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血詔
龍飛的婚禮是在治所從宛城搬到襄陽的同一天舉行的。襄陽可比宛城大得多,百姓們匯聚在街道的兩旁。四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一出場,讓那些青年俊才豔羨不已。和在宛城一樣,龍飛的婚禮也在白天舉行,各種禮儀參照宛城模式,讓襄陽的百姓見識了一把。
這一次的證婚人竟然是當今皇帝劉協,此等光宗耀祖的事情,天下少有。見到皇帝,百姓們竟然不跪,這讓劉協很不舒服。站在台上自己的風頭全被龍飛和他美麗的新娘子搶走了,劉協更加覺得心裏不是滋味。想想自大漢開國以來,那個皇帝和自己一樣這般窩囊,就算是父皇那樣的昏君也是說一不二。
劉協明白,自己如今雖然比在董卓手下好過了一些,依然還是一個傀儡,一個被龍飛玩弄於鼓掌間的傀儡。這種場合他不敢亂來,也隻能把苦水咽下去,強裝歡笑。
國丈伏完是朝中僅存的一位三朝元老,平日裏很少與人來往,這才使他直到現在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上。看著劉協如同陪酒的歌妓一樣,伏完也是麵帶憂色。趁著劉協入廁的時候,就在茅廁之內,伏完趴在劉協腳邊,壓低聲音:“陛下!臣等無能,讓陛下遭受如此奇恥大辱!”
劉協一聽這話,眼淚立刻流了下來,攙扶起伏完,歎了口氣:“滿朝文武也就隻有國丈一個忠臣了!可歎高祖的江山毀在我手,死後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君臣二人就在茅廁之中抱頭痛哭,聲音也不敢太大,還得時常提防有什麽人突然闖進了。哭罷多時,一直到太監在外麵說話,君臣二人這才互相勸慰幾句,匆匆忙忙擦了擦眼淚,又麵帶笑容的先後出來,重新入席。劉協一如既往,伏完或許上了年紀,心情始終難以平複。
龍飛的婚禮持續了整整一天,除了荊州的大小官員以外,孫權派虞翻,士徽派士幹前來祝賀。就連遠在河北的曹操都派人送來賀禮,看上去一派祥和相互間和諧美好。
回到郟下,劉協翻來覆去睡不著。因為今日伏完的表現,劉協特意來到伏皇後的宮裏安歇。伏皇後起身看著劉協:“陛下,你怎麽心神不寧?”
“哎!”劉協輕歎一聲:“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什麽叫做落架的鳳凰不如雞!龍飛這是要把朕囚禁在這郟下,永遠做他的一個玩偶!朝中老臣隻有你父可稱忠義,其餘眾人全都是龍飛的爪牙。”
“陛下!”伏皇後冰雪聰明,聽了劉協這話心裏也不好受,忽然道:“陛下何不將我父叫進宮來,商議商議,若能逃出郟下或許天下還有忠臣義士!”
劉協一骨碌爬起來,黑燈瞎火的房間裏麵,誰也看不見誰,隻能聽見對方的呼吸和感覺到對方的體溫。劉協一把將伏皇後摟進懷中:“愛妃真乃冰雪聰明,國丈乃是三朝老臣,自然知道天下諸侯誰對朕忠心,來人!來人!”
伏皇後急忙捂住劉協的嘴巴:“陛下噤聲,這行宮之中都是龍飛爪牙,若是陛下明目張膽派人恐被龍飛察覺,倒不如明日想個辦法將我父偷偷運進來好一點!”
劉協點點頭:“愛妃所言甚是!”
天剛蒙蒙亮,往行宮運水的馬車緩緩的從角門進來。本來龍飛想要將浙河之水引進行宮,但是賈詡建議不必,這裏若有異動還可以用水源問題控製局麵。人不吃東西可以,不喝水堅持不了幾天。運水的馬車上裝著一個很大的木桶,車上一共兩人,一個趕車的車夫還有一個押車的宦官。兩人形色匆匆,穿過整個皇城,和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來到一個僻靜之處,小宦官左右看看,四下沒人,麻利的爬上水車,將木桶的蓋子揭開,伏完一身是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小宦官道:“國丈,此地不易久留,趕緊出來隨我走!”
伏完點點頭,在兩人的幫助下爬出水桶,小宦官引路,伏完緊隨其後,在行宮之中轉來轉去。來到行宮北麵的一處荒蕪之地,小宦官看了看已經氣喘籲籲的伏完,道:“國丈請稍後,我立刻向陛下稟報!”
這裏是修建的冷宮,到現在劉協也不過三四個妃子,冷宮一直沒有人來居住便荒蕪了。一人高的野草成了各種動物的樂園,一不留神,一直野兔撲到伏完腳邊,低頭舔起了伏完身上滴下來的水滴。伏完微微歎氣,抓起自己的衣角使勁擰了擰,一條水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在了地上:“喝吧!救你一命也算你我有緣。”
劉協就在其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宮殿中,身旁坐著自己的皇後。伏完進的門來,急忙翻身跪倒向皇帝、皇後行大禮。劉協一把將伏完扶起,看著伏完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劉協抹了抹眼淚:“國丈受苦了!朕也是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來呀!給國丈找些衣服來!”
“謝陛下!”伏完急忙擺手:“陛下,我們閑話少敘話,時間不多,望陛下快說正題!”
伏皇後對著伏完盈盈一拜:“父親,陛下被囚禁郟下日久,龍飛這是要軟禁陛下,父親乃是三朝元老,可否請父親聯係諸侯一同剿滅龍飛,此等功勞天下第一。”
“老臣自當肝腦塗地,以報陛下之恩!”伏完跪伏於地。劉協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帛,鮮紅的印記說明這東西是用鮮血寫的。伏完伸雙手接住,抱在胸前放聲大哭。劉協撫其背道:“一切就靠國丈了,大漢的江山,朕的性命都在國丈身上!”
伏完懷揣血詔在宮中整整待了一天,期間有不少軍卒路過伏完的藏身之所,嚇的伏完腿都軟了。直到第二天雞鳴三聲,小宦官再次找到伏完,將其重新藏在水桶之中這才送出宮外。回到家中,伏完展開劉協書信,每看一遍便會有新的滋味湧上心間。長子伏德見父親整日待在書房中不吃不睡,頗感意外,便敲門進來。
伏完輕歎一聲:“我兒來了!”急忙將案上血詔收拾起來。
伏德早就看見:“父親,可是陛下的血詔?”
“哎!”伏完見被兒子識破,便也不再隱瞞,微微點頭:“陛下被龍飛欺淩,我身為大漢朝臣,豈能坐視不管,陛下已下血詔,讓我聯合各路諸侯一同抗龍,為父思量良久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不用想,天下諸侯能與龍飛相抗衡者唯有曹操!”伏德道:“曹操剛剛平定河北四州,逼死袁紹,誘殺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威震河北,袁紹兵馬盡屬曹操,如今曹操兵強馬壯可與龍飛抗衡!”
“可曹操與龍飛乃是兒女親家,曹操真會對龍飛下手?”伏完搖搖頭:“要找就要找可靠之人,皇室宗族益州牧劉璋,大漢重臣安漢將軍孫權,這些都乃忠臣之後,也兵強馬壯,若讓他們勤王,自當效死力!”
“父親糊塗!”伏德看著伏完:“父親可知龍飛如今兵馬幾合,我粗略估計二十萬大軍隻多不少,僅憑劉璋守土之賊,孫權膽小之輩,絕對會坐視不管,更有甚者還有可能將陛下的血詔交給龍飛!唯有曹操兵強馬壯,若他率領大軍殺來,龍飛才叫真正的危險了。”
“若是曹操不肯,我們豈不……”
伏德道:“此事交給孩兒處理,一定辦好出事,讓曹操出兵勤王!“
伏完猶豫不決,這件事關係重大,稍有不慎便會惹火燒身。本來隻打算在皇帝麵前表示一下自己的忠心,讓自己的女兒更加受劉協的寵愛,讓伏家的輝煌繼續。誰料劉協竟然賴上了自己,拋給自己一個燙手的山芋。伏完看著血詔,過了好久:“德兒,此事關係我們伏家數百口的性命,你千萬小心,隻要將血詔送給曹操,無論他願不願意出兵,都不需強求,並且一定注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血詔的事情!”
“此為何意?”伏德驚奇的看著伏完:“我伏家深受皇恩,為陛下盡忠乃是光宗耀祖之事,父親怎如此說?”
伏完看著自己這個傻瓜兒子,心裏那叫一個氣氛:“混賬,全家老小的性命重要,還是為了這沒落的大漢盡忠重要?身為長子,將來的家主,不顧全家老小,難不成你想讓伏家滅門不成?”
“父親!”伏德還想在說話。伏完把臉轉了過去,背對著他:“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現在不想聽你的意見!明日一早你就立刻去鄴城,將血詔交給曹操便是,別的事情不可多說一句,去吧!”伏德有點氣餒,默默的答應一聲,退出門去。
伏德趁著天還未亮,悄悄溜出後門。穿著一件巨大的披風,帶著大鬥笠。不敢用自己家的馬車,讓人雇了一輛馬車在巷子口等著。伏德走出巷子很快鑽進車內。還沒走到路口,有一大隊兵卒呼啦一向將車子圍住,馬車鄒然一停,伏德在車裏差點栽倒。
糜芳一挑車簾,將腦袋伸進來,看著伏德嗬嗬笑:“國舅大人,這麽早是要去哪呀!”
伏德心中一驚,伸手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妥,急忙將手又放了下來。糜芳看的清清楚楚,說道:“下來吧?奉命在此等候已經很長時間了,讓我們也見識見識陛下的血詔是和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