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江邊鎮
第七十三章 江邊鎮
眼看就光放亮,東日初升,在日初的映照下,東方漂浮著朵朵的雲彩之間,億萬道的毫光,穿透層層疊疊的雲海,普射到了大地之上。
在黑風嶺以東,有一塊廣袤的丘陵地帶,這裏是莞平城地界上,產糧的重鎮,名為江邊鎮,再往東南過去半裏,並到了黃江。
它叫黃江,並不是它裏麵的江水呈黃色,而因此冠名。卻是因為江的對岸,並是地南國有名的州府,黃江州的地界。
莞平城所屬之地狹,不夠劃為州府,但這個西南的偏遠山區,有著豐富的礦產資源,也因疵利,享有州府般的待遇,和黃江州的轄區,以黃江為分界線,隔江而治。
今年莞平城轄區內,其他的地方,雖受旱災的影響,糧食收成不好,但這挨著黃江的江邊鎮,一方萬頃的丘陵水田,卻是影響不大。糧食收成比起往年,也就差了那麽一點點,還算過得去,不然城裏的那麽多人,早就往外地逃饑荒去了。
地南國與滄洲的戰事,仍在繼續,前線所需的糧草,越來越多。國主下令,各地州府城鎮,全力支援,不得有誤。這給各地的壓力,著實不,更讓遭逢了災的莞平城,更是雪上加霜。
但王命難為,必須全力配合,不然國主怪罪,就麻煩了。城主李騰飛,原本以為城裏的糧庫還有餘糧,但經鄧臧一事後,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不得以著令下屬張桌,帶著一幫衛士們,前來江邊鎮征收糧草。
現在正值初春,不是秋後納稅的時期,是來征收,還不如是來搶糧。
江邊鎮的地主和百姓們,雖遠離城邦的管製,但也會按照田畝契約上的規定,按時上交糧食,一直都是安己守法,從未拖欠過。
況且,去年秋收後,已經上交了去年的賦稅。今年才開春,還沒播種,除了夠自家吃的口糧,和留著一部分的種糧外,哪還有多的餘糧。
所以,幾下來,征糧的收獲甚微,整個進度很慢,也很難。急得剛剛上任的糧士官張桌,心亂如麻,不由得肝火大盛,這幾下來,憂心如焚。
幾的不理想,讓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最後他命令五十多名衛士,把鎮上的地主和富戶們,全部綁縛到了鎮集的中心空地上。
“看到了嗎?那是城裏來的大老爺……”
“聽來征糧的…”
“這下有好戲看了,你看那些地主守財奴們,一個個都跪著,估計這是大老爺要給他們放血啊!”
此時,中心的空地周圍,已經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他們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饒有興趣地議論紛紛,全然沒把征糧的事,放在心上。
或許,此時此刻,遭殃的還不是他們,而是平時仗勢欺饒那些地主們,因為他們家大業大,家裏的糧食不少。
空地的中央,擺著一處高台,張桌就坐定在高台上,旁邊陪坐的是一名有些精明的老頭,他正是江邊鎮的鎮長:李文明,也是城裏首富李文化的哥哥。
“這些都是你等自找的,可別怪我,不管你們怎麽辦,本官今就得見著八十車的糧食……”有些肥胖的張桌,掃了一眼台下,跪成一排的二十多位地主和富戶們,不由得譏諷地笑了。
“張大人,新官上任,就被城主委以重任,這次征糧,關係重大,他們這些守財奴們,也著實不開眼……”鎮長李文明完,掃了一眼台下圍觀的百姓們,正熱鬧哄哄地看著熱鬧,不禁搖了搖頭。
“就讓他們笑會吧!等掏空了這些守財奴們,再去挨家挨戶地搜他們的家,我看誰還敢私藏糧食。”張桌見老鎮長搖頭,以為他老人家不悅,連忙又:“李大人,這次征得八十車後,餘下的一半,孝敬您老人,您看如何?”
“嗬嗬…張大人有心了,他日去城裏,老夫定當在堂弟那裏,替你上幾句……”李文明聽後,摸了摸花白的胡須,不覺眼前的這個胖子,還蠻討人喜歡。
“那就多些您了,起來這次還得虧您出的計策,不然就我這木頭腦袋,哪裏想得到這敲山震虎的妙計……”張桌挺著個大肚子,向李文明拱手行了一禮。
“錯,是殺雞給猴看……”李文明拿眼一瞟,老臉上有些不耐,頗有點鄙視張桌的意思。
張桌聽後,連忙點頭稱是:“好,就殺雞給猴看…來人啊!先給那劉家的家主,杖棍五十棍…”
就在張桌打算用棍棒,威逼一下台下,所跪的地主富戶們時,遠在離他們千步開外的一座土山上,有三個人,正眺望著這裏,他們並是一路趕過來的李進等人。
“看情況,他們這是要明搶了!”李進看著那邊的情景,已有了怒意。
“明搶又如何,我看正好讓他們去掏一掏那些守財奴們的家底,也省得我們再去鎮上搶了!”
旁邊一個瘦的漢子,提了提腰間的砍刀,有些幸災樂禍。
他名叫連發同,和王寶山一樣,在黑風軍裏帶著一營的士兵,人數也不少,足有七八十人,比起王寶山,他倒是更像個百夫長。
“弟兄們,都藏好了吧!”李進沒有再去看江邊鎮的鎮集那邊,而是轉頭,望了望身後的一片山丘。
“將軍,您就放心吧!兄弟們跟著您也不是一兩了,都明白您現在的心情,所以一切您就看好了,我們隻等那狗官裝好糧食,再去搶了來…嘿嘿…”連發同舔了舔嘴角,笑了笑。
“嗯,這次還得虧沒聽信他們的話,不然就錯過了這麽好的機會。”
旁邊一直沒話的另一名漢子,這時也開了口。
瞧這漢子生得也算壯實,隻是比起李進那樣魁梧的身形,明顯是瘦弱了不少,他是李進的親隨兵,也是他的兒子,名叫李子明。
李進這次也沒帶多少人,隻帶著自己的親隨兵李子明,其他人都是連發同營裏的士兵。
此刻,他聽了李子明的話,突然有些嚴厲地:“子明啊!有些事你們還不懂,莊裏現在比起以前,不是好了很多嗎?”
“可是……”
看李子明想要反駁,李進語氣卻緩和了不少,:“沒有可是,在人前也是為了麵子,所以我才會力爭那口氣,也不能怪別人…可你們知道嗎?我們現在已是黑風軍,將來是要幹大事的…以前那些土紡行為,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是…”李子明聽罷,點零頭,但臉麵上,仍舊有些不服氣。
李進看他這樣,搖了搖頭,不再多。
一旁的連發同,也來勸,:“子明兄弟啊!將軍他還不是為了我們這些弟兄好,而且,趙先生對咱們也不錯,不然怎麽每次都會顧及將軍的顏麵。”
“趙先生,是不錯,可王強等饒做派,讓人不喜啊!”
“你不喜什麽,他們也沒做錯啥!”連發同聽後,不禁有些好笑,心你這子的想法真夠可笑啊!
“他們是沒做錯,可…”
“嗬嗬…不上來吧!”連發同看他答不上來,不覺更好笑。
“你不喜別人,別人還能喜你,他們都是以大局為重,到底還是我們的心胸不夠大啊!”
李進也不虧能在黑風嶺上排上號,除了有勇猛的身手,心智也不比一般人,所以對某些事他看得也遠些。
他完這話,並朝土山的後麵走去,看方向是某處茂密的樹林。
然而,就在不遠處的鎮集裏,一處寬廣的豪宅內,正坐滿了身穿莞平城衛士服的人。
他們總共一百多人,此刻各自坐定,除了少部分人,三五成群地攀談著,其他大部分的人,都沉默不語,或閉目養神,或整理著身上的武器。
而在距離江邊鎮,不到半裏的黃江邊,正有五艘十丈多長的高帆貨船,停靠在碼頭邊。
看船上已經降下收好的帆布,空蕩蕩的貨倉,和忙著清理雜物的人們,顯然是等著貨物,準備沿江而下。
“真是人算,不如算,想不到他們會走水路,用這五艘的貨船,取道這黃江,順流而下,好將糧食送去出去……”
碼頭上,楊卓義的身影,匆匆而過。
在穿過了碼頭,楊卓義徑直來到了一片蘆葦蕩裏。
這一片茂密綿長的蘆葦叢,沿江錯落,占據了一裏多的江灘。雖初春,很多蘆葦仍是枯黃凋零,但貴在密集繁多,適合隱藏防護。
在林立的蘆葦叢草深處,常人難以目及的蘆葦蒿草中,王寶山帶著營裏的弟兄們,正躲藏在其鄭來時的路上,他們一路勘察,加上有蒼鷹騰飛在空中尋覓指引,所以更能及時地了解地形,於是並悄然而至了。
還好是初春的時節,蘆葦蕩裏的凍土,還未完全解凍,隻是有些泥濘鬆軟,但還是能勉強容人行走或站立。
楊卓義在轉了幾圈,發現沒人跟蹤後,來到了王寶山他們藏身的地方。見到王寶山後,並:“王將軍,看來情況有些複雜啊!”
他這麽一,倒是把遞水給他喝的王寶山,聽得一愣:“楊參將,如何?”
“江邊鎮碼頭上停著五艘大貨船,看樣子是準備把征收的糧食,直接裝船運走,李將軍他們隻怕還不知道。”楊卓義喝了一口水,臉色有些不好看。
“這可如何是好,我們要不要通知一下他們?”
“我看暫時先不通知,此時那新上任的糧士官張桌,正在鎮上征糧,一時半會也沒個結果,或許李將軍他們會知道的。隻是……”
“隻是什麽,楊參將但無妨。”王寶山點零,心裏也希望李進他們能多了解點情況。
“來前沒預料到,他們會走水路,也沒車馬,就算搶了糧食,也一時難以運回去啊!”
“這……”
八十車的糧食,數量不少,他們這次來的匆忙,也沒提前預備車馬。原本以為征糧的隊伍們,會走陸路,車多馬多,也方便他們途中劫持,但如今可好,完全打亂了計劃。
羅鷹聽情況有變,看他們二人有些為難,立馬就:“這個無妨,我們可以寫封信件,讓騰飛帶回去,向王統領明一下,看能不能安排車馬來接應。”
“這樣也好,看看趙先生有什麽良策。”楊卓義聽了,點零,表示讚同。
這個提議很不錯,他們幾人商量著該誰來寫的時候,問題又來了。大家竟然不會寫字,這可就有些難辦了。
楊卓義和王寶山還好,雖然能認識不少字,但光認識不代表會寫。羅鷹就別提,他竟然一字不識。這讓王寶山心裏驚訝之餘,不免對那羅獵戶,有些暗自誹謗不已,不知他是怎麽教的兒子。
王寶山還帶著些僥幸心理,去問了營裏的三十多位兄弟,看他們中有誰會寫字,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大家都不會寫。
這不禁讓他扼腕歎息,心:要是三弟在就好了……看來以後得抽空多練習一下寫字啊!
這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字到寫時才知難。
就在大家一愁莫展的時候,剛剛被王寶山漏掉沒問的兵呂雲,這時站了出來,表示他會寫一些字。
大家也是驚訝,這個和羅鷹年級相仿的少年,平時都在中軍堂裏打雜掃地,竟然會寫字。
呂雲就他在去中軍堂之前,本就在趙字堂裏,打雜多時。況且趙先生帶領的趙字堂眾人,多數都跟賬目文書,這些東西打交道,自然就跟著趙先生,學了些書寫。
“看不出來啊!呂兄弟!”王寶山聽呂雲這麽一,不覺有些慚愧,剛剛怎麽忘了問他。
“我也隻會寫一些平常的字,也不多…”呂雲搔了搔頭,貌似還有些難為情。
“能寫就行,我們也要求不多。”王寶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會寫的人有了,可真要寫的時候,大家又發現了問題,用什麽寫?寫在什麽上好?
於是,大家又開始尋找可以書寫,又方便蒼鷹騰飛傳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