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呆子
“自殺也好,這樣我們才有資格享受到。”那翻譯官似的人物見蔡昭姬想要自盡,悠然出聲,一雙細小的眼睛在她的身上四處遊移,嘴裏發出猥瑣的笑聲。
蔡昭姬嬌軀顫抖,停下手上的動作,美目瞪著那人斥道:“你真是無恥,你也是漢人,為何要做匈奴的走狗!”
聽蔡昭姬稱呼自己為走狗,那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滿意的神色,帶著驕傲的說道:“我在單於那裏有吃有喝,還有美人兒,有啥不好的?跟著漢室有什麽好處?”
“你……無恥!”蔡昭姬的臉龐因為生氣而湧起一抹紅暈,怒道:“就算是天下已亂,那也始終是我們漢人關起門來自己打架,你一個漢人,竟然去幫助異族!”
那人撇嘴說道:“理由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
“倒是你,等你懷了你口中異族的種,不知道你還說不說得出這樣的話。”那人又猥瑣的笑了幾聲,附身到左賢王身旁低聲耳語。
他說完以後,那左賢王便緩緩向蔡昭姬走去。
見到蔡昭姬又抬起手中的簪子,那人笑道:“不要嚐試自盡,理由我也說過了。”
蔡昭姬渾身顫抖的看著逐漸向自己走來的大漢,隔著老遠便能問道牛馬的膻醜。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緩,蔡昭姬感覺她似乎聽到清脆的馬蹄從遠處傳來。
嗒!
嗒!
嗒!
駿馬飛馳,馬蹄踩在青石板街上發出脆響,匯聚成小池的血液被踩得四處飛濺,然而馬背上的人還不滿足,用力抽打,希望胯下的駿馬再快一點。
駿馬雪白的毛皮被鮮血染得斑駁,在痛苦的嘶吼聲中,駿馬終於高高躍起,跨入蔡府的大門。
下馬,抽槍。
槍起夭矯,如龍飛鳳舞。
匈奴單於以及他的隨從聽到聲音回過頭,一把長槍瞬時從他的胸口插入,背後露出半個槍頭,槍身直接斷成兩截,足見出手之人心中的憤怒。
來人拔出匈奴左賢王腰間的短刀,然後一腳踢飛還在驚愕中的左賢王,用短刀劃過另外一人的脖子。
“你……”那人捂著脖子還未說完便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來人正是周良,他看著被紮了個透心涼還沒死去的左賢王,握著短刀向他走去。
“你不能殺我,我乃匈奴左賢王,你殺了我,單於會帶兵踏平此地。”
“我管你是誰,敢打她的注意,那就給我去死!”周良拔出左賢王胸口的斷槍,後者頓時血如泉湧,臉色很快蒼白如紙。
抬頭看見那雙靈動的眸子,周良連忙扔掉短刀,小跑著走到那人麵前,伸出手,見到自己滿手鮮血又訕訕縮了回來,在身上擦了又擦。
跟在他身後的典韋和陳豫等人哪見過他們主公的這幅樣子。
征戰多年,他們主公一向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這一幕簡直顛覆了他們多年的印象。
“咱……咱們先退出去?”陳豫拉了一下典韋的胳膊問道。
“哦……,好,對對,咱們先出去。”典韋回過神來,連忙帶人退出蔡府,臨走的時候他還把被匈奴推到在地的大門豎起來裝好,然後拉上了門。
蔡府裏的女眷也識趣的躲到後院裏,把場地留給兩人。
“呆子。”蔡昭姬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男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見到周良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的脖子,蔡昭姬臉頰緋紅,伸手拭去脖子上的血跡,笑道:“不礙事的,呆子。”
說罷,她紅著臉低下頭去。
等了許久未見周良有反應,她又悄悄抬起眸子,見那人還呆愣在原地,不由得生氣的鼓起了腮幫,“你可真是個呆子。”
周良出神的望著眼前沒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幾年過去,他發現自己不僅沒有忘掉這個喜歡和他談天說地的女孩,反而愈發思念她在身旁的日子。
正出聲的時候,一抹溫暖忽然鑽入他的手掌心。
低頭一看,蔡昭姬把她柔嫩的小手塞到周良手掌心,腦袋別向一旁,一抹紅色竄上她白皙的脖頸。
她的小手不安分的撫摸著周良的手心,感受著他粗糙的手掌,心疼的說道:“這些年你過得很不容易吧。”
“對不起,這麽多年都沒見你一麵。”
“沒……沒關係的。”
一陣香風撲麵而來,周良感覺胸膛一片濕潤,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自己始終還是虧欠了她。
“呆子。”
“嗯?嗚……”
周良不明所以的低下腦袋,而蔡昭姬悄悄踮起腳尖,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化為永恒。
蔡昭姬美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不時的顫動,周良瞪著眼睛,無處安放的雙手向前環起,摟住身前柔軟的嬌軀。
許久,兩人紅著臉分開,周良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跟我走吧。”
“好,給我幾天時間,府上還有諸多事宜需要統籌。”蔡昭姬自然是想立馬跟周良離開的,但是蔡府如今全是她一個人在主持,又經過了匈奴人的劫掠,重新打理好蔡府還需要一點時間。
“好,我等你。”周良點頭,轉過身滿臉殺氣的往外走去,“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待會兒再過來。”
蔡昭姬小跑幾步追上去從背後摟住周良,輕聲說道:“你要小心。”
“我知道了。”
聽到周良的回答她才放開手,默然看著心上人離開蔡府。
出了門,一支部隊安靜的候在門外,他們井井有條的站在街道上,靜默的等待他的命令。
周良翻身跨上駿馬,大手一揮,喊道:“眾將士聽令!殺光劫掠陳留的匈奴人,一個不留!”
“是。”他們不知道也不關心蔡府裏發生了什麽,他們隻知道一個詞,叫做軍令如山。
整齊的軍隊如流水般分開,進入陳留的大街小巷,很快便與匈奴人短兵相接,哀嚎與慘叫逐漸傳出。
周良騎在馬背上,靜靜的等在蔡府的門前,對耳邊的慘叫聲充耳不聞。
他早就習慣了這種血腥和殘忍的畫麵,這讓他有些擔憂以後還能不能適應現實社會的生活。
他來到這個位麵已經快十年了,而且可以預見想要完成這個任務需要的時間肯定不止十年,他在本來的世界也才活了十八年,有時候他都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