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真的不是你給我的?
羅敷的腳傷雖沒那麽快好,但是等到巡軍這天由素婉攙扶著已經能走了。
之前毀壞金繡的繡女已經交給掖庭局了,那個被誣陷的雲兒因為荷包的事自覺沒臉再在繡坊待下去,去求尚宮,尚宮自己因為督查不力還一腦門子官司呢,現在她要走,當然也不留了,於是就把人打發走了。
走的那天,也就是巡軍的前一天晚上,她找到素婉,請素婉把荷包交給白廉。
素婉沒接她的荷包,反問:“你為什麽不自己交給他。”
雲兒低頭搖了搖道:“我可能要離開京城不回來了,我知道像白將軍這樣的人肯定不少人喜歡,我出身卑微,是沒勇氣去見白將軍親手把這個交給他們的,你們一向關係密切,這是我走前唯一的心願,不管白將軍如何處置它,都算了了我一樁心願。”
素婉道:“你誤會了,我與白將軍也不熟,主仆有別,隻是因為殿下這層關係常有機會見麵罷了,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你放心,我會交給他的。”
她因為雲兒這番話忽然想明白一個道理。
有些喜歡未必就要得到個結果,因為渴望結果本身就是一件沒有結果的事。
白廉要率軍接受檢閱,巡軍從上午開始,一直到下午結束,中午的時候在宮外設宴款待各國來使,下午在玉明河檢閱船隊,這是彰顯衛國軍力的最好時候,從開始到結束容不得出半點紕漏。
羅敷站在羅珺身後,李卜則率領眾位大臣依次列位而站。
素婉遙遙望著底下身披鎧甲騎著棗紅色高頭大馬,難得嚴肅的白廉有點心不在焉。
羅敷空著傷腳,一隻腳站不穩,想要用傷腳著地緩一緩,反正傷口已經結痂,也不那麽疼了。
但她一動,素婉扶著她的手就脫開了,羅敷沒站穩,緊忙用另一隻腳穩住,傷口扯著了疼的厲害,她倒抽了口氣。
素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扶著她:“殿下,沒事吧?”
“你想什麽呢?”
“啊?哦,沒什麽,就是有點看呆了。”
羅敷順著她的視線看下去:“你看誰看呆了?”
“沒有看誰,殿下,你要不要坐一會兒。”
羅敷搖搖頭:“都站著呢,我坐著不合適。”
她向下望,看到了李卜,李卜也在看著她,看樣子有點擔心,跟身後的人耳語幾句,接著就有人來到羅敷麵前回話:“殿下,國公說讓您別總站著,坐下歇著也無妨,更不用擔心失禮,實在不行回去躺著也可以,反正也沒人敢嘴說半句。”
羅敷笑著搖搖頭,眼睛看著李卜,話對身邊人說:“去回國公,說我沒事,讓他別擔心。”
來人又去回李卜,沒一會兒又匆匆回來說:“殿下,國公說讓您再堅持一會兒,等結束了他送您回去。”
羅敷說知道了,不再讓人傳話給他,這才又恢複了平靜。
午宴在太白樓旁邊新搭的望月台上舉辦,吃飯的間隙,李卜躲開那些想要過來找他聊天的各國來使,偷偷匿到羅敷身邊,要帶她回去休息。
“現在坐著又不礙事,聽說海師新建了幾艘大船,我也想見識見識,你就別趕我走了。”
李卜二話不說去掀她襪子:“傷口還疼嗎?這不是怕你站不住嗎?你想看,以後機會多的是。”
“真沒事,你就是擔心過頭了。”羅敷幫他正正身上鎧甲:“午宴我不方便夾在你們一群男人中間,羅珺一個人應付不來,你快回去吧。”
李卜慢悠悠坐下喝口茶:“不著急,這會兒回去也是應酬,朝中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等他們喝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意思兩杯了事。”
羅敷趕他不走,隻好作罷。
素婉見有李卜在,終於能得片刻空閑,於是告假出去了一趟。
她出去找到了正在被人灌酒的白廉,裏麵有人認出她,還以為是羅敷找白廉有什麽事,就推了白廉一把,白廉袖子一抹嘴,放下酒杯出去了。
“你怎麽來這兒了?找我有事?”
素婉叫他到了一處僻靜地方,然後掏出荷包遞給他:“這是給你的。”
白廉愣了愣,還傻傻的抓了下腦袋:“這是……給我的?”
然後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喜歡:“沒想到你手藝還不錯,不比尚衣局的繡女差。”
素婉道:“這就是尚衣局一個叫雲兒的繡女給你的。”
白廉不信,長籲一聲:“你還挺會給自己找理由的,你繡的就你繡的,好嘛拉別人做擋箭牌?”
素婉認真的看著他:“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我沒必要騙你,那個雲兒喜歡你,但是她又不敢親手把荷包交給你,所以讓我幫她給你。”
白廉看她不像是開玩笑,又把荷包還給她:“你幫我還回去,告訴她我不喜歡她,我都沒見過她,你讓她喜歡別人去。”
素婉又塞回到他手裏:“晚了,她應該已經離開京城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她,人家的一片心意,她還說,不管你怎麽處理,都不要還給她。”
白廉拿著荷包,又問了一遍:“真的不是你給我的?”
素婉搖頭:“少爺,你我之間主仆有別,我怎麽可能會送這種東西給你呢?”
白廉聽見她這麽說,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裏刺刺的:“我跟表姐認識了多久就跟你認識了多久,在我心裏從來沒把你放做過下人。”
素婉笑笑:“那多謝少爺抬舉了。”
又是這幅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樣子,白廉把荷包又給她:“反正我不要,你要不就哪兒來的送回哪兒去,要不就扔了,反正別給我,我又不什麽都來者不拒,是個女人給的什麽我就收,拿走!”
他好像生氣了,可他本來也就是那種來者不拒的人啊,現在說這種話,簡直莫名其妙。
但是她又舍不得把荷包扔了,同為女人,她太清楚這個荷包的意義了,可是不屬於她的東西帶在身上又讓人覺得膈應,本來挺好看一個小物件,現在卻成了燙手山芋。
可即便是燙手山芋也不應該是她的,素婉把荷包交給門口站崗的士兵,提醒他等白廉出來以後就交給他,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外麵很熱鬧,素婉穿行在人群中,心裏一個聲音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喜歡誰不好喜歡他,且不說身份懸殊,就白廉那種這男人性子,他若是真喜歡會耐得住性子不開口?你有什麽資格同人家這樣耗著,人家不在乎,可你搭上的卻是一切,早點醒悟也好,早點醒悟早點脫身。”
她在原地站定,深吸口氣,仿佛這一口氣就把她盤活了一樣。
也該回去了。
她信步往前走,同時麵前人影匆匆一閃,她揉揉眼睛,等再去看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剛剛那個.……怎麽那麽像郡主?”
不對不對,郡主在遊懿那兒呢,怎麽可能在這兒,一定是她眼花了。
可萬一是呢?
素婉朝著剛剛看到相似人影的方向追過去,結果看到很多小孩子,也是,下午海師入港,不少百姓都來觀摩巡軍,更有不少孩子跑來跑去嚷嚷著要看大船,小孩子嘛,她能看錯也不稀奇。
於是鬆口氣,這才放心離開。
而這邊擁擠的人群中,灣灣被人抱在懷裏不停在人群中穿梭,她向後看了眼,問玉英:“嬸婆,我們要去哪兒啊?”
玉英道:“你不是要看大船嗎?嬸婆帶你去看大船。”
“可是為什麽不帶乳娘他們?”灣灣掙紮著想要從她懷裏下來:“我不要去了,我剛剛好像看到素婉了,我要去找我娘,爹爹會帶我去看大船的。”
玉英耐心哄著:“現在還不行,你爹娘現在在招待外臣,你貿貿然闖進去會讓你爹娘丟人的。”
“那我要回家!這兒太擠了,我討厭這麽擠,我不去了,回家!我要回家!”
“灣灣乖。”玉英焦急的看了眼身後,死死抱緊了灣灣不鬆手:“神婆帶你去一個很好玩兒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等我們玩兒完回來你就能見到小貓出生了。”
灣灣感覺到她們離人群越來越遠,不肯再相信玉英,兩隻手胡亂抓著:“嬸婆我不舒服,你抱的太緊了我喘不過氣,我想要下來自己走。”
“自己走會走丟的,嬸婆輕一點抱著你。”
“不用了嬸婆,你拉著我就好了,我真的想要自己走。”
玉英見她聽話,就把她放下來,然後牽著她的手:“乖啊,千萬不能鬆開嬸婆的手。”
灣灣點點頭,然後等玉英一回過頭,就結結實實在她手上咬了一口,玉英吃痛鬆開手,灣灣就趁著這個機會把腿狂奔。
玉英去追她,可被人撞了一下,就這麽一下,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灣灣已經不見了。
她愣在原地,看著受傷的牙印喃喃自語:“為什麽?為什麽要逼我?我是真心對你好,為什麽非要自討苦吃呢?”
灣灣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等她再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玉英了,她停下來鬆口氣,打算去找爹娘,可一回頭,又被人提著領子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