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其實做過一件壞事
白廉看了素婉一眼,高興了,屁顛兒屁顛兒的走了。
這兒的碼頭來來往往很多船也很熱鬧,按說在這兒開客棧生意應該很好才是,可為什麽剛剛的女掌櫃還要用那種明顯會被人誤會的方法招攬客人呢?
素婉跟著白廉走街串巷,天都快黑了街上人還是很多,白廉走幾步就回頭看她一眼,確認她跟上來了再扭頭接著走。
素婉心裏有個疑問,盯著白廉的背影,幾次脫口想問,卻又生生咽了回去。
直到白廉再一次停下來等她,看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憋屈樣兒才開口:“你這是什麽表情?跟著少爺我一起出來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
“那就走快點兒,別磨磨唧唧的。”
素婉跟上去,被白廉一拉,拽住了小手。
她當即想要甩開:“少爺.……”
白廉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胳膊上一挎:“人這麽多,再給你擠丟了。”
素婉小臉一紅:“我能跟上的。”
“你走的那麽慢,跟得上才有鬼了。”
素婉看著他,那句話在胸口橫衝直撞,就這麽到了嘴邊。
“少爺。”她抓著白廉的袖子,小心翼翼問他:“你喜不喜歡我?”
這句話憋在她心裏很久了,在武陵的時候,她跟他一起去衙門探查底細,白廉帶著她上房不方便就讓她在下麵等著,然後下來的時候會興奮的捏捏她的臉。
去惠水城的一路上,她自責沒保護好羅敷,又擔心羅敷的安危,白廉也一直在身邊安慰她,還借袖子給她擦眼淚。
就不說剛剛了,讓他一個人去就耷拉著臉,一說帶上她一起去又立馬高高興興,這真的很難不讓人多想。
本來是個嚴肅又認真的問題,但白廉張口就說:“喜歡啊。”沒有半點猶豫,語氣輕鬆的反而讓人不敢就這句“喜歡”做出更多遐想。
素婉從小服侍羅敷,跟白廉也算一起長大,白廉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平日也沒少去那些煙花柳巷之地尋快活,那兒的姑娘十個裏頭十個問他喜不喜歡自己,白廉定會答十遍喜歡。
素顏並不覺得他這句喜歡是出自真心,所以自然而然也就高興不起來。
白廉搞不懂,問題是她問的,自己也回答了,以往有人這麽問他,他回答喜歡,別人都很高興,怎麽她就不高興呢?
他脾氣直,有疑惑就直接問出口:“你心情不好啊?”
素婉說沒有,指著前邊兒一家客棧道:“那有一家,我們去問問吧。”
他說的喜歡去真喜歡,隻不過這種喜歡跟喜歡一件衣服喜歡一個鐲子一樣,是也隻能是喜歡。
兩人去問了最近的幾家客棧,住最普通的客房一晚上也要十兩銀子,而且不講價,客棧掌櫃的還相當厲害,客棧裏坐著的都是男人,一個個的如狼似虎,眼神像是要吃人。
回來一五一十匯報給羅敷跟李卜,倆人也跟著納悶。
羅敷在茶攤上坐了這麽久,觀此地人來人往,也不像是什麽富庶之地,就算是富庶之地,一家普通客棧裏的普通客房也從來沒有這麽高價錢過。
李卜道:“十兩銀子,普通人家兩三年的進項,人還挺多,生意哪兒來的?”
白廉搖搖頭:“不過那些人看著不怎麽像尋常百姓,大白天的關著門做生意,外麵聽著鬧哄哄,一進門,瞬間沒聲了,所有人都巴巴的盯著你看,真是瘮得慌。”
羅敷納悶:“去問的每一家都是這樣?”
素婉肯定的答複:“每一家都是。”
“走吧。”李卜站起來:“去看看十兩銀子一晚上的客房裏邊兒是不是鑲金了。”
羅敷讚同的點點頭:“你跟白廉去那邊住,我跟素婉去剛剛拉人的那家。”
李卜一步沒邁出去又轉過頭來:“你去那兒住什麽?”
“好奇為什麽隻有他們家不抬價,順便也看看都是女人的客棧長什麽樣兒。”
“那我跟你一起。”
“那十兩銀子一晚的客棧呢?”
李卜挑眉,目光落在白廉身上:“你去。”
白廉叉手拒絕:“我不去!”
那幾家店看起來跟吃人的黑店一樣,他要是晚上睡死了被人活烤了怎麽辦?
李卜還想讓素婉過去,暗暗撮合,但這次素婉也不配合:“殿下住哪兒我就住哪兒。”
“那就讓長風長安陪你去。”這是李卜做出的最後讓步。
白臉快要哭了:“這不公平,憑什麽這種事都是我去,那地方陰森森的,我不想去。”
“少廢話,讓你去就去!”
“表姐.……”白廉可憐兮兮看向羅敷,最後一想,都分開有事也沒個照應,房間嘛,再貴也就那樣了,沒什麽好看的,幹脆都不讓去了。
白廉勝利的一揚眉,樂嗬嗬的跟著羅敷走了。
進客棧之前李卜著實有些猶豫,客棧門口掛著兩個大紅燈籠,裏麵來來往往送菜算賬的也全都是女人,這哪兒像個客棧啊,分明就是個偽裝成妖精洞。
門口招攬客人的女掌櫃看見他們一行人,陰陽怪氣迎上來:“呦,幾位客官不是不願意住我們的青樓嗎?怎麽又來了?”
李卜是渾身不自在,抿唇蹙眉一言不發,白廉之前見識了女掌櫃變臉,也不願意往前湊,隻好由羅敷出麵。
“我們去問過了,別的地方都是十兩銀子一晚,確實挺貴,不知你們家是多少?”
女掌櫃伸手一比:“二兩。”
“那確實是良心價了。”羅敷算算人頭:“給我們來四間上房。”
女掌櫃頓時喜笑顏開,把人往裏麵請:“好嘞!”
一般來說,能住的起客棧的,都是出門在外手頭寬綽的,對普通人來說更實惠的選擇是住在通鋪,一晚上隻需幾十文。
二兩銀子住一晚客棧跟其他幾家比算便宜的了,但依然不會是普通人的選擇,所以客棧裏住的多半是往來經商的,男男女、女都有,到了晚上也十分熱鬧。
之前看她們攬客的手段的確不像是正經客棧,不過真來了,發現還真是正經的不得了。
就比如剛剛,一位送菜的小姑娘被摸了兩下小手,姑娘拒絕之後客人立馬就要掀桌子,還罵她給臉不要臉,說人家就是出來賣的裝什麽貞潔烈女。
接著,就看見那位女掌櫃去後廚拿了一把刀來,按著那人的手一刀就剁了下去。
當然,是剁在桌子上,也沒了之前的笑臉,陰森著臉警告:“這是老娘的客棧,再對老娘的人不規矩,下次可就不是剁桌子了,腦袋都給你削了明白嗎?”
那人都快嚇尿了,看著柔柔弱弱漂漂亮亮好欺負的掌櫃眨眼就變了一副麵孔,刀刃離他的指尖就半個指甲蓋兒的距離,周圍人哄堂大笑,他臉都沒了,哪裏還敢作惡,忙不迭就給剛剛那小姑娘道了歉。
羅敷很欣賞這位女掌櫃,於是上去問了人家的名字。
女掌櫃一時沒收住勁兒,大喊了一聲:“我啊.……”意識到自己的聲量之後又裝出弱不禁風那樣兒:“我啊,你叫我紅煙好了。”
菜上齊了,李卜看了眼不遠處跟紅煙侃侃而談的羅敷,心裏頭升起一股淒涼。
女兒女兒是個白眼兒狼,現在老婆老婆又跟別人相談甚歡,難道還沒到七年,他們夫妻之間就開始癢了?
白廉大魚大肉塞的痛快,一回頭,見李卜食難下咽,含混道:“表姐夫,吃啊。”
李卜沒理會他,全神貫注盯著羅敷跟紅煙,恨自己為什麽就是不會唇語。
那個紅煙的手還在羅敷的肩膀上滑來滑去,不知道說到什麽了,倆人開始笑,接著紅煙的手在羅敷腰上捏了一把,又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句什麽。
李卜開始預感到不對勁了,說話就說話,說話貼這麽近幹什麽?還動手動腳,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什麽叫……
不對,他擔心個什麽勁兒?男女有別又不是女、女有別。
灣灣嘴裏嘎嘣嘎嘣嚼著麻花,舉著一手的麻花渣就往李卜身上蹭:“爹爹。”
“怎麽了?”李卜抱她到懷裏,幫她擦幹淨小手。
灣灣湊在他耳邊道:“我其實做過一件壞事。”
“什麽壞事?”
灣灣不好意思的笑笑:“上次乳娘帶我回去睡覺,我其實趁她睡著了又出來了,然後我看見你脫娘的衣服,就像那個女人一樣,還掐娘。”
李卜這張老臉終於百年不遇的紅了一次。
“什麽時候看見的?”
“好久好久了。”
這能怎麽辦?自己親生的,教育兩句繼續慣著唄。
白廉不識趣兒的湊過來問:“說什麽呢?”
李卜攥緊拳頭:“吃你的飯。”然後抱著灣灣去找羅敷。
紅煙正在用手比劃,跟羅敷說她當年如何懲惡揚善的英雄事跡,說到高興處,還撈著羅敷的腰做了個師範:“就這樣,我穩穩當當把人接住了,那姑娘的小腰細的啊,跟你有的一拚,真的!”
李卜陰陽怪氣的接了句:“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羅敷笑著轉頭跟紅煙介紹:“這是我夫君,這是我女兒。”
紅煙早就看出來了,但還是故作驚訝:“看不出來啊,你都成婚了?”
她看李卜不順眼,李卜瞧她也不是很順眼,順勢往羅敷身前一擋,岔開話題問道:“其他客棧住一晚上都要十兩銀子,你隻要二兩,按說生意應該很好,為什麽還要去碼頭攬客呢?”
紅煙哼聲道:“商船少,客人少,有的還寧願省錢住在船上,不攬客能行嗎?”
“少?那碼頭上停的那些都是鬼船?”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些啊.……”
話還沒說完,打從一進門就處於高度警惕的長風長安忽然指著樓上大喊一聲:“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