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熱鬧
這幾日的鎮江縣已經足夠熱鬧了,熱鬧得幾乎堪比遠在數千裏之遙的臨澧縣了。
然而誰也不會料到的是,慕雪派收徒大典還未開始,鎮江縣的熱鬧程度竟還更上了一層樓。
當然,這並不是說又有多少江湖勢力準備在鎮江縣亂局中橫插一腳,而是,在慕雪派收徒大典的前夕,鎮江縣內發生了幾件足以令人津津樂道之事。
早市中,隨處可見鎮江百姓們交頭接耳。內容除了討價還價,東家阿婆的狗偷叼了西家大嬸晾在外麵的鞋子,南邊那家丟了隻雞吵到了北家,誰家孩子有多乖巧等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不再局限於人們嘀嘀咕咕,含沙射影地小聲議論身鎮江縣聚集的眾多江湖人,更多的談資是昨夜半夜突兀出現在鎮江縣夜空,幾乎照亮了整片縣城的碩大煙花。
煙花在民間雖說稀罕,可逢年過節,老百姓們還是能趁著富豪們相互炫富飽一飽眼福的,所以自然算不得如何驚奇。
但,昨夜的煙花卻真真實實是令人見之難忘,可以說是鎮江百姓們或者說鎮江之所有人平生之僅見。
銀色煙火悄無聲息升上夜空,平靜得似乎隻是夜空中轉瞬而逝的流星。然而當其怦然炸開,卻是幾乎籠罩了大半個鎮江縣城,襯著明月當空,月色皎潔,似星輝漫天,說不出的絢爛瑰麗。
想必,這將是無數人一輩子都難以忘卻的洪大盛景。
酒樓客棧中,一大清早便擠滿了各色各樣的江湖人,高談闊論,把酒言歡。
喧嘩聲一片接了一片。
單單隻是看著這熱鬧盛景,便足以讓人熱血沸騰了。
當然,令江湖人這般興致盎然的自然不可能是老百姓們口中雞毛蒜皮的市井小事,也不會是昨日那瑰麗壯美的燦爛煙火,而是湊巧的是,昨夜江湖上當真發生了兩件足夠成為眾多江湖人好長一段時間飯後談資的有趣事件。
第一件事,前來鎮江縣的二十餘位綺雲台之人,除少主蘇鉦外盡皆被人廢去半數修為。
是真真正正的半數,不差分毫。
揮手毀去一人修為,大多數江湖人都可做到;出手小做懲罰,毀去一人部分修為,也有不少人能為,當然,這必須看那人的功力與把握火候。畢竟一個不留神,小做懲罰變成嚴懲不貸,江湖上其實也不少見。
但似去綺雲台捋虎須那人這般,人人皆是被廢去了半數修為,且分毫不差,這便有點可怕了。
看來綺雲台是真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第二件事,也是不知哪位好漢大俠藝高人膽大地捋了虎須。當然,準確的說,到底捋的是不是虎須,還是有待商榷的。
今日清晨,慕雪派中人收到了九隻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雪雕。
竟有人主動招惹慕雪派之人,無緣無故將作為慕雪派聖使的在外巡查的雪雕盡皆折磨得那般淒慘。
這可是赤裸裸的挑釁。
雖說,前來鎮江縣的不少江湖人都存了試探慕雪派斤兩的心思,可這般耐不住性子,這般明目張膽的下絆子,不知背後之人意欲何為?到底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沒腦子,倒也是江湖人爭論不休的重要話題。
當然,江湖人討論這些,大多也都是抱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理,雖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話語中卻都難免透露出了幾分幸災樂禍。像是不是哪個江湖前輩看這兩個勢力不順眼,或者說哪個霸主勢力看不慣他們等等不靠譜的猜想也是層出不窮。
不過,如此一來,江湖眾人顯然對兩日後的慕雪派收徒大典更為期待了。
如今便已是熱鬧非常。那日來臨,江湖眾勢力齊聚,又將會碰出什麽樣的火花來?
映月客棧,蘇鉦聽著門人一個接一個地稟報,麵色難看至極。
許天望之言竟是真的。
竟當真有人為了區區一孩子,而得罪綺雲台這般的龐然大物。
當真荒唐至極,也可笑至極。
如今自己帶來的精英盡皆折損,無論眾門人氣勢還是綺雲台的聲望必都會受到極大影響。
況且,群龍盛宴日期臨近,如此時候發生如此之事,群龍榜單上綺雲台在江湖勢力中的排名說不定也會受到影響。
他本並未將許天望那日之言放在心上,竟不想會惹出如此大禍事來。早知如此,他又何必與許天望置氣。隻是低個頭而已,有何可糾結的?
不過,既然如今木已成舟,他蘇鉦也不打算再主動去向許天望求和。
他雖可以不要臉麵,可若是可以,他還是比較樂意體麵些的。
反正天大地大,又非隻有與許天望結盟這唯一出路。況且,昨夜之事,他蘇鉦才不信與許天望沒有半分關係。既然你無情,也不要怪我無義了。
冷冷一笑,蘇鉦手中狼毫疾揮,不多時便見白萱上已洋洋灑灑地寫了數千餘字。他將白萱舉在頭頂看了看,隨即喚來一黑衣青年,將白萱折疊後遞於其手上,平淡囑咐道:“這個給本少主盡快送往門中,記得必須要快。”
黑衣青年淡漠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蘇鉦的應對之法顯然是果斷而決絕的,然而,距之不遠處的另一間房間中,慕雪派之人卻遠不如蘇鉦來得爽利,當然也不如他來得極端。
隻見此時,三位老者正看著麵前神色萎靡的雪雕,眉頭緊皺。
一手持暗褐色手杖的白須老頭沉聲道:“看來,聖子是並不願接受自己的使命。”
另一長眉老人麵色嚴肅點了點頭:“應當是如此,而且看情況,聖使們該是找上了同一人。”
那手持手杖的老人讚同地點了點頭,“隻是如此這般,我們當如何?”
長眉老人麵色更加嚴肅,稍作遲疑,隨即道:“既然他們敢公然與我等叫板,想必也非尋常之人。”他轉頭看向一旁沉思不語的白衣老嫗,“古妮,你有什麽看法?”
白衣老嫗遲疑了下,緊皺眉頭道:“我在來鎮江縣前,曾碰上個很厲害的小家夥。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模樣,聲勢卻絕非普通先天可比,而且這小家夥也是雪雕選定的聖子之一。隻是當時我著實沒把握能拿下他,這才放了他離開。若我猜得不錯,這次讓聖使們吃大苦頭的,應該便是這孩子了。”
長眉老人微挑了下眉頭,“十歲出頭的先天境?不可能吧。”
白衣老嫗歎了口氣,“但事實便是如此,而且這小家夥也古怪得很。”
手持手杖的老人眉頭皺得更緊,“怎麽古怪了?說說看。”
白衣老嫗想了想,語氣古怪道:“聖使們對那孩子似乎不僅僅親近,更多的是敬畏。”
“敬畏?怎麽可能?”手持手杖的老人語氣甚是驚訝道。
雪雕久居大雪山,是雪山的王者,生性高傲,豈會對人生出敬畏之心來?
白衣老嫗點了點頭,“的確是敬畏,既敬且畏,就好像.……低等生靈見到至高無上的存在般。”
兩位老人神色微滯,有些難以理解。
白衣老嫗繼續道:“所以,我覺得那孩子有望登上山頂。”
兩位老人猛地抬頭看向白衣老嫗,臉上是難掩的震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