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豪賭

  城外蒙朔假扮的曹軍依然還在叫囂，成宜一籌莫展。因為殺了薑冏的緣故，天水郡的郡兵對成宜又恨又怕。恨的是成宜枉殺好人，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一點也會和薑冏一樣的下場。除了太守迫不得已之外，其餘天水郡的官員，能躲多遠便躲多遠，再也不願意靠近成宜。


  就在那天下午，蒙朔組織人試探的攻擊了一下。天水城的防守還算穩健。當然，除了東北角之外。東北角因為地陷的關係，一塊城牆幾乎從主城上剝離，顫顫巍巍的懸掛在城牆之外。蒙朔仔細查看過，隻要用上龍飛的火藥，隻需要一點點就能將那塊城牆炸的粉碎。


  天水太守也知道城牆的隱患，可他不敢說，生怕成宜也殺了自己。為了配合成宜，太守專門撿好聽的話說。成宜說曹軍絕對打不進天水城，太守便說，天水城固若金湯。成宜說他的兵馬天下無雙，太守便說成宜是天下第一的武將。兩人在屬衙裏一邊對飲一邊高談闊論，場景祥和快樂。


  而在薑維的家中，卻是一片悲痛。因為薑冏的死，對薑家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薑姓，在天水乃是大姓。相傳炎帝神農氏出生地薑水，屬於以居邑名為姓。岐水東逕薑姓城，南為薑水，也就是說薑水為岐水的一部分。至於岐水則是三皇之一的神農氏炎帝出生地。因為臨近薑水，即以薑為姓，子孫世代相傳。漢初以豪族徙關中，遂居天水。這便是天水薑姓的主要來源。照此算來，薑姓在天水少說也有四百年曆史，若從炎帝算，幾千年不是問題。


  薑家在天水雖然算不上大家，卻也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薑冏作為家主被人無緣無故的殺了，這在薑家內部引起了巨大的義憤。特別是薑維的兩個要好堂兄薑文、薑武[注釋]。這二人一個沉穩老練，一個膽大包天。與薑維一起被稱為薑家三虎。


  看著莊嚴肅穆的靈堂。薑武大叫道：“大哥！咱們去殺了那小子，替伯父報仇！我們薑家的人什麽時候被人如此欺負？”


  薑文看了薑武一眼：“你就知道打打殺殺，能不能動動腦子？他是韓遂派來的將軍，手下還有幾萬兵馬，說殺就殺呀！總的計劃周詳才行。”


  薑維一扭頭，眼睛都是紅的，兩人連忙不再言語。看著薑文、薑武，薑維對兩人道：“今夜你們二人到我房中來！”


  天已經黑透，薑冏的棺材靜靜的擺放在薑家的大廳之中。左右搖晃的火光上躥下跳，一陣陰風從門外吹進來，蠟燭的火苗快速的抖動。薑維急忙伸手去遮擋。對著靈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薑維直起身子：“爹！你放心，此仇孩兒一定替你報，不僅要讓那成宜碎屍萬段，也要讓韓遂付出代價！”


  薑文、薑武走進薑維的房間，薑維正在等他們。看著薑維的臉色陰冷，薑武道：“大哥，你說，怎麽辦？我一定跟著你！”


  薑維看了薑文一眼：“你有什麽想法？”


  薑文道：“若要殺成宜容易，隻要我們潛入府衙將他宰了也就完了，但是我們薑家可就要倒黴了，他手下的那些兵馬絕不會放過我們，如果要不但出了成宜，還能讓我們家安然無恙，也就隻有一個辦法……”


  話到緊要處，薑文突然停了下來，表情嚴肅的看著薑維。薑武叫道：“哎呀！你這人，要說話就爽快些，總是這麽說半句留半句，聽的人心裏著急。”


  薑文一笑，壓低聲音，將腦袋探出去：“城外的軍馬打著曹軍夏侯淵的旗號，不過我看是龍軍的人馬！龍飛輕鬆拿下漢中，有馬超相助，以他們的實力西涼早晚易手，如果要徹底解決這件事，隻有投奔龍飛，用龍飛的兵馬替咱們報仇雪恨！”


  薑武點點頭：“嗯，這個主意好，趕走了韓遂的人，就算他們想要追查也沒有辦法！而且等龍飛建功立業那天，你我可都是功臣，隨便混個一官半職都比這一郡的校尉強得多！我覺得不錯！”


  薑維的腦子裏不斷的翻轉，他在思量什麽，薑文、薑武猜不透。從小就是這樣，論心眼薑維比薑文強一點，論武藝也比薑武強一點。就算是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薑維對手。過了好長時間，薑維看著薑文、薑武道：“明日你們二人就想辦法出城聯絡龍軍，既然決定投靠，不顯顯我們的本事，如何在龍飛手下立足？”


  第二天，薑維竟然不顧父親停屍在家，突然出現在屬衙。太守急忙將薑維拉到一旁，好言相勸，讓他看在同為韓遂臣子的身份上，暫時放下分歧，一同打敗城外曹軍。隻要能保住天水，太守願意自掏腰包，賠償薑維。


  薑維非但沒有發怒，淡淡一笑：“大人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來到大堂，成宜正在布置防守事宜。薑維抱拳拱手：“將軍，末將因家中有事來遲，請將軍贖罪！”


  “嗯！”成宜不敢看薑維，隻是點點頭便示意薑維歸坐。眾人坐下，成宜分派任務。因為楊秋一死，楊秋手下一萬兵馬也歸成宜調動。目前的天水城共有兵馬兩萬五千，其中成宜掌管兩萬，其餘五千皆為郡兵。或許是因為成宜心中有愧，成宜升薑維為中郎將，統領五千郡兵。


  成宜拍著薑維的肩膀：“你乃可造之才，等此戰結束，我一定向主公保舉！”


  薑維拱手稱謝，二人似乎已經將殺父之仇擱下，至少是暫時擱下。成宜也是一個有城府的人，他已經從太守那裏打聽到了這個薑維是個什麽人，讓薑維統領郡兵就是要孤立薑維。隻有將其孤立才能慢慢的收拾。不僅如此，成宜將郡兵全部放在城內，明著為治安，實際上就是監控。


  薑維也表現的不錯，再也沒有提及過父親的事情。遇見誰也不再說話，每天領著兵馬巡邏街麵，安分守己。奇怪的是，城外的曹軍也不再進攻了，他們將天水圍攏起來，就這樣相互對峙。一直過了七天，到了薑冏下葬的日子。這件事將天水太守為難住了。


  漢人的喪葬習俗以土葬為主，正所謂入土為安。薑家的祖墳在城外，如今兩家正在交戰，打開城門放這麽多人出去有很大的風險。萬一城外的軍馬趁虛而入，十個天水城都保不住。薑維求了太守，沒有結果，隻能去求成宜。成宜一聽就要發怒，看著薑維的眼睛，隻能將挪活壓下去。


  “薑校尉，如今正在打仗，出城下葬一則危險，而在若是讓龍軍的人知道了狀況，被其利用，我們在難以抵擋。”成宜這一次很客氣，在外人看上去，薑維才是將軍，而他成宜就是一個辦錯了事情的學生。成宜見薑維沒有說話，接著道“不如這樣，在這城裏選擇一塊風水寶地，我親自前往祭奠！你看如何？”


  薑維道：“我們薑家男兒自古都是葬在祖墳，此規矩我可不敢破，還請將軍成全！”


  成宜連忙將薑維扶起：“既然不能在城內安葬，那就隻能等到戰敗了曹軍再說。”


  薑維依然沒動：“隻要將軍答應，曹軍那邊的事情我去協調，懇請將軍給一個機會，不能讓我父親死了也不能歸入祖墳。”


  這計劃刺中了成宜的要害。聽得出來薑維胸中還有些怒氣。殺薑冏的事情的確是他錯了，從內心深處將他是願意補償的。思考良久，一則這是天水，自己手裏還有兩萬大軍，二則，薑維也是天水人，總不能看著曹軍殺進自己的家園吧。幾方麵考慮過後，成宜歎了口氣：“好吧！那就給你辦個時辰時間，如果你不能及時關閉城門，後果如何你應該清楚！”


  當夜，薑文、薑武也帶回了蒙朔的消息。說起龍軍，薑武滔滔不絕，將龍軍的威武說的是頭頭是道，就好像自己現在就是龍軍一員了一樣。薑維打斷他的話：“說正事！那邊怎麽答複的？”


  薑文道：“對麵乃是龍飛手下四大親衛之一的蒙朔軍團，他似乎對我們投奔有些不信，不過他答應隻要我們動手就會接應，同時準許我們將家人送到他的營地！隻是……”


  “又來了！”薑武道：“趕緊說，別但是，可是的！”


  “隻是我擔心龍軍欺騙我們，他們的目的不是天水，而是挑起天水與曹軍的戰火！”薑文看問題還是很準，一下便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萬一等我們去了之後，他們背信棄義，咱們可就在劫難逃了！”


  薑維點點頭：“我也想過這一點，正因為他們要挑起韓遂與曹軍的戰爭，所以才會冒充曹軍，問你們一句，你們可敢和我賭一把？”


  “哈哈哈！”薑武大笑：“怎麽賭？賭東西還是賭命？”


  薑維表情嚴肅，看著薑文、薑武：“不僅賭你我三人的命，也賭我們整個薑家的命！”


  注釋：隻知道薑姓乃是天水地區最大的姓氏，卻沒有查到薑維家族的記載。薑文、薑武乃是作者杜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