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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二十四年前的黑手

  第三百五十章二十四年前的黑手

  姚玉明嘴上說的那樣厲害,到最後還不是從雲逸樓直奔養著薑子期的宅子而去。


  趙盈一時都要分不清她到底是嘴硬,還是真的心硬。


  雖然跟她沒多大關係,但是看著別人把人生活成這樣糾結矛盾的樣子,她真是有點看不過眼。


  杜知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進門的,揮春和書夏大抵也都沒有打算攔著他。


  趙盈回過神那會兒,他都已經在圓桌旁坐了下來,甚至已經給趙盈的杯中又添滿了茶水。


  她仔細想想看,得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這樣坐下來跟杜知邑說說話。


  其實她的好多事兒,杜知邑和徐冽知道的是最清楚的。


  杜知邑幫她害人,徐冽幫她殺人。


  真不愧是她的左膀右臂啊。


  趙盈倏爾眉目低淺笑出聲,杜知邑反倒挑眉:“殿下笑什麽?”


  “沒什麽,想起你和徐冽,覺得有趣。”


  杜知邑撇了撇嘴:“我還是比不過徐將軍的。”


  他鮮少有認輸服人的時候。


  趙盈來了興致:“怎麽說?”


  “殿下監國攝政,我求殿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我去朝。


  徐將軍呢?他有豪情壯誌,本來可以到涼州軍中去領兵,卻甘心為了殿下困坐京中,入什麽兵部為官。”


  杜知邑笑著吃了口茶:“論及對殿下的用心,我比不上徐將軍萬一。”


  他這話是真心的,趙盈聽得出來。


  其實也不是他們比不上徐冽,隻是徐冽曾經失去過一些東西之後,對這世間的得失都不甚在意了。


  最風光,最落魄,兩種極端的日子他都曾經有過,現在無論想做什麽,也隻是憑他自己心意罷了。


  並不是非得要如何如何。


  “薑公子的事情,查清楚了。”


  趙盈倏爾正色:“是誰?”


  杜知邑搖了搖頭:“縣主身邊的清瀾在府上有個相好的小廝,那是沈殿臣的人。”


  “一個奴才?”


  趙盈吃驚,杜知邑卻又點了下頭:“想不到吧?”


  那可太想不到了。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內閣首輔,連人家府上的奴才也收為己用。


  這事兒多多少少有點,匪夷所思吧。


  她印象裏的沈殿臣,所結實應當都是非富即貴。


  他要想探聽什麽消息,好像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偏偏事實出人意料。


  “還有一件事,殿下一定更感興趣。”


  趙盈倏爾皺了眉頭:“別賣關子,說你的。”


  “這陣子不是叫我重新去徹查沈殿臣身邊的往來關係嗎?


  我才發現,沈殿臣在二十多年前曾經在匯豐銀號匯入白銀三千兩,在榮德貴商號以他長子的名義買過一處京西城的宅子。


  但是那處宅子現在並不在他名下,也不在他沈明齊名下。”


  杜知邑稍頓了下,也沒等趙盈開口問,她隻是一個眼神過來,他就又繼續說下去:“那處宅子一個名叫壽如的人的名下的,就連當年的三千兩白銀,花些工夫細查下去,後來也是被壽如取走的。


  京西城的宅子二十多年沒有再轉過手,我也派人去查探過,宅子早就空置,沒有人居住。


  殿下要知道,京西城的宅子雖然比不上吉祥巷和如意坊的宅子值錢,但是總好過東城那地方魚龍混雜。


  三進三闊的宅院,就算不轉手賣出去,掛在商行租給別人,一年下來少說能賺個一百二十兩。


  這得多有錢,就這麽閑置呢?

  偏偏壽如這名號,京城卻叫不響,要不是此番追查,我根本都沒聽說過這號人。


  可是這名字聽起來,殿下絕不覺得耳熟?”


  是耳熟。


  但是趙盈可以確定,她兩世為人,都不認識這個壽如。


  之所以耳熟,無非是……


  趙盈眉心越發蹙攏起來:“像是……宮裏的太監。而且二十多年前的話……”


  她反手摩挲著下巴尖兒:“天子還做皇子時,孫符是叫壽榮的,天子禦極,他做了太監總管,那是給他臉麵和恩典,準許他用回本名孫符。


  皇叔身邊的長亭和長祿,也是後來皇叔覺著俗氣,才給他們改的名兒。


  宮裏主子們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內府司指派時定下名字都有定製,跟各宮主事的大宮女是一樣的。


  這個壽如……”


  “沒錯,他正是榮祿長公主身邊服侍的大太監!”杜知邑沉了沉聲,“長公主在宮外建公主府,搬出宮居住,照說是不該有太監隨著出宮的,可見這個壽如得寵,被長公主帶出了宮,留在長公主府服侍。”


  趙盈登時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曾經問過玉堂琴。


  二十四年前,他持劍殺害當朝長公主的時候,究竟有沒有別的陰謀在裏麵。


  他又是否曾經在趙榮祿麵前吐露過,他一心愛慕,是他的小青梅。


  玉堂琴給過她答案的。


  朝中另有高人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隻是時隔二十四年,再也沒有人會關心當年玉堂琴是不是被人陷害,趙榮祿是不是被人利用。


  他去朝,給不少人騰了地方,否則他在朝為官,多少人要活在他的榮光之下,難有出頭之日。


  現而今看來……


  趙盈寒著聲:“這麽機密的事情,你怎麽這麽輕易就查到了?”


  “很簡單啊,匯豐銀號是我六年前收並的,不過當時查賬也隻查對到十五年前,再往前的賬是沒有意義的,所以不會追查。


  但是這次調查沈殿臣跟薑子期這事兒的關聯,又查到匯豐銀號頭上,我叫人把近三十年間匯豐銀號中與沈殿臣有關的記載賬目全都找了出來,足足花了五天五夜的時間啊。”


  他說起來像邀功:“至於那個宅子,那得怪沈殿臣自己不小心了。


  他也是有毛病。


  二十多年前給人家送宅子,經的手榮德貴商號的手,現在給人送宅子,還經榮德貴商號的手,真不是我想查出他那些破事,是他自己非要上趕著叫我查啊。”


  沈殿臣不是有病。


  他是太自負了。


  趙盈也沒說錯。


  和薑承德相比起來,沈殿臣的自負有過之無不及。


  薑承德是一貫表現在人前,沈殿臣是藏在骨子裏而已。


  他在朝為官幾十年,內閣首輔當了十年,縱使現在她上位,拿沈明仁開刀,眼看著要對沈家出手,沈殿臣其實還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裏的。


  盡管她先後扳倒劉孔薑三家,在沈殿臣看來,大概都是她運氣好,又剛好碰上昭寧帝想要清洗朝堂,重整朝局,不然她什麽也辦不成。


  所以他行事才格外不謹慎。


  況且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誰會去查啊?

  也就她跟杜知邑這麽“無聊”了吧。


  ·

  沈家宅邸,趙盈不是第一次踏足了。


  當年她下嫁沈明仁,那時候是一心傾慕的,自以為得如意郎君,夫妻情深。


  她在宮外有公主府,可是成婚的頭兩個月,她跟著沈明仁住在沈府,晨昏定省,侍奉婆母,一日沒有落下過。


  昭寧帝甚至為此傳召過沈殿臣去問話。


  兩個月後,她未免節外生枝,才帶著沈明仁搬回公主府去。


  一切都還是前世記憶中的模樣。


  隻是陪著她入府的人不同,心境與那時也大不一樣了。


  她來得突然,沈殿臣不知她因何而來,卻總歸沒好事兒就對了。


  本想稱病推脫,可趙盈都已經上門了,他裝病她也不會走,索性來見。


  但見不光趙盈在,還有辭官去朝的杜知邑,沈殿臣下意識就皺起眉頭來。


  杜知邑也不是什麽好人。


  趙盈背地裏間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竟不知有多少是他幫的手。


  正堂中沈殿臣雖為主人家,卻也隻能坐在下手位置上。


  趙盈端坐主位,黑漆四方桌案另一側的太師椅上,是杜知邑。


  沈殿臣麵無表情,連問安見禮都是匆匆,禮數並不周全。


  趙盈笑了笑:“今兒過來,是想向閣老打聽個人。


  我畢竟年輕,從前的很多人,很多事,隻能尋了老人兒來問。


  還請閣老不吝賜教。”


  沈殿臣眉心才動了下:“殿下要問什麽人?”


  “壽如。”


  趙盈直截了當,沈殿臣波瀾不驚的那張臉上總算有了起伏波動。


  他喉嚨是發緊的,一時沒應聲。


  趙盈隻當沒看見:“這好似是昔年榮祿姑母身邊的大太監,聽聞他當年得寵,皇祖父破例在宮外開府,叫姑母搬出宮居住時候,姑母把他一並帶出了宮,是有這麽回事兒嗎?”


  沈殿臣遲疑一瞬,點頭說是:“他是內廷的太監,照理說是不能跟著長公主出宮服侍的。


  宮裏的規矩,殿下比老臣更清楚。


  皇子成年後封王開府,身邊從小陪侍的大太監是可以一並跟出宮,但公主們沒有這樣的規矩。


  公主府都是公主成婚時才建成,公主帶著駙馬同居,府內是不該有內廷的太監伺候的。


  隻不過當年榮祿殿下實在得寵,先帝本就是破例為她開府,也就不差這點兒規矩上的事兒了。


  榮祿殿下用慣了壽如,自然就把他一並帶出了宮。”


  “那後來呢?”


  趙盈平平淡淡問了他一句,沈殿臣卻嘖聲:“老臣那時候隻是三品侍郎,對榮祿殿下的事情知道的並不算多,殿下問後來,後來什麽?”


  “後來閣老是怎麽跟壽如過從甚密,又是給銀子又是給宅子的呢?”趙盈眉眼彎彎,眼中始終都噙著淡淡的笑意,“孤確實好奇,且這個時間是不是也太巧了點?

  二十四年前,榮祿姑母矯詔,假傳聖旨至雲南,一杯毒酒賜死關氏女。


  消息傳回京城,朝中新貴,現如今還是名滿天下的玉堂琴持劍闖入公主府,一劍斃命,榮祿姑母年紀輕輕,死在了玉堂琴劍下。


  再後來,天子問責,百官有落井下石者,自也有為玉堂琴求情開脫的,此案沸沸揚揚,拖了長達三個月的時間,玉堂琴去朝,改白為玉,同雲南白氏斷了關係。


  閣老,怎麽你在匯豐銀號匯入三千白銀是二十四年前。


  你以沈明齊的名義從榮德貴商號經手,在京西城買下那處三進三闊的宅院轉入壽如名下也是在二十四年前呢?

  二十四年前,玉堂琴去朝後,吏部尚書之職出缺,而你從三品禮部侍郎平遷做了吏部侍郎,以侍郎職暫代尚書職,頂的不正是玉堂琴的缺。


  閣老,太巧了吧?”


  沈殿臣臉色驟變,掩在袖下的那隻手倏爾攥緊:“殿下想說什麽?我從沒有給過壽如什麽銀子,也不曾給他置辦過什麽宅院。


  至於平遷暫代尚書職,那是先帝看重,肯抬舉,殿下是對先帝的決定有什麽異議嗎?”


  “皇祖父都駕崩這麽多年了,孤就是有什麽異議又怎麽樣?要不然閣老到地下去皇祖父麵前告孤一個大不敬的罪?”


  趙盈嗤鼻,指尖點向杜知邑方向:“匯豐銀號現如今是杜三郎名下產業,閣老大概不知道吧?

  事情雖然發生在二十四年前,閣老卻總不會以為,二十多年過去,賬本蕩然無存,所以你能高枕無憂?

  榮德貴商號經手你給別人置辦宅院,原也不是第一回。


  明瀾那個相好的叫什麽來著?你方才說過一回,我又忘了。”


  最後那句話卻是轉過臉去問杜知邑的。


  一句“孤”,一聲“我”,親疏立別。


  沈殿臣登時麵如死灰。


  杜知邑唇角上揚:“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殿下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吧,不過看樣子,沈閣老跟他熟悉得很。”


  沈殿臣吞了口口水:“所以殿下今天過府來見老臣,是想憑這些莫須有的事情,給老臣扣個什麽樣的罪名呢?”


  “莫須有?”


  趙盈似乎詫異:“孤把證據擺到你麵前,才不算莫須有嗎?”


  她反問了兩句,旋即拖長尾音哦了一聲:“對了,閣老大可以說,當年榮祿姑母死後,長公主府眾人無依無靠,壽如是個太監,也不能再回宮裏服侍,閣老是看他可憐,所以給了銀子又給宅子,想叫他下半輩子有個安身之所,衣食無憂。


  這乃是閣老所行一大善事,怎麽能被孤惡意揣測,今日堂而皇之追問你,昔年是不是惡意設計,逼走玉堂琴,害死榮祿姑母。


  對吧,沈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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