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心虛了
王碩問李卜信上寫的什麽,李卜把信收起來,炫耀似的在王碩麵前晃了晃:“禮輕情意重。”
“這是婉嫻姑娘送你的?怎麽送了個王八?”
李卜把紅繩戴在右手手腕上,大小正合適,越看越喜歡:“殿下送的。”
“殿下?”王碩可太稀奇了:“殿下怎麽會送你這個?”
想仔細看看,但李卜不讓,寶貝的什麽似的。
王碩酸溜溜道:“殿下送你個王八,這是在罵你吧?”
“你懂個屁,王八長壽,這上頭刻著平安倆字兒呢!”
“那婉嫻姑娘信上又說了什麽?”
“說殿下找她問龍虎山的事。”
“龍虎山?”王碩心中一緊:“那殿下這是怎麽個意思?沒有懷疑你,還給你送東西?該不會是個圈套吧?”
“哪兒來那麽多圈套?”他拿出紙筆,開始琢磨著寫回信。
有些膩膩歪歪的話不方便當著王碩的麵寫,就把他趕出去,王碩對此嗤之以鼻:“看你那一臉不值錢的樣兒!”
當初薛讓讓李卜在龍虎山幫他屯兵,李卜就開始招兵買馬,這是事實,但他當初留了個心眼兒,募集來的這些人的名冊記錄,除了給薛讓的,他自己還留了一份。
薛讓畢竟沒有親自來看過,名冊也可以造假,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薛讓不牢靠,屯兵這件事關係重大,薛讓信不過他還找了幾個自己的心腹過去,這幾個心腹算下來到今天,墳頭草也該一尺多高了吧?
前麵有人監督,招兵買馬是事實,後來監督的人死了,那些源源不斷上山甘做亂臣賊子的人就是他胡謅的了,名冊好編,薛讓又不可能一個個讓人實地探訪。
朝廷有律,私自募兵超過一萬即可判為謀逆。
他那時候腳跟都沒站穩,擔不起謀逆的罪名,未免薛讓倒打一耙,隻能兩頭糊弄。
龍虎山上實際隻有不到三千人,但過去這麽久,山上的人有沒有造孩子添人口,這他就不知道了。
寫完回信,李卜讓人連夜快馬加鞭送了回去,對羅敷信中隻字未提龍虎山的事雖然仍覺疑惑,但心中卻是喜不自勝的。
陸貞鶴在龍虎山上被關了幾天,最後還是主動被人放下山的。
因為那些人覺得他一副斯斯文文書生相,又生的如此文弱,怎麽看都不像是對麵山頭派過來的,而且這個人還軸,也能忍,問他什麽他都不說,八成是個有病的,留在山上還浪費糧食,就給他放了。
龍虎山之行跟前幾次一樣,一無所獲。
沒過幾天,羅敷就收到了李卜的回信,信中詳細說明了龍虎山的一切,她看的無比認真,看到最後鬆口氣,看完了正準備把信合上,忽然發現末尾還有幾個小字。
想我嗎?
短短三個字,羅敷卻感覺是說在她耳邊的一樣,輕柔的語氣,如果他人在麵前,大約會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眼神一定是深情又熱烈的。
素婉忽然出現在她身後,看她走神,目光看向她手中的信:“殿下,您想什麽呢?”
羅敷飛快把信收起來,說沒什麽,又責怪她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奴婢都進來半天了,剛還叫了您幾聲呢,您一直都沒答應。”她從抱回來的匣子裏拿出一樣東西來給她:“這是成安寺方丈托人送來的,說跟殿下之前去求的那個是一對兒,您上次求的那個上麵是玄武,這個是朱雀。”
見她手上並沒有戴著上次求的紅繩,又納悶:“奇怪,那個玄武呢?”
“本宮收起來了,這個你也收起來吧。”
“收起來做什麽?當初巴巴的去求了來,說要戴,收起來了怎麽保平安?您放哪兒了,我拿來給您帶上吧。”
“不戴了,就放著吧,你別管了。”
婉嫻盯著她,忽然覺得不對勁,湊近了問她:“殿下,那個玄武您是不是送人了?”
羅敷說沒有。
“那您拿出來給我看看,證明您沒有送人。”
羅敷伸手揪她耳朵:“反了你了,敢質問我了?”
婉嫻噘著嘴道:“您心虛了,心虛就證明肯定是送人了。”
羅敷咬牙嘿了聲:“我有什麽好心虛的?反倒是你,最近本宮是對你太好了吧,所以才讓你肆無忌憚成這樣?”
素婉吐吐舌,心虛道:“奴婢這不也是關心您嗎?”
再不敢貧嘴,轉身去了。
李卜回到潼關的第……
想不起來了,李卜拍拍腦門問一旁的孫監軍:“多久了?”
“二十天了。”孫監軍聽見他大聲,不動聲色的挪動腳步往後退了兩步。
“二十天了.……”他喃喃著:“還有十天,我們隻剩下十天攻陷不羹。”
皇帝當初給出的期限是一個月,他承諾的也是一個月,薛讓知道他的目的,利用軍權千方百計的阻撓,兩人現在離真正撕破臉隻剩下一步。
白廉年輕氣盛,提議幹脆把這件事上報給皇帝。
李卜道:“皇帝巴不得我們倆打起來呢。”
“那怎麽辦?”
白廉托腮看著李卜:“你不會真的要一直受製於人吧?”
實際上自從他上次殺了王民之後,這軍營裏的人對他的態度都在慢慢發生改變,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都在盡量避免跟他接觸。
李卜現在需要的隻是一個機會,一個薛讓不在軍中的機會。
那些人足夠怕他,怕就能建立權威,隻要薛讓稍微消失那麽一下,他就有把握在一個月剩下的時間裏攻下不羹,沒有人給他使絆子穿小鞋,配合好的話,甚至可能用不到十天。
結果盼望著,這個機會真的來了。
皇帝一張聖旨,把薛讓調回了京城。
其實是薛貴妃在皇帝耳邊蠱惑的,說薛讓駐守潼關有功,應該嘉獎。
皇帝成天裏的暈暈懵懵,薛貴妃在他耳邊吹吹風,他耳朵裏便就隻聽得進去這一句,然後立馬召集群臣商議,應該怎麽嘉獎薛讓。
這段時間的皇帝簡直像變了個人,誰的話都不聽,隻聽薛貴妃的,眼裏也不像從前那般澄澈,渾濁的什麽都看不清。
可就算當初薛貴妃剛進宮最得寵的那會兒,皇帝也沒有這麽聽過薛貴妃的話。
於是往大殿去的路上,何玉趁著無人,問攆上的皇帝:“陛下,薛讓駐守潼關雖然有功,但近來並未傳回什麽捷報,若要論功行賞,當屬李卜才對啊。”
皇帝目視前方,一動不動,也沒有轉過頭來看他,過了許久,才慢吞吞道:“愛妃所言甚是,朕要嘉獎薛讓,一定要嘉獎薛讓。”
這話不是回複何玉的,而是喃喃自語,重複之前跟薛貴妃的對話。
何玉心中駭然,把皇帝送到後,立馬就去找羅敷,隻是才出了殿門,就被薛貴妃的人攔住,問他要去哪兒。
何玉拿出總管的架子來:“咱家做什麽還要向你們幾個小蹄子匯報不成?讓開!”
“何公公,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都是奴才,您別讓我們為難。”
何玉手中拂塵一揮,臉色變得淩厲:“讓開!”
麵前的人無動於衷,他正準備硬闖,身後不知何時又上來兩個人,一個手裏拿著木棍,在他頸後一敲,何玉即刻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兩個人架著他,若無其事的把他拖走,路上遇到人,就裝模作樣的說:“何公公,您這幾天太操勞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們,您就回去歇著吧。”
何玉身為皇帝的貼心人,太監總管,每天要操勞的事有很多,這些人遇到人就這麽說,其他人也都不帶懷疑,一路上雖然遇到不少人,但都沒有一個覺得不對勁的。
羅敷昨天才從龍虎山回來。
她佯裝請龍虎山運鏢,因為之前龍虎山上有人見過她,所以她不能露麵,隻能背後指使一切。
山上的土匪其實很好利用,她找到其中一個,家裏老爹病重,還有弟弟妹妹要養的年輕人,靠運鏢掙來的錢遠不夠支付他爹的藥錢,運鏢途中,也隻有他,聽見車裏裝的是貴重首飾時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欲望,直白且又充滿了算計的渴望。
宋鄲跟他說,隻要他能幫他偷一樣東西就會給他很多錢。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就答應了。
宋鄲讓他幫忙偷一本名冊,因為他不認字,特意把那幾個字寫了交給他,讓他對著找。
男人答應後卻又開始猶豫,問他寫的那幾個字到底是什麽。
宋鄲扯謊說是一本書,名家的書,對他們沒用,對讀書人來說卻是至寶。
男人信了,回到山寨以後,很快就把他想要的東西帶來了,宋鄲大致翻看幾頁,確定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了,然後付錢給他,並讓他保密。
按著名冊上的地址,宋鄲派人去找,發現後麵的地址很多都是假的,雖然編的詳細,但實地去查,別說村子了,連這上頭的城縣都是假的。
李卜沒有騙她。
這就更加堅定了羅敷對於陸貞鶴發現李卜跟薛讓的書信來往是薛讓故意設計陷害的想法了。
雖然屯兵是真,但人數遠不夠被定罪為謀逆。
隻是離京兩天再回來就聽說皇帝要嘉獎薛讓給他升官,她還未來得及把事情弄清楚,結果皇帝一道聖旨下來,竟是要給她賜婚。
賜婚的對象不是楊慎今,也不是別人,而是江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