手的猩紅。
她呼吸急促，眼淚決堤了，身體脫力跌坐在地上，她捧著滿手的血，崩潰地痛哭起來……
任城就站在她麵前，滿臉的隱忍，看著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啊……”程惜蕾一聲衝破夢境的哭喊聲，把自己給驚醒了，睜開眼睛的刹那間，還聽到自己尖叫的聲音，她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入眼一片白，手上掛著吊瓶。
醫院？怎麽回事？她怎麽在醫院？
程惜蕾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忽然感覺一陣頭痛，她難受地拿手抓頭，遙遠的記憶在腦子裏清晰了不少，可夢境中那熟悉的麵目，在她醒後，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她記不清任城哥哥的臉、任阿姨、外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哢擦’門被打開的聲音，她尋聲望去，見蕭靖然拿著手機推門進來。
“醒了？！”蕭靖然快步走來，在床邊坐下，伸手蓋在她額頭，“退燒了……”
“我這是怎麽了？”程惜蕾聲音有些嘶啞，滿臉的迷茫不解。
“忘記了？”蕭靖然捏捏她臉，又揉揉她的發，神情難得的溫柔，“飯後帶你去看了植物園，你掉進水池裏了，又是溺水又是昏迷，最後還發燒了。”
程惜蕾眨眨眼睛，回想起來了，她好像是掉進水裏來著。
蕭靖然問她，“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程惜蕾下意識搖頭，可回想起在醫院一向不好的記憶，又讓她皺了眉頭，“可以回家嗎？”
“明天再回家吧？在醫院觀察一晚。”蕭靖然看手表，“再說現在都淩晨一點了。”
程惜蕾不說話，隻是緊緊抿著唇，緊皺著眉頭，一臉不高興。
蕭靖然看她這樣，輕輕歎了一口氣，“好吧，回家。”
程惜蕾詫異地望著他，蕭靖然沒說話，看了眼她還剩下一點點藥水的吊瓶，按鈴讓護士過來拔針，跟護士打了聲招呼，說出院手續會明天讓人過來辦。
蕭靖然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要抱她，程惜蕾推開他的手，“我自己可以走。”
程惜蕾穿著醫院的拖鞋，推開了病房的門，深夜的走廊上依舊敞亮，和記憶中的那晚並不相同，可是那不斷在腦海裏閃過的畫麵，與長長的走廊，依舊讓程惜蕾感覺似曾相似。
程惜蕾深吸一口氣，晃了晃頭，蕭靖然跟在她身後眼眸幽深。
他知道程惜蕾有很多秘密，可他之前一直以為隻是假自殺事件而已，如今看來，似乎並不僅僅，程惜蕾昏迷期間一直在哭，她到底夢到了些什麽，會那麽痛苦？
她嘴裏呢喃地哥哥又是誰？阿姨又是誰？還有外婆、爸爸、媽媽……
眼前的女子她到底是不是程惜蕾？如是不是，那她又是誰？
出了電梯，上了車，一路的沉默，回到家裏還是沉默。
程惜蕾回房間，匆匆洗了澡，換上衣服上床，卻發現一閉上眼睛就做惡夢。
多少年了，她一直努力地想要忘記那些痛苦，她也很久沒有夢到那些，可是那片密集繁盛的勿忘我與成千上萬垂盆草，終究讓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程惜蕾從床上爬起來，將燈打開，經期還沒過，可能是受涼了，肚子也有些疼。
程惜蕾心間酸澀，想哭卻咬牙忍住了，她不想一個人呆著，下床穿上鞋子，打開了門，漆黑的走廊，因她的腳步聲亮起了幽暗的燈，放眼望去，感覺像是看到了醫院的通道。
這個她生活了好長時間的家，忽然帶給她從未有過的恐懼感。
程惜蕾擰緊眉頭，有了想退回房間的念頭，但她猶豫著，還是加快步伐走到蕭靖然門口，她想敲門，但是又不想，最後抱著膝蓋坐在他房門邊，頭埋入了膝蓋。
她的背靠在牆麵上，一想到自己與蕭靖然隻是一牆之隔的距離，她忽然感覺有些安心。
走廊靜悄悄的，她眨眨眼睛，緩緩放鬆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