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人生中的奇恥大辱
“人帶回來之後你們就把她扔在這兒?”
比方道:“咱們山上不都是這樣的客房嗎?”
李卜把人抱起來:“你們都回去吧,沒什麽重要的事,今天晚上誰都不要打擾我。”
這個跟剛剛他房間裏的那個好像差別是挺大的,尤其李卜把她抱起來之後就更顯得小巧輕盈了,不像是那位,兩個人抬都還覺得重。
“大當家,您這是……真的不查了?他們如此喬裝,上山肯定還有別的目的,最近不是來了個四皇子查榕城的私鹽案嗎?不會就是四皇子的人一路順藤摸瓜查到咱們山寨來了吧?”
羅敷的出現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但是現在這些他都不想管,今天還念著她呢,沒想到到了晚上就有意外之喜,也不枉他白被嚇一跳,得虧了他對別人沒什麽興趣,否則真等到了床上再發現他是個男的,他這後半輩子大約都沒法兒從這個陰影裏走出來了。
“我自有打算,你就別管了,緊盯著點兒山下,最晚到明天,不出意外應該還會有客到訪。”
“您是說官兵?”
“不是剛剛就讓你滾,費什麽話?怎麽還不滾!”
比方訕訕摸著鼻尖道:“這就滾,這就滾!”
他們的大當家被嚇了這麽一跳,想必應該很難受,好在這還有個女扮男裝的,正好用來撫慰大當家受傷的心,他們當然不便打擾了。
羅敷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李卜,她夢見他不知道忽然從什麽地方跳出來,在她快要抓住私鹽案要犯,剿滅山寨眾土匪的時候,對她張開血盆大口,宛如一隻饕餮,把她所有的努力與收獲吞吃的一幹二淨,連個渣都不剩。
她從噩夢中驚醒,一睜眼發現已是青天白日。
昨天那一杯酒下肚後她就沒了意識,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夢中被人從破破爛爛的小房間抱到了這個幹淨整潔的大房間。
她低頭看看自己,還好還好,好像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也不知道方晝現在怎麽樣了,昨晚……過得還好不好。
被點到名字的方晝欲哭無淚。
他比羅敷醒來的要早的多,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人用繩子綁在椅子上,最讓人接受不了的不是身份暴露,而是他的衣服被人撕開了,而他現在,臉上還畫著女人的妝,活像是被人淩辱過似的,他現在嚴重懷疑在他昨天昏迷的那段時間裏被人“非禮”過!
太丟人了!男扮女裝不說,還被人揩了油水,這一趟差辦的,讓他實在是沒臉再回大理監了!
比方端著一碗水近來,別說方晝看他惡心了,他現在看方晝也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
頂著一張絕色美人的臉,卻……卻是個男人,最可恨的是,自己昨天對著他這張臉居然還該死的心動了。
這簡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奇恥大辱!
“好好兒的男人不做,非要做女人,我看你就是個……變態!”
方晝現在沒工夫理會他的斥罵,他被發現了,那羅敷的處境肯定也不容樂觀:“我的那個隨從呢?你把她怎麽樣了?”
“你是說那個女人?昨天晚上被我們大當家帶回去了,現在怎麽樣了還真不好說。”
方晝驚問:“你不是龍虎山的當家?”
“當然不是了,我什麽時候跟你說我是當家的了?我昨天隻不過是代替我們當家的跟你談生意而已,不過話說回來,昨天那個女人討價還價不死不休的樣,我還真的信了你們是來做生意的,可誰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來我們山寨有什麽目的?”
方晝扭頭不願意跟他交談:“你還不夠資格跟我說話,讓你們當家的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們當家的現在沒空搭理你。”
“你……你們……”
方晝本來想罵人,但是一想,他們本就是無賴,罵什麽對他們來說都是不痛不癢。
他現在隻是擔心羅敷,也不知道這世上究竟有沒有賣後悔藥的,如果再重來一次,打死他都不會讓羅敷跟著來,現在他寧願那個被玷汙的人是自己,這下可好,回去之後他怎麽跟皇帝交代,辦趟差結果還把腦袋給弄丟了,實在是劃不來。
羅敷醒來之後就像是昨天的方晝一樣在房間內四走動查看,她也看到了書房桌上的那兩句詩,越看越覺得熟悉,然後緊跟著心裏一涼,接著拔腿就想跑,可門一打開,見到門口站著的李卜,她一慌,退後兩步,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但是趕在她摔倒之前,李卜就伸出手接住了她,他一隻手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早飯,另一隻手摟著羅敷的腰,再沒有多餘的手能擋住羅敷迎麵扇來的巴掌。
羅敷手都打麻了,看著他,覺得既驚訝又生氣。
而李卜閉著眼承受,反正不是第一次被打,那表情看上去似乎已經習慣了。
“這就是殿下給我的見麵禮嗎?”
“怎麽會是你?”她臉上沒有半分驚喜,看見他甚至還覺得很失望。
李卜放開她,看向她跑來的方向,又道:“想必殿下已經看過臣寫的詩了吧?原來過去這麽久殿下還記得我的字跡,可是為什麽要跑呢?害怕我?”
“你就是龍虎山的新當家?我給你的信你沒看過嗎?你明明就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不去做正當生意,非要走歪門邪道呢?”
“先吃飯吧,我一大早起來叫人熬的,足足熬了兩個時辰呢。”
“我問你話呢!”
李卜坐在椅子上,揮筆在紙上又寫了個“成”字。
心想事成的意思。
“我這叫歪門邪道?那潘家兄弟在龍虎山為非作歹這麽多年,逢人就搶,路過的一個乞丐他都要從人家身上扒層皮下來,偏偏魏縣知府又無力剿匪,百姓怨聲載道,這又叫什麽?”
他站起來,推開窗,外麵的陽光正好照進來灑在他身上,迷糊了他的身影,令羅敷覺得有點眼花。
“我殺了潘家兄弟是為民除害,我也從未傷人從他們手中搶走過一文錢,都是些生意人,想要一路平平安安就要有人護送,他們交錢,我保他們平安,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怎麽能叫搶呢?”
乍一聽好像很有道理,羅敷竟一時無從反駁,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質問他:“那你為何幫著榕城的鹽販偷運私鹽?你知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
“私鹽?”他佯裝出一副不知情第一次聽說的樣子:“他們給錢,我負責保他們平安,至於他們車上拉的是什麽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也不關心,所以殿下說的我不清楚。”
“你……撒謊!”羅敷才不會信他的這些鬼話:“你要從他們運送的貨物當中抽取四分利,不知道他們送的是什麽怎麽知道四分是多少?”
“原來殿下女扮男裝是上山來查案的?早知如此何必這麽麻煩,您吩咐一句,我親自下山把您接上來,您想查什麽我都配合,絕不會有半點隱瞞。”
“好,我問你,找你運送私鹽的都有些什麽人?”
李卜當真仔細回想起來,但最後給出的答案還是否定的:“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我跟殿下說過了,我不知道他們車上裝的是什麽,就算是有,我也不知道啊。”
他剛剛裝模作樣的想了這麽久,結果就回她一句不知道?
羅敷咬緊牙關,努力平複下心情:“昨天跟我一起被帶上山的另一個人呢?我要見他。”
提起方晝李卜就沒有好臉色:“先吃飯。”
羅敷態度堅決:“我不餓,我要見他!”
李卜也很強硬:“殿下吃完飯我自然會帶殿下去見他。”
“我不吃!”
“不吃就不見。”
這龍虎山是他的地盤,他要是不答應羅敷在這裏說書寸步難行也不為過,李卜天生反骨,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指望著用公主身份來壓他,作用不大。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羅敷能屈能伸,走過去,端起碗,一口氣把粥喝的幹幹淨淨,一抹嘴,問他:“現在可以了?”
“看來陛下很在乎這次的案子,大理寺丞都派來查案了,這男扮女裝的主意是殿下想出來的吧?”
“你既然知道他是誰,應該心裏也有分寸,謀殺朝廷命官是死罪,朝堂上的規矩你比我更清楚,不會做傻事吧?”
“當然不會。”
“那就好。”
“不過……”他話鋒一轉又指向羅敷:“我放過他,殿下就能放過我嗎?殿下這次上山的目的應該不止為了查案吧,還想要摸清龍虎山的底細,方便剿匪對吧?”
他負手而立,在她麵前來回踱步,每多走一步,羅敷的心裏就更慌一分。
“那我可不能放你們走,我還不想死呢。”李卜搖搖頭:“到時候隨便找個替罪羊,就說公主已死,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說的自己都信了,仿佛已經預見到事情的發展,興奮的問羅敷:“隻是得委屈殿下以後都要住在山寨上了。”
羅敷咬緊牙關:“你覺得沒有足夠的把握我會冒險上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