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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咱們是兩口子

  安慶日出巡過後,民間那些流言蜚語少了很多,雖然皇帝年幼,但好歹長公主看著靠譜,更何況還有定國公等一眾軍機要臣,國家穩定,四海升平,竟是難得盛世模樣。


  衛國勢強,加之李卜身上更有十日攻破不羹的神話,惹不起的更惹不起,一部分選擇韜光養晦,還有一部分選擇主動求和。


  古月國便是主動求和的,派使臣送來了他們國主的親筆書信,說想要請羅敷跟定國公李卜去古月國,名義上是建立兩國盟交,說會準備好一切恭候羅敷的到來。


  不少大臣覺得這是好事,是衛國實力強勁的象征,這年頭,多個盟友總比多個敵人的好。


  羅敷沉吟片刻問李卜:“定國公的意思呢?”


  李卜道:“臣也覺得可行,如今消息散布的遍地都是,古月國即便真想動什麽歪心思,也得忌憚著各國盯窺跟我衛國邊境幾十萬將士。”


  羅敷點點頭:“古月國有一條康莊道,是各國往來通商的必經之地,衛國要想拓展國力,通商也是重中之重,如此看來,古月作為盟友還是很有爭取的必要的。”


  幾乎是一致同意。


  但羅敷思忖後忽又想起來問道:“古月國是女子當政,他們的國主是個女人吧?”


  有人道:“回殿下,古月國主的確是女人,名芝卉,國主擅武,雖為女子,但論頭腦手段卻絲毫不輸男人。”


  女人。


  羅敷心頭忽覺惶惶。


  不知道是不是信不過自己,還非要點名讓李卜一同前往。


  準備好出發那天是個雨天,出了京城李卜就從外麵鑽進馬車裏跟她同坐,馬車很大,容納四五個人都綽綽有餘,但在李卜擠進來之後,羅敷卻突然覺得空間有些逼仄。


  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她手伸出簾外接了一捧綿綿的雨水,神情些許憂鬱。


  “出宮前讓人買的,幸而天冷還沒化。”他從身後變戲法似的變出一串糖葫蘆,揭開外麵一層油包的紙,紅豔豔的果子裹著晶亮的糖絲,看著十分可口誘人。


  “這次怎麽買了個大的?不怕我吃不完浪費了?”


  他舉著遞過去:“吃不完我吃。”


  “那你先吃,給我留兩個就夠了。”


  李卜執意讓她先吃:“本來就是給你買的,我先吃卻好像我饞這口似的。”


  羅敷咬了一個,嘎吱嘎吱的嚼碎了,被酸的不停擠眉弄眼。


  “很酸嗎?”他自己嚐了一口,表情是知足且圓滿的:“我這個很甜,你嚐嚐。”


  羅敷看他樣子不像是在騙自己,就去咬了另一半,可還沒來得及咬下來,李卜也湊了過來,臉忽然在她眼前放大。


  唇上一軟,口裏一酸,羅敷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良久後分開,她轉臉看向別處,臉頰發熱。


  李卜盤腿坐在地墊上,見她如此,忍不住心頭悸動。


  “現在已經是你說的太平盛世了,抽個是看咱們把婚成了吧?”


  “什麽時間?”


  “從古月國回來?”


  羅敷靠在身後的軟墊中,忖度片刻,看著他道:“行。”


  答應的這麽痛快?


  李卜歪著身子靠過去:“不再考慮考慮了?”


  他就是怕她答應的這麽幹脆,最後想起來反而會後悔。


  羅敷反問:“看你這樣是不希望我答應了?”


  李卜眼中難掩驚喜之色:“你真的想好了?”


  “你很希望我沒想好?那本宮再考慮考慮。”


  “別啊。”李卜捧著她的臉吧唧一口,親出很大的聲音。


  羅敷捂著臉瞪他:“叫人聽見了怎麽辦?”


  “聽見就聽見了,外頭哪個不知道咱們是兩口子?”


  兩口子這個詞莫名讓羅敷覺得親切又向往。


  就像兩個普通的男人女人,純粹因為愛而結合在一起,不摻雜任何雜質,成婚就是為了過日子,沒有別的目的。


  “依我看,公主府也別修了,把我定國公府的牌子一摘,掛上公主府的匾額,反正都要住在一起,這樣還省事。”


  羅敷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國公府是你這個身份地位該有的,是你的麵子,你覺得無所謂,別人會怎麽看你?”


  “怎麽看我?哪個敢多嘴說上一句我剁了他!”


  “李卜.……”她忽然變了語氣,語重心長道:“我不需要你為我付出這麽多。”


  “不需要?什麽意思?”李卜也變了臉色。


  他做這一切都是出於心甘情願,傾盡所有付出的到頭來換來她一句不需要,這跟刀子剜肉有什麽兩樣?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事事都順著我,你付出這麽多,我要是沒有還贈你同樣的感情會覺得虧欠你。”


  “可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隻要你不變卦不反悔。”


  羅敷倒杯茶遞給他:“我不會變卦也不會反悔,我既然答應了你從古月國回去就成婚,就一定說到做到,老實說,現在這樣我也挺不安的。”


  李卜吹開杯中浮葉,抿口茶,反問:“不安什麽?”


  “要是哪天忽然來了個女人把你搶走了,我連把你留下的資格都沒有。”


  李卜聽完這話,心裏舒坦了:“你曉得我很搶手就對了,過了我這個村,就再沒這個店了。”


  他向來自信,能說出這麽沒臉沒皮的話也不稀奇。


  路上走了七八日,終於到了古月國境,古月國主芝卉率人親自出城迎接。


  芝卉穿著紅色長袍,騎於馬上,裙尾迤邐蓋住馬尾長長垂到地下,頭上僅束一枚金冠,瞧著英氣又美麗,像是雪原高山之巔的一朵紅蓮,怒放著,招搖惹眼。


  李卜先迎羅敷下車。


  芝卉的目光落在李卜身上,似乎笑了下,但那笑意轉瞬即逝,又讓人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羅敷下車的同時,芝卉也下馬迎了過來。


  沒見麵之前,她見過芝卉的畫像,總覺得眼熟,好像從哪兒見過,但又說不上來在哪兒見過。


  如今麵對麵見到了,腦子裏“嗡”的一聲就全想起來了。


  她就是前世李卜凱旋帶回來的異邦女子。


  李卜跟芝卉.……

  上輩子這兩個人是什麽關係她不知道,但這輩子這兩人絕對是第一次見麵。


  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不祥預感。


  芝卉點名讓李卜一起過來,難道還有別的目的?


  “長公主。”芝卉右手搭在左肩對羅敷行了個古月的禮。


  羅敷也抬臂揖了一禮道:“早就聽聞古月國主是個英武女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是嗎?我也沒想到,原來長公主如此貌美。”


  呃.……這句客套話語氣僵硬,假的過分了。


  “這位就是定國公吧?”芝卉上下打量著李卜,前進一步,繞著他轉了一圈:“果然名不虛傳,風神朗俊,儀度瀟灑。”


  口中是溢美之詞,眼中是猖狂慰意,羅敷見狀收斂了笑意,心頭不爽的很。


  李卜抬臂跟她隔出一斷距離:“國主謬讚。”


  “不是謬讚,是真心誇讚,我喜歡你,而且古月正缺一個像你這樣的將軍,你要是能來,我即刻就能許你跟我平起平坐,總好過你在衛國做個定國公的強吧?”


  後半句說的時候眼睛看著羅敷。


  還沒進門呢就開始明著跟她搶人了,羅敷自然也不甘示弱:“古月國的疆土不過我衛國一個州郡大小,在這兒跟國主平起平坐,地位也就等同於我衛國一個郡主,但定國公管轄範圍可不止一個州郡。”


  芝卉笑道:“長公主當真了?”隨後朗朗笑道:“我為長公主準備了接風宴,請長公主隨我入宮,也嚐嚐我們古月的特色,一定讓你滿意。”


  羅敷也重新換上一副笑臉:“好啊。”


  女人之間的暗流湧動,表麵看起來和和氣氣,但實際危險不亞於真刀真槍的打。


  白廉嘖嘖兩聲從他身後踱步過來:“那女人八成是看上你了。”


  李卜眼睛都不眨一下,抬手就給了白廉一巴掌:“你當我是路頭邊的野花?誰見了都喜歡?”


  白廉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這個比喻不恰當,你應該說自己是白花花的銀子,人人都愛的是銀子。”


  “滾!”


  芝卉的裙擺太長,拖了一地,李卜跟在羅敷身邊,擰著眉,就是想不通這女人幹什麽披個紅毯在身上。


  古月皇宮比衛國的小了兩圈不止,可能也是因為芝卉不需要三宮六院,所以沒必要建那麽大。


  到了皇宮大殿,宮殿兩側的大臣也都是女人居多,男人隻有那麽零星幾個,還都唯唯諾諾低著頭。


  一個女人當政的國家,可想而知男人的地位是怎樣。


  羅敷是客,但又是上賓,所以跟芝卉同坐,開席後有歌舞助興,一曲舞畢,一個男人走上殿來,對著羅敷跟芝卉一拜,徑直走到芝卉身邊坐下。


  芝卉介紹:“這是內倌。”


  所謂內倌,就是男妃的意思,雖然為妃,但並無嬌媚之態,一舉一動也都是陽剛男人氣概,可見這兒的男人隻是不掌權,其他的倒是沒什麽變化。


  “裕安,還不給長公主敬酒?”


  被稱作裕安的男人端起酒杯敬了羅敷一杯。


  這種場景讓羅敷覺得有些尷尬。


  居於次座的李卜更是渾身不適,在這兒跟她平起平坐,想想都覺得有種侮辱人的感覺,想讓他跟他內倌一樣?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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