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皇家真的就該這般無情嗎?
偷了半日清閑,等蕭風抄小路趕到汜偃城時,城門早已緊閉。
放眼四顧,幽幽夜色正濃,無論略顯破敗的城門還是久經風霜的城牆上都已了無人聲,隻有零星數個圍城牆而燃的昏黃火把顯示守城的兵士們還在恪盡職守。
隻是要想叫開城門卻是妄想了。
不過蕭風也沒有懊惱的意思,畢竟城門對他來說也不過是個擺設,有沒有其實真無所謂。
按習慣找了個城牆角落,蕭風微微提氣,借腳力在城牆上輕點幾下,便麻利躍上了城牆,又幾個閃身入了汜偃城。
汜偃城中也是空空蕩蕩的,白日裏沿街叫賣的小攤小販及店鋪酒館早已打了烊,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見不到半分人影。
很顯然,蕭風這次似乎是睡過頭了,連汜偃的宵禁都已經開始了。
宵禁是除卻各大縣區都城及幾個特殊城池外,百分之八十的城池都普遍采取了的溪風管理製度之一,目的是便於坊市人員及平民管理及節約人力物力,當然也有一定監民督市的用意。
除卻除夕,元宵等數個特殊節日不會宵禁外,一般戌時過半或亥時便會有兵士或衙役開始巡遊城池各處並提醒宵禁開始,不可再在外逗留,至醜時末或初入寅時結束。
在這段時間內,除卻一些特殊營生外,商不商,賈不賈,人不外,聲不傳……簡單的說就是好好睡你的覺,不許活蹦亂跳的。
當然,為了方便管理,那些特殊營生也不會定居在城中心的商業繁茂區,而是另辟一街,與宵禁互不幹擾,被人們俗稱為花巷,也有讀書人雅稱癡欲街。
寅時後便是早市,也是一天熱鬧的開始。早市也是有規定的時間區域限製的,隻是比之宵禁要寬鬆不少。
不過,無論什麽管理製度對江湖人自然是沒多大約束的,因為實在沒法子約束。當然,江湖人因為各種原因大張旗鼓公然抵觸溪風律法的並不多見,否則天下早就大亂了。
所以,兩者倒也算不得衝突。
心中暗道了聲失算,蕭風回身在城牆上四下瞅了瞅,隨即微微皺眉,於叔竟沒給自己留信號?
緊接著,他又無奈歎了口氣,往城裏多走了數十步,回頭果然便看到城牆一拐角邊立了個淡淡黑影。
“於叔!”蕭風快走兩步到了黑影身前,輕喚了聲。
“少爺!”於逸躬身一禮,“飄緲樓已來了消息。”
“哦,可來了。”蕭風微微一笑,隨即又無奈道,“那你也不必在這兒等我一晚上吧?幸好我沒起興在外麵遊蕩一晚,否則你豈不空等?”
於逸低下頭,默然不語。
蕭風見此也不再多問,隨意道:“算了,天色不早了,有事我們回客棧再說。”這般說著,蕭風已抬步往城內而去。
“少爺!”於逸卻沒抬步跟上,反而突然叫住了蕭風,欲言又止。
“怎麽了?”蕭風轉身看向於逸,衝其眨眨眼,“於叔有什麽事直接說便是,你我之間何需這般。”
“這.……”於逸更加遲疑,忽而眉目低斂,輕聲道:“柳師歸天了。”
夜色幽幽在這一刻竟突然安靜得讓人想要逃避。
“嗬!”
數息後,幽幽夜幕中傳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蕭風亦輕聲道:“我知道。”
於逸微微愕然,隨即更加沉默。
蕭風平靜與於逸對視,眸子清澈得讓人自慚形愧,“於叔放心,這些事,我看得開的。”
於逸扯了扯嘴角,微微點頭。
蕭風抬頭看了眼星色寂寥的天幕,微微勾了勾嘴角。可即使早就知道了,真正麵對時,他還是難以做到心如止水。
微微歎了口氣,蕭風收回視線,“可是詳細信息?”
於逸再次點點頭。
“嗯,那就先回去,有些事該找答案了。”蕭風也點點頭,平靜道。
……
因為近日來江湖上明裏暗裏的小動作的確多了點,再加上還在隱世的幾方勢力的蠢蠢欲動及包括皇城中的一點小風雲,飄緲樓今日傳來的消息比之之前多了不止一點。
單單飄緲樓掌控的基本情報就寄來了三封書信,更別提蕭風因為考慮到一些布局上次送回去消息囑咐送來的不知多少雞毛蒜皮小事了。
這倒是真讓蕭風有些叫苦了。
“當——當——當——當——.……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窗外有打更聲遙遙傳來,遠處隱隱有雞鳴聲響起。
已是四更天的光景了。
“果然,什麽事都不能積,越積越多,苦也!”好不容易看完除皇城中事的大事小事,蕭風將手中紙張往桌上一丟,轉頭衝陪在一旁的於逸抱怨。
“少爺,剩下的明日再看吧?”於逸建議道。
“算了,明天有明天的事。”蕭風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轉了轉脖頸,“於叔,不必陪我了,明日還需早起趕路,你去休息吧。”
於逸微微皺眉。
“行了,知道你擔心什麽,”蕭風無奈笑笑,“放心,我既然選擇了這一步,有些事便不會再由著性子來,以前或許會做點什麽,現在……畢竟三年了.……你去吧。”
“是,少爺!”於逸略做猶豫,躬身告退。
蕭風目送於逸離開,微微闔目揉了揉眉心,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卷信卷。
“二月十日,溪風帝君欲涉足江湖,引天諭殿外群臣跪求收回成命,帝君允三日後予以答複。”
“二月十日,溪風皇都暗衛曾有大動作,具體情況不詳,隻知與溪風太子有關。”
……
“二月十三日,免早朝,眾皇子禁足。”
“二月十三日,溪風帝師柳自語為警示君王,自願登叩天台,火焚其身,屍骨無存。”
“二月十三日,溪風天諭殿前昭告天下,三國聯議,鬆山之約。”
“二月十三日,溪風皇都上方突現金芒,金芒互撞,皇都地動房搖。”
“二月十三日,溪風帝君一日不知其蹤。”
“二月十三日,皇都以體恤天子之由掩帝師登叩天台之因。”
“柳自語,先天。”
“二月十三日,溪風帝後,大皇子禁足。”
……
“二月十四日,蕭逸到達皇城。”
……
“二月十五日,落梅居,三公主邀安陽縣縣令之子一敘。”
“二月十五日,二皇子招蕭逸密談。”
……
蕭風一邊瀏覽信卷一邊隨手在就近紙張上圈圈畫畫。
並未花多長的時間,數萬字的消息便已被一一瀏覽。
可蕭風卻並未鬆口氣,反而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蒼白。
苦澀勾了勾嘴角,蕭風微微歎了口氣。
難道皇家真的就該這般無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