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要是他喜歡我呢
在羅敷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的時候,李卜就捂著她的嘴讓她別出聲說有人,接著沒有任何尋聲而至該有的遲疑與迷茫,拉著她熟門熟路一路至此,像是早就知道江鄯跟羅蕊會出現在這兒一樣,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與意外。
羅敷也終於在他捧花送上的那一刹明白了他約自己在這兒見麵的良苦用心。
強行抱她上船,不給她任何退路,用講故事的辦法逼她回憶,逼她承認他們的相識要早於她與江鄯。
他凡事都想爭個第一,隻是沒想到這種事上也要爭個勝負,難怪他會這麽討厭江鄯,難怪他之前會莫名其妙的說自己忘了他是誰。
羅敷不知道江鄯跟羅蕊的出現是不是也是他算計,但他事先一定知道他們在這兒,事先知道還帶她去看,無非就是讓她看清楚江鄯與羅蕊之間有多親密,的確是用心良苦。
被她扔出窗外的鳶尾羅花瓣碎了一地,李卜麵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花束,心平氣和道:“殿下現在的反應不正應了那句氣急敗壞?要真是對方才的情景無感,為何會生氣呢?”
羅敷攥緊拳頭,與他對峙半晌,終於放下車簾:“回宮!”
李卜默默看著馬車從他眼前漸漸駛遠,唇邊勾出抹輕微的弧度,撿起方才被她狠狠擲出窗外的花束,放在鼻尖嗅了嗅,厭惡的皺起眉,然後扔的更遠。
他討厭花。
連她離開後這一身花香都惹人厭惡。
羅敷跟李卜離開後江鄯也坐不住了,他本來是想追隨羅敷一起離開的,但又不能把羅蕊就這麽拋下。
上次從右相府中負氣離開後他就找了家酒館喝酒,恰好遇到路過的羅蕊,羅蕊開導安慰他,最後還用馬車送他回去,他心中感激,想要報答她,還清這個人情,羅蕊也不矜持,說容她回去想想,結果第日就叫身邊宮女給他送信,邀請他來陪她賞花。
這地方清幽且僻靜,除了他們二人幾乎看不到別人,他沒想過會在這兒遇到羅敷,四處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羅蕊說是他聽錯了,後來人就出現在他麵前,他看見她竟會覺得心虛。
但今天原本就是他為了答謝羅蕊才來赴約,要是拋下羅蕊走了也不合乎情理,可羅敷走後他又坐立不安,怎麽否是種折磨。
羅蕊不忍見他為難,把他從座位上拽起來:“五妹應該還沒有走遠,你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羅蕊主動成全,江鄯心裏一鬆,正要答應,察到她臉上笑容多顯苦澀,又多嘴問了句:“那你怎麽辦?”
羅蕊垂眸,臉上盡是竭力掩飾卻怎麽也掩飾不住的失落:“我沒事,你跟五妹你們倆才是.……你快去跟她好好解釋解釋,別讓她誤會了。”
江鄯挪動步子,但卻始終都狠不下心立馬離開,羅蕊臉上的委屈與她大方成全時流露出的心酸都讓江鄯不忍,把她一個人丟在這兒……怎麽看都不像君子所為,於是咬咬牙,又重新坐了下來:“不必了,懷意不會誤會的,明天我自會進宮去找她,跟她把話解釋清楚,我既然答應了今日要陪殿下,就絕不會食言。”
羅蕊不確定的反問:“你真的不去追她?不後悔?”
江鄯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後悔,但當著羅蕊的麵兒肯定不能說後悔,那不是打人臉嗎?隻給羅蕊斟茶,輕輕一句把這個話題帶過去:“殿下請喝茶。”
江鄯以為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去跟羅敷解釋,但往往天不遂人願,沒等到第日進宮,回到右相府,就見鎮南王已經命人收拾好了行禮,馬車停在門口,隻等他回來就進宮去跟皇帝辭行,然後連夜趕路回撫州。
“父王,什麽事這麽著急,非要今晚就趕回撫州?”
鎮南王一麵往外走一麵道:“撫州突降大雨,河道決堤衝毀了工事,你母親一個人留在撫州無法兼顧,未免有人趁機攻進撫州,不能再耽擱了,今晚就回去。”
江鄯怔住,片刻後才回過神來:“父王,我.……我能不能晚一天再回去?”
鎮南王腳步倏的一頓,像是不認識這個兒子似的,從頭到腳上下把他打量一遍,對他失望透頂:“因為五殿下?江鄯!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江守仁的兒子,將來是要繼承鎮南王爵位,替我鎮守撫州的!撫州是你的責任,任何事任何人都比不上撫州的安危重要,你懂不懂!”
江鄯明白,撫州地處要塞,若是撫州出了什麽事,南方會整片失守,後果不堪設想,但這次一回去,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回來,才能再見到羅敷,他想留下來,至少跟羅敷告個別。
“父王,我.……”
鎮南王打斷他:“陛下留我們父子在京城多住的這些時日本來朝堂眾臣就對此頗有微詞,如今撫州工事被毀,我走了你卻留下,你這不是給他們送把柄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抓住機會彈劾為父意圖謀反嗎?”
謀逆是大罪,即便你沒有謀逆的意思,一旦這個罪名在皇帝心裏擰下了疙瘩,即便沒罪,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他們一家又能有什麽好下場?
江鄯心中權衡一番,沒法子,隻能跟鎮南王一起回去。
羅敷是第日在花園遇到羅蕊,聽她提起才知道鎮南王跟江鄯已經離開的。
羅蕊惋惜的歎氣:“我還以為你會去送世子呢。”
這句話聽的羅敷心裏很不舒服,江鄯走了,羅蕊比她先知道也就罷了,但這句話顯得太過多餘,不像感歎,更像嘲諷。
羅敷跟羅蕊一直都不大親近,但也一直和和氣氣,沒起過什麽矛盾,見麵也會問候,關係客氣且疏離,前世她從羅蕊身上沒有看到半點喜歡江鄯的意思,但這次不知道忽略了什麽,又或是她不經意間改變了什麽,羅蕊竟會喜歡上了江鄯。
她不想跟羅蕊之間關係鬧得太過僵硬,於是有什麽疑慮當場就問了:“三姐喜歡江鄯?”
一向對所有事都含蓄的羅蕊聞言,低下頭,心下沉思著權衡了一下利弊,最後抬起頭,堅定的看著她,說是。
羅敷心中激起漣漪:“什麽時候的事?我記得三姐與江鄯之間似乎……似乎沒有什麽過多交集。”
羅蕊道:“壽宴的時候,我看到他,他對我笑,那時我便覺得歡喜,後來父皇遇刺,你飛身擋劍,所有人都忙著逃命,隻有他惦記著回去救你,也是從那時候起,我便想,若是能找到一個這麽對我的男人就好了,再後來,母妃祭日,他把我從廢宮中帶出來,安慰我還講笑話逗我笑.……五妹,你真的比我要幸運的多,你有安貴妃疼愛,現在父皇也對你寵愛有加,還有江鄯喜歡你,可我……我什麽都沒有,我連喜歡他都隻敢藏在心裏不讓你知道,我……我的喜歡不比你少!”
羅敷卻在想,她在壽宴前夕去右相府,把可能會造成江鄯喘病複發的熏香換了,雖然避免了他因為哮喘複發錯過壽宴,但也因為她的這一舉動,江鄯在壽宴上吸引了羅蕊的注意,竟給自己弄出來一個情敵。
原來有些事就算改變了也未必就會按照自己所期望的那般發展。
許多事她能提前洞悉,但卻無法完全掌控一切,甚至因為她的幹預,前世間隔許久才發生的事都在悄無聲息的提前。
她開始自我懷疑,她真的能改變衛國的將來嗎?她真的能阻止李卜嗎?
羅蕊不知道她心裏都在想什麽,見她沉默,心中忐忑,羅敷想比起她已經足夠幸運了,她什麽都沒有,如今就想有個疼愛她的人,江鄯就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羅敷什麽都不缺,甚至還有個居心不良的李卜,那為什麽不能把江鄯讓給她呢?
她扯住羅敷的袖子哀求:“你能不能把江鄯讓給我.……”想了想,這麽形容不大對,又道:“不對,父皇又沒有給你們賜婚,你.……你都已經過的那麽好了,能不能不要跟我搶江鄯了?我隻有他了,隻有他對我好,我不想失去他!”
羅敷又氣又無奈,拂開羅蕊的手退後一步:“三姐,江鄯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什麽物什,我沒有權利更沒有辦法把他讓給你,除非他喜歡你,否則你做什麽都沒用。”
羅蕊怔怔的喃喃:“隻要你不跟我搶,他一定會喜歡上我的,就當我求你了行嗎?你是了解我的,我.……我第一次求人,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
羅蕊甚至想要跪下去求她,羅敷嚇了一跳,忙把她扶起來:“三姐,你是公主,天下男子,誰娶了你不是榮華富貴享譽一生?你喜歡江鄯我又何嚐不是?他若不喜歡你你又何必強求?這世上又不止他一個男人。”
未料羅蕊被拒絕後竟嗬嗬冷笑:“那要是他也喜歡我呢?你會放棄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