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難得老村長
江秀清接過紅燒肉放在碗裏，並不去動它，看來並沒有要吃的意思。張富貴在旁邊道：
“好人做到底，救人救到活。你就當著你張陽哥哥的麵，吃了下去吧。”
江秀清也是成熟的女生，但她纖弱的身體真的讓你看不出她幾歲。所以張富貴讓她叫我哥哥，我也並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妥。隻是平日裏，我感到她做事的時候，仿佛比我要穩重好多。
江秀清回望了張富貴一眼，張富貴的臉上滿是笑意，看不出一絲戲弄的意思。但江秀清的表情隱隱讓我感受到了，張富貴是在趁著我們在場的機會，讓她好好吃一片紅燒肉。
從這的表情看來，江秀清平時肯定不吃肉，至少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吃的。
她夾起碗裏的那片紅燒肉，看了好大一會兒，這時大家的眼光都不自覺地落到那塊肉上。江秀清又看了一會兒，猛然對著江欽欽右邊的一位男生道：
“張富強，要不還是你吃了吧。”
那位叫張富強的男生聞聲立即表態：“不用，不用，這裏還有。”說著立馬從盤裏夾起一片放在碗裏。
江秀清的推銷失敗了。現在她隻有將那片紅燒肉放在自己的嘴巴裏了。
我親眼看著她的表情，她的嘴巴是如何打開，接受一片紅燒肉的。
這真是百年一遇的奇景。隻見江秀清微啟朱唇，像吞食毒藥一般，將紅燒肉放進嘴巴，然後像品茶一樣隻咬掉一個小小的角。整個臉上便開始露出不堪忍受的表情。
我知道這個玩笑開大了。張富貴肯定有趁著我倆在的機會，出江秀清洋相的想法。
我伸出筷子，道：
“江……姐姐，要不我代你吃了吧。”、
我小的時候，每當父親在酒席上劃拳劃輸了酒，他都會讓我代勞。久而久之，我對這種代勞吃飯吃酒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
江秀清的眼睛看過來，又瞄了一眼葉晨曦，然後弱弱地道：
“可以嗎，張陽哥哥？”
“有啥不可？”我伸出碗到她麵前，去接那片紅燒肉。
江秀清又回頭看了一眼張富貴，張富貴沒有表情。然而沒有表情也是一種態度，表明默認。我懂，江秀清也懂。
於是我接過那片紅燒肉，三兩口吃完。
張富貴又要給我夾。我把他的手推向一邊。大家紛紛夾起菜來。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吃不到紅燒肉的，還有紅燒鯉魚，紅燒排骨……今天的菜真是豐富。
但我沒有看到酒，無論是白酒還是啤酒，紅酒。
我不由得舉目四望。張富貴看出了端倪，解釋道：
“我們這個行業是不飲酒的，不過張陽兄弟需要，我現在讓他們去買一瓶回來。”
“不用，不用，”我連連致歉。我再想喝，也不能讓人家大張旗鼓地下去買酒。何況這裏是六樓，下去上來要好久才行。
但是張富強已經站起來了，從張富貴手中接過二十元錢。張富貴問我：
“老村長可行？”接著又問葉晨曦要不要喝飲料，葉晨曦的嘴唇撇了撇，搖搖頭。
張富強槖槖地跑下去了。我真是感到不好意思。由於自己的一個推辭沒有到位，導致人家要跑那麽遠的路。
大概七八分鍾的光景，大家在這個過程中似乎停止了吃飯，都在閑聊著等待。張富強跑上來了，他拚命壓抑住喘息，但他古銅色的臉龐還是微微泛起紅暈。
我知道，他一定是跑步趕去，又跑步回來的。
張富貴輕輕打開瓶蓋，先用開水杯給我倒了七分的光景。我連聲道“多了，多了”，張富貴道“東北人，有幾個不能喝酒的？”
我一想也是，我也不是那種推三阻四的主兒，何必要裝得那麽清純？
張富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我不用仔細看，他的酒要比我的多出一兩分。也就是說，他的杯子快要滿得溢出來了。我看到我旁邊的江秀清，在看到張富貴給自己倒酒時，鼻子微微翹起的樣子。
仿佛是一個年輕的妻子，看到自己老公為了麵子拚命顯擺時的表情。
這種細節有時看起來，真是一種享受。
張富貴給旁邊不遠的張富強也倒了一杯，跟我的差不多。剩下的全部給了那天帶我們出去的兩位男生。胡豐也主動要了一點，她說：
“今天，張陽哥哥，晨曦姐姐要走了，我也陪張陽哥哥，喝一點……”說到最後，梨花帶雨，我的心都快要被她揉碎了一般。
我又看到了葉晨曦那不屑的表情。她的不屑集中在兩個部位，嘴角，眼角。
那兩個刁蠻的角度湊在一起，也還是有女神的風範，女神的鄙夷。
一杯白酒下肚，我的臉瞬間變燒了起來。我這人能吃些酒，一斤固然不行，七八兩總是沒有問題的。而現在的一杯，裝滿撐死也不過二兩半，何況還隻有七分，二兩都不到。醉是沒醉，但臉紅卻一直是我不變的本色。
在外麵，以前同學聚會，我常拿這個來做擋箭牌，說我自己不勝酒力。北方人豪爽，不少人都被我忽悠了。
直到有一天，他們大家都吃醉了，我一個一個將他們護送回家。第二天，大家聚在一起碰頭，隨即得出一個結論：
“張陽這小子，其實是最能吃酒的，我們大家都被他忽悠了。”
於是，剩下的同學聚會時，我每一次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我的酒量也因此慢慢在增大，現在一斤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張富貴看到我一飲而盡的豪爽，接著問道：
“兄弟，要不要再來一瓶？”
“這次真的不用了，謝謝，謝謝張導。”
我再不用最熱烈的口氣駁回他們的提議，我知道，待會兒又會有至少一瓶酒擺放在餐桌上，然後從上到下流回我們各人的腸胃。
“可是真的吃好了？”張富貴望著我的目光，柔和而親切。
“真的，真的好了。”經常在串親戚的時候會遇到死纏爛打的人。這次我算是看透了，話必須說死了，一點點攙假的客套，都會導致人在酒桌上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