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矯詔

  馬良在荊州繞了一大圈，安安分分，混雜在百姓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從南郡坐船，先順流而下到了夏口，然後沿著襄水逆流而上。荊州乃是馬良的老家，對這裏他還是相當熟悉，走到麥城之後，棄舟登岸，一路往北，過棗陽、義陽，進入豫州地界。


  馬良長出一口氣，換上自己的袍服，拿出符節，先到汝南屬衙麵見豫州刺史，表明自己的身份。見是益州的使者，豫州刺史不敢怠慢，急忙派人將消息傳往鄴城。得到曹操的答複，這才派人護送馬良前往鄴城。


  曹操的大將軍府就是當年袁紹的府邸，裝飾豪華，布局奢靡。諾大的大廳之中，文臣武將分裂兩廂，一派肅穆。馬良緩緩進來，給曹操行禮之後，慢慢起身，不卑不亢一臉的坦然。


  曹操微微點頭：“馬良！荊州襄陽人，為劉備帳下謀士，如今卻是劉璋的使者，難不成你投靠了劉璋？”


  馬良道：“我家主公暫避劉璋之下，我等自然也是劉璋之臣，這一點曹大人還有什麽可議論的？”


  “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劉備喪家之犬，逃到益州依然還不安分，說吧，你找我何事？”


  馬良微微一笑：“曹大人上次一戰，讓龍飛唬的焦頭爛額，這口氣竟然還能忍住，真讓人佩服，此次受我家主公之命，特向曹大人敬獻一物，此物可讓曹大人報仇雪恨！”


  程昱道：“馬先生此話大謬，我家主公與龍飛乃是親家，龍飛見了我家主公也得尊稱一聲嶽父，我家主公關愛後背，不願與龍飛計較，何來仇恨之說？”


  馬良哈哈大笑：“曹仁、曹純二位將軍被活捉生擒，曹大人被迫退兵，三家聯合伐荊州不了了之，如此大仇不算仇恨，曹大人真是心寬！”


  劉曄道：“不知馬先生進獻何物？有如此把握戰勝龍飛，為何劉璋、劉備不用？”


  馬良掃視了眾人一眼：“龍飛勢大，雄踞荊州，麾下雄兵數十萬，劉璋暗弱之主，我家主公雖有大才卻不得施展，此物乃是一柄利器，也隻有曹大人這樣的雄主可用利用，放做旁人都不合適！”


  “哦？”曹操看著馬良：“那就請馬先生拿出來吧！”


  馬良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帛。這條絹帛乃是黃色，是那種隻有皇家可用的明黃色。微微可以看到黃色之下露出點點的鮮紅。輕輕一抖，絹帛打開，龍飛鳳舞的文字出現在眾人眼前。右下方，方方正正的一個大印清晰的透出八個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馬良大聲道：“看見陛下聖旨還不下跪！”


  曹操一愣。蔣濟微微一笑：“馬先生這話不對吧？天下人人都知道，陛下被龍飛囚禁郟下！以馬先生的本事從何弄來這份聖旨？該不會是先生假作的吧？”


  馬良正色道：“混賬，假作聖旨與謀反無異，我馬良膽子再大也不敢糊塗至此！諸位可記得伏完之事？”


  曹操點點頭：“聽說陛下給了伏完一封血詔，讓伏完呼應天下諸侯一同討伐龍飛，然事情不密被龍飛得之，伏完全家百餘口被斬，難道……”


  馬良點點頭：“不錯，此正是陛下交給伏完的血詔！當初伏完得了血詔自知無能為力，便派人將血詔送往益州，劉璋以及我家主公都乃皇室宗親，定當起兵救陛下於水火，然劉州牧自知力量不濟，才讓下官將血詔交給曹大人，隻要曹大人起兵，劉州牧願意追隨左右！”


  “哈哈哈！笑話，天大的笑話！”董昭突然哈哈大笑：“劉備這是要將我家主公放在火上烤呀！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龍飛如今雄踞荊州，兵精糧足，劉璋、孫權、馬騰、韓遂等人已經與之結盟，並尊其為盟主，劉備卻派你來獻什麽血詔，就是想將讓我家主公纏住龍飛，好讓爾等一舉奪了劉璋的益州，此等雕蟲小技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馬良的心中立刻一緊，這正是諸葛亮當初的計劃，沒想到這個董昭一眼就看破了。曹操嗬嗬一笑，一揮手讓人收了血詔，對馬良道：“先生遠來，先請去驛館歇息，血詔之事我們明日再議如何？”


  送走了馬良，曹操散了眾人，隻留下程昱、董昭、夏侯淵、蔣濟等人。看著手裏的血詔，無論真假，總算給了一個發兵的借口。若是以前自己攻打龍飛，那算是謀反。有了這血詔，便有了證據，將其展現在天下人麵前，自己便會站在道義的製高點，龍飛就成了禍國殃民的罪臣。


  “各位都乃股肱之臣，此物雖然未必是真，卻也不能證明其假！我意留下此物，你們覺得如何？”


  夏侯淵首先回答：“不管有沒有此物，都要與龍飛一戰，以我軍目前的實力，有些吃緊，若是龍飛糾集孫權、馬騰等人，我們將麵臨三麵作戰的危險，必須想個辦法將其分而殲之，最後再圖龍飛！”


  程昱道：“此物不論真假都是我們的一柄利器，無論攻打誰都可作為清君側的目標，出兵需要此物，留下是對的！”


  董昭搖搖頭：“若是留下正中劉備之計！劉備梟雄也，趁著我們拖住龍飛，他便可一舉拿下益州，然後奪漢中，進而西涼，有龍飛擋著我們他可以遊刃有餘！隻要我們不出兵，龍飛便會一隻眼睛看著劉備，劉備便不敢有大動作！”


  曹操想了想，搖搖頭：“益州出入皆不方便，劉備即便奪了也是一塊死地，而龍飛的荊州四通八達，龍飛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與其讓龍飛做大，倒不如與劉備聯合先滅龍飛！”


  程昱點點頭：“荊州富庶之地，龍飛手下兵馬二十餘萬，我軍經過這一年的休整，也是兵強馬壯，完全可以一拚！”


  夏侯淵急忙擺手：“不可不可，荊州多水，而我軍沒有水軍，不懂水戰，此乃最大的問題，我意就在鄴城修建玄武池訓練水軍，然後南下，則事半功倍！”


  “龍飛水軍凶悍，聽聞早些時候有巨船航行於長江之上，便是龍飛水軍，恐我們北方之人難以練成，無法對付龍飛水軍！”董昭長歎一聲。


  “何不請孫權相助？”蔣濟立刻道。


  程昱搖搖頭：“上次之事，孫權對我們懷恨在心，為了討好龍飛自願結盟，此次若是再去，恐不會答應！”


  “哼！”曹操冷哼一聲：“黃口小兒，不答應就先拿他開刀！”


  “攻打孫權？”程昱靈機一動：“此計甚好，孫權地處江南，而江東水軍皆在柴桑，若是我們從合肥出兵，孫權必然不敵，拿下秣陵、吳郡一路往西奪了江東水軍，便可三路齊功，龍飛自當應接不暇！”


  董昭搖搖頭：“程大人好算盤，難道龍飛就看不出來？若是龍飛出兵，我們又該如何？這與我們對抗龍孫聯軍有何兩樣？”


  程昱道：“主公可拍一部兵馬，從豫州直插三江口，切斷龍飛與孫權聯係，多則半年，少則旬月，孫權可破！”


  曹操低頭沉思。董昭搖搖頭：“龍飛大軍天下無敵，又有水軍，兵少難以抵擋，兵多自然無法順利攻破秣陵，我覺得倒不如揮兵西進先奪西涼妥當些！”


  夏侯淵點點頭：“董大人所言與我相同，西涼韓遂、馬騰日益壯大，遲早必成大患，趁機將其殲滅，可得戰馬軍械，然後拿下漢中，進攻益州，到那時水軍訓練妥當，順流而下，則荊州可破，龍飛一破，江東不堪一擊！”


  程昱搖搖頭：“我們出兵向西，龍飛絕不會坐視不管，若是他先奪下益州，則實力大增，益州與荊州一樣未經戰火，都乃富庶之地，如此更難對付！”


  雙方為了先攻那裏，後攻那裏爭的麵紅耳赤。唯一的相同點就是不攻龍飛。曹操坐在主位一聲不吭，幾人越說聲音越大，似乎已經將曹操忽略了。忽然，曹操啪的一掌拍在幾案上：“諸位不要吵了，我心意已決，明日便向天下宣布陛下血詔，邀請諸侯一同討伐龍飛，凡不尊者都乃天下公賊，我必率兵討伐！”說罷，一轉身走了。留下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董昭搖搖頭：“主公這是要看天意呀！”


  第二天，不等馬良到來，曹操便下令將血詔傳遍天下。馬良得知，長出一口氣，總算順利完成任務。沒有再見曹操，向驛館的人說了一聲便匆匆告辭。


  血詔的事情本來就因為伏完和伏皇後之死鬧的沸沸揚揚，剛剛平息下來又被曹操撿了起來。諸侯們的反應明顯不一樣。孫權不敢張揚，擔心龍飛拿自己開刀，也對曹操有些恨意，所以站在龍飛這一邊。劉璋搖頭歎氣什麽話都沒有說。馬騰、韓遂一聽，覺得到了自己挺進中原的機會，立刻撕毀與龍飛的盟約，投靠到了曹操這邊。


  看著諸侯們各自的反應，曹操點點頭：“既然如此！傳令下去，大軍南下一舉拿下孫權、龍飛！”


  三國史上又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戰爭開始了。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