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風初起
一身冷汗的李向出了皇城,回頭看看微微城牆,李向的眼睛眯了一下,隨即便扭頭帶著程咬金疾步離去。城頭上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全身紫衣的人嘴角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一言不發,轉身消失在角落裏。
“你怎麽看?”楊廣坐在禦案後問道。
紫衣人垂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甚至連說話時好像嘴都沒有動過。“其才可用,其誌不小,舍得放手,懂得隱忍,假以時日,當是梟雄。”
“朕,是不是做錯了?”楊廣好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隻是自己在那裏低聲自語。
紫衣人沒有回答,微微躬躬身子,消失了。
李向帶著程咬金像是著急什麽事情一樣,直接奔向李建成府邸,進門便將師爺叫來,低聲吩咐幾句,隨即便叫他去安排了。師爺聽完大驚,不過好在暗影訓練的人都記得一點,隻要去執行就好,不要問為什麽。
半個時辰後,李向帶著程咬金,身後跟著師爺帶的李建成的十幾個人,還有昏迷不醒的李建成,騎馬奔出了洛陽南門,羅成等人早就在這裏等著了,一個個劍拔弩張,看到李向安然出城了,羅成上前見禮。
李向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道:“整軍,速回龍門。”
“是!”羅成答完,一揮手,五百義勇軍整齊的護佑在李向周圍,羅成給李向牽來馬匹,李向飛身上馬,頭也不回,急往龍門而去。
龍門城中也是一派緊張的氣氛。無憂站在北城門的城牆上,眼睛望向遠方,手中緊緊的攥著一早收到李向的書信。眉頭緊鎖,一動不動。冬日的寒風吹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她卻好似沒有知覺一般。
長孫無忌在縣衙中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先是安排了劉洋去把所有在龍門的中高級將領都請到縣衙,後又吩咐幾個暗影中層不斷的去打探消息,最後又派人去通知魏征,叫他無論如何先來縣衙,有要事相商。
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長孫無忌才緩緩坐下,自語道:“看來這次是真的該決斷的時候了,就是不知都尉到底下沒下決心啊!”
一路疾奔,盡管寒風刺骨,但李向好像根本沒有在意一樣,神情專注,策馬揚鞭,朝著龍門城的方向一閃而過,身後的人馬帶起了騰騰塵土。
看到龍門城獨有的水泥城牆,李向一拉韁繩,坐下馬嘶溜溜一聲長鳴,穩穩的立在了小丘之上。
“終於到了!”李向低低的自語。忽然他看到城頭上那一抹隨風飄動的白影,一閃即逝,然後城門打開一個小口,一匹血紅的戰馬嘶鳴著便疾馳而出,馬上便是白衣勝雪。
“是她!”李向心中說不出的激動,一提韁繩,迎了上去。兩馬一錯蹬,李向便大笑道:“沒想到我的觀音婢還是個馭馬高手啊,你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啊!”他開心的從馬上跳下,任由馬匹自己跑去了一邊。
無憂雙目微濕,利落的從馬上下來,奔著李向跑來,直接撞入他的懷中,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將瓊首埋在李向的懷中,兩隻手死死的抓著他背後的衣襟。
李向本不想製造這種氣氛,奈何無憂卻讓他心潮澎湃。他抬起手輕輕的端起無憂的麵頰,溫柔的笑笑,用一隻手將無憂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兒歸攏到腦後,另一隻手貼在無憂冰涼的臉蛋兒上愛撫。
看到無憂的眼神中充滿了緊張、激動和擔憂,李向隻好道:“叫你擔心了,我沒事了。”感受到無憂微微顫抖的身子,又道:“傻姑娘,這麽冷的天,怎麽不多穿一點兒呢,走,回府!”
沒等無憂反應,李向一把將無憂橫抱起來,朝著自己的馬匹走去,羅成等人識趣的早早便躲到了一邊。無憂被李向的動作嚇了一跳,然後雙頰紅紅的,嚶嚀一聲又將頭鑽到李向的懷裏,再也不出來了。
雙人一馬,慢悠悠的進入了城中,見到的百姓有些稀奇的看著這位龍門的掌控者,也不知道誰也喊了一嗓子:“那不是都尉使嗎?懷裏的是無憂公主吧!”於是呼啦啦眾人便一起吵鬧起來,甚至還有叫好的。
無憂更加緊張了,還偷偷的用手在李向的腰間狠狠的掐了兩下,李向倒是得意的嘴角翹起,不住的對著百姓們點頭。
羅成等人擔心李向的安危,緊緊的跟在後邊,一隊人馬直奔李府而去。
到了門前,李向勒住馬,低頭看看埋著頭的無憂低聲笑道:“觀音婢,到家了,難道還要叫夫君抱你進去不成?”
無憂本來就羞的抬不起頭了,聽李向這樣一說,更加不堪,直接從李向的懷中掙紮起來,狠命的在李向胸口砸了幾拳,咬著牙道:“都怪你,這下我以後可沒臉見人了。”然後跳下馬,急火火的跑進了府中。
身後羅成等人哈哈大笑一番,紛紛下馬,羅成還對著李向擠眉弄眼,分明是在說你懂得,李向也不惱怒,也跟著嘿嘿笑了兩下,便牽著馬進了府中。
先叫管家將李建成和他的幾個手下安頓好了,這才去給祖父和叔父請安。門口一陣鬧騰,李耀祖也聽到了,問了下人知道了情況,老爺子隻是抿嘴微笑,也沒有去管。
李向請完安,看看屋中下人,揮手打發出去後,對著祖父道:“祖父,孩兒今日有事和祖父商議,不知祖父現在有沒有時間。”
看到李向一本正經的說話,又將下人們都屏退了,李耀祖就知道李向說的事情一定不小,便點點頭,也沒說話,直接朝著後麵的書房走去,李向快步跟上,扶著李耀祖一起走去。
進了書房,先叫李耀祖做好,李向這才道:“祖父,今日之事,實在是關係重大,所以請祖父聽孫兒說完,再做主張,另外也請祖父千萬不要驚慌,不論如何,一切都在掌握中。”
李耀祖眼神清明,微笑道:“說吧,雖然我老了,但還能撐得住的,不管是天大的事情,祖父都會和你在一起的,不必擔心。”
李向心中一暖,真的有些激動。這是他的家人,是他在這一世的親人,這種親情任誰都比不了的。
李向給老爺子倒好茶,這才慢條斯理的講了這次洛陽行的事情,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加入自己的分析,隻是陳述。老爺子也沒有震驚,隻是坐在那裏,慢慢的喝著茶,認真的聽著。
等李向說完了,老爺子一杯茶也喝完了。抬起頭看看李向,笑道:“怎麽,說完了?”
李向本以為李耀祖再怎麽鎮定也會有些吃驚吧,誰知道老爺子根本沒有他想的那樣,隻是非常平淡的問了他一句。
“啊!”李向隻能這樣回答。
老爺子輕輕將茶杯放到桌上,歪著頭看看李向,又笑眯眯的說道:“就這麽大的事情,難道還能嚇到我不成?向兒,你還是太年輕了,遇事要沉穩,特別是大事國事,更要有處變不驚的本領。”
李向使勁的點點頭,又有些猶豫的說道:“祖父,你是真的不吃驚?還是……”,他覺得影響中的李耀祖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今日有些奇怪了。
李耀祖樂了,胡子顫顫的道:“怎麽,你還想看你祖父在你麵前大驚失色,出醜的樣子?”,隨即指指茶杯道:“倒茶!”
李向撓撓頭,隻能訕笑道:“嘿嘿,孫兒隻是好奇,不知祖父怎麽就不擔心呢。”一邊倒茶一邊說話。
“擔心?”李耀祖無奈的笑道:“擔心有用嗎?我還不知道你!既然你來跟我說了,那一定是你已經做好了準備的。而且即使你拿不定主意,也一定是有些想法了,找我不就是想問問我你的想法對不對嗎?”
“呃!”李向不由得看看李耀祖眼中的笑意,有種被人扒光衣服的感覺,隻能笑笑道:“還是祖父厲害啊,孫兒這才剛剛說完,祖父就知道孫兒是怎麽想的了。好吧,孫兒說實話,其實準備是做了,但決心還沒有下,畢竟這件事情關乎到咱們李家一族的前途啊,孫兒再有主意,也不敢擅自做主啊!”
聽李向這樣說,李耀祖才正色道:“這才對嘛,像是你說的話。”然後揮手道:“來,扶我起來。”李向乖乖的走到李耀祖旁邊,扶起他,跟著進到了書房的內屋。
這間書房李向隻進來過兩次,一次是初到龍門落腳時,李向進來看過,最後祖父決定把這裏當做書房時,一次是李德在洛陽城中出事後,李向把他請了回來,那次是老爺子將兩人帶進來的,不過兩次他都沒有進到裏間看過。
一進書房,李向便愣住了,偌大的書房,隻有兩張並在一起的供桌,上邊按照族譜擺放著許多李家先祖的牌位。另外就是供作對麵的書桌上擺放著一把長劍,一個腰牌。另外就是兩邊地上整齊的擺著三個蒲團。
李耀祖一進來,便脫離了李向扶著的手,整整衣衫,便朝著供桌走去,恭敬的跪在蒲團上,給先祖磕了三個頭,李向也跟著跪下,依樣而行。李耀祖站起身又走到書桌前,轉過身,目光嚴肅的看著李向道:“李向,來跪下。”
李向又跪在書桌前,望著李耀祖,不知何意。
李耀祖這才指指書桌上的長劍和腰牌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孫兒不知。”
“這是李家祖先傳下來的信物,此劍名為歸義,是李家先祖遺物,傳至我這一代已經是第三十五世了。”
李向當時就愣住了,按照他的計算,就算一代人傳一代人,那也最少要二十多年吧,三十五世,那不就是將近七百多年了?現在是隋末,往前推七百多年,那不就是漢朝時嗎?好家夥,這可是真正的寶物了。
他看著這把歸義劍一時有些愣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