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章,黃馬褂
陳繼盛深沉一笑,和黃參軍等幾個對了對眼神,說出了一番道理。
毛仲聽了,震撼不已。
“如果我軍單獨滅掉了滿清賊軍,則功勞太大,將震動主上,威壓諸將群臣,試想,關寧軍那樣精銳的官兵,必將生出嫉妒怨恨之心,朝廷大臣,也將對我們等疑慮重重,所以,必須以關寧軍來收拾殘局。其二,我軍最好不滅滿清賊軍,或者,不徹底撲滅,留其根苗,以為今後舉兵引子,更為我等將領的前途安危顧忌。”陳繼盛舉了明太祖對付開國元勳的殘酷例子告誡毛仲,“賊滅,則我等精兵強將,立刻便成朝廷的心頭大患,”
黃參軍和陳繼勳也鄭重其事地勸解毛仲:“你的火器實在太凶猛,應該將些一半,奉送給遼西軍孫承宗大人處,再奉送些給朝廷。”
毛仲想起了眾人皆知的故事:“大帥說的是,可是,要不是當年李成梁狡詐,縱敵自重,早就把女真賊子們滅了,搞得後來這麽大的禍害!我們實在是放縱敵人啊。”
一番苦苦勸解之後,毛仲答應了,反正,有了步槍和手榴彈,不管是誰來滅掉滿清殘餘勢力,都已經不重要,自己是個穿越者,連這個身體的基本情況都不清楚,渾渾噩噩數十年過去得了。
陳繼盛正要走,毛仲忽然想到,“大帥,以我之見,我們軍盡可迅速北進,橫掃敵軍之後,就在戰場之上,我裝病或者小傷,立刻卸甲歸田,激流勇退,豈不更好?”
“你舍得不做將軍?”幾個將領都不敢相信。
“混吃等死的將軍,又有什麽意思?”
“嗯!好!更好!如此一來,就是有人嫉妒,朝廷也絕對不會再做些什麽!高!還是毛將軍,誌趣境界,與眾不同啊。”黃參軍不禁豎立起大拇指讚歎。“如此,老朽就送你一個錦囊,切記!”
毛仲打開錦囊,不禁搖頭莞爾,這老黃還真有意思,玩弄這玄虛,裏麵一張紙片,上書蠅頭小楷:自墨之計,玉亦不可取。殘敗禍根,早早了斷。
毛仲看時,隻見身邊清香搖曳,香雪香桂都圍攏觀看。不禁展示:“我怎麽取大玉兒?天地良心!難道真要殺了她才對?女人怎麽就是禍水?”
這麽一說,香雪猶豫一時,讚同道:“對呀,怎麽老說女人是禍根?其實男人才最壞!”
關於大玉兒的事情,雖然對外稱作是替身,許多人依然不信,毛仲已經將她安置在一處偏僻院落,以士兵看守,她的音容笑貌,知性之美,讓毛仲失魂落魄,不能忘懷。
“你看我做什麽?”香雪問。
“大玉兒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因為你是善良的,有愛心的好女人,這也是我最敬愛你的地方,我沒心思管這個。”毛仲見香雪嫉妒,幹脆將皮球踢給了她。
幾天以後,香桂香雪姐妹引了毛仲去那城中安靜的院落,親信士兵見了,立刻引入,隻見寒風蕭瑟,在紛紛枯萎的枝稍上招搖,地上,滿是落葉,“她怎麽了?”毛仲忐忑不安。
“沒怎麽著,還好好的嘛!”香雪瞪了毛仲一眼,拉住了香桂的手:“姐姐,人家見可心可意的人兒,我們在這兒玩什麽?走吧!”
香桂溫柔一笑:“將軍,我們姐妹可沒有虧待她。”
毛仲頓時心中感激萬分,一把擁抱了兩個,一人親了一口。“放心,以後我決不會虧待你們的。”
兩姐妹出去了,毛仲信步進院,過影壁牆,隻見對麵堂屋中間,一貂裘女子正慵懶地倚靠在門口,手裏捧著一串念珠,默默地撚著,微閉眼神,輕輕啟動秀口,甚是專注。
毛仲呆了,隻見她雪白的臉腮,眉目如畫,頭頂上已經光禿禿青色,了無一根青絲,竟然是個尼姑!
猶豫了半晌,毛仲終於上前:“大玉兒,這幾天沒有看望你,冷落你了,”
大玉兒停了念珠,炯炯地注視著毛仲:“什麽冷落不冷落,我已經聽從了將軍夫人的勸告,削發為尼,從此,就寂寞於尼庵之中,了斷紅塵事物,既不違背你苟且偷生的意願,又不致招你禍害上身,於我,也可以安安靜靜,終老天年,豈不是雙全齊美?”
大玉兒的優雅舉止,貴族氣度,尤其讓毛仲敬愛,喜悅,說老實話,那天兩人接觸,雖然是互相訛詐,互相利用,打心眼兒裏,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美人兒。有頭腦見地的花瓶,就是價值連城,無價之寶的青花瓷,雖然已經遭遇煙雨紅塵,並非春天新柳,也仍然讓他心儀不已,更有一種暗暗的情緒在,那就是,她是皇太極的女人,最心愛的女人,又是滿清權貴的象征之一,征服了她,有著無窮大的成就感。
“說的不錯,”毛仲繼續走上前,隨意地抓了條板凳在身邊坐了,雖然天色尚早,陰雲彌漫,院落裏光線並不清爽,讓人生出許多的抑鬱哀怨。“是香雪吩咐你的,還是你自己想出的法子?”
“一拍即合。”大玉兒冷淡地將念珠懸掛在脖頸之上,愛惜地捋著,百無聊賴地歎息了一聲。“料不到今年的冬天,冷得厲害。”見毛仲往跟前坐了,急忙閃開。
毛仲笑著:“我一向以為,你們蒙古家的女兒,個個勇敢聰明,沒有半點怯懦,想不到對我這麽害怕。”
“我並不是怕你的強力,而是怕你玷汙了自己的聲名,也害了別人。”大玉兒冷嘲熱諷道:“死容易,活著難。若是怕了,我早就自顧著自己死了!”
“好,說得好,其實,我也不想傷害你。包括每一個人。問題是,你們滿清,本是我大明的一地方屬下,奴爾幹都司治理,朝廷向來待你等不薄,為什麽屢次叛亂,擅自建立偽國家政權,屢次攻殺我大明官軍,屠殺百姓。禍害之慘,想必你也清楚。所以,你我之見的糾葛,本來無有,你若為叛亂的女真權貴殉葬,實在不值得。”毛仲勸解著:“朝廷平了東北,絕對會寬容各族,姑息綏靖,那時,天下和同為一家,你也自然不必為滿清賊軍愧疚了!”
大玉兒目光豁然一瞪:“胡說!漢家和女真家,本來各自為政,強者為之,又,聖人曰,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大明二百年來,已經淪落,大清取代大明,自然之理,你於大明,我於大清,恩怨分明。今天我在這兒,全是你強力所致,滿清國既然敗落。也就無話可說,何必花言巧語羞辱我等?”
“那好,我不說了!既然你願意服從強力,我就告訴你,如果你好好活著,我一定督促各部,掃平偽滿清賊軍時,刀下留情,”
“哼,你的無恥心思,誰不知道?”大玉兒咬牙。
“知道知道,象你這樣心思玲瓏的人,豈能不知?不錯,我根子裏是愛慕你的容貌和才華,氣度,所以,想方設法也要留你在身邊,既然你說明了,我也就說清,你雖然以女尼的身份,其實,卻必須為我的如夫人!”毛仲終於恬不知恥地說出了這句話,大玉兒成熟的身段,迷人的風韻,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裏。
“哼!”大玉兒冷哼一聲,忽然笑了:“也好,女人身家如浮萍,既然承蒙你朱國棟將軍如此厚愛,我也就認命了。”說著,改變了神色,“將軍,你今天來看我,有何意義?”
毛仲一笑:“沒事兒,就看看你,希望你好自休養,等有了機會,帶你出去走走。”
大玉兒一笑,千嬌百媚,“那,將軍,小女子為你斟酌酒菜,伺候將軍喝幾杯?”
毛仲大喜,能夠讓她回心轉意,實在不容易,“好,這裏有酒菜?”
“有,都是將軍夫人們恩賜的。”說著,大玉兒站起來,到屋子裏忙碌,很快就整治了四樣小菜,兩壺酒,“將軍,我敬你一杯。”
毛仲喝了。一連三杯。
“將軍雖然相貌奇怪,然而才能出眾,能夠這樣留戀我大玉兒,已經是難得可貴,玉兒感激不盡!”說著,她也引酒喝了。
於是,兩人漸漸投機,說了些親熱的話,大玉兒目光迷離,半醉半醒,“將軍比之我們家皇太極,酒量差多了。”
毛仲說:“喝酒就喝酒,不要提這些閑事情。”
正好說著,忽然,大玉兒的身體驟然一閃,已經投到了毛仲的懷裏,脖子裏的念珠,也嘩啦啦作響,讓毛仲感受到了一具溫熱女人的美妙。不過,在那種閃念之間,毛仲有那麽一些疑問,有所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