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祈禱
我接完電話，正要動身，晨曦卻摁住了我的接電話的手臂。她警惕的眼光仔細地望向樓下。事情不值得探究，很快晨曦便發現了異常。
隻見樓下停車場的位置，突然開來了幾台相同款式的黑色的車子。車牌也是清一色的模糊不清。從每輛車上，都刷地跳下幾名彪形大漢，每個人的手裏都拎著一個提箱模樣的包裹。他們快速地向旅館前台移動，速度快到連小跑在後麵的獵犬都跟不上。
“這是什麽人？”晨曦一下子警覺起來，“難道又是那批綁匪？”
說心裏話，依照我的判斷，應該是特警。因為似乎不曾聽說過綁匪出動時還帶著獵犬的。但為了震懾晨曦以後不再亂跑，我特意地附和了她的推測：“可能是吧。我們現在最好不要亂動。”
果然一擊中的，晨曦立馬跑過來伏在我懷裏，柔軟的身體開始瑟瑟發抖。我騰出另一隻手，回撥了前台的電話。我要從她打電話的速度上，來確定她身邊是否有不該有的人。
她迅速地接聽了電話，並告知我，警察已經來了，來了好多。
“那我還要不要下去？”我問她。她的答複是：要。我馬上跟晨曦解釋清楚，就直奔樓下了。
剛到前台的位置，我忽然發現大廳裏麵，黑壓壓地坐滿了人。他們清一色的深色服裝，但卻個個都沒穿警服，都是便裝。個中有個領導模樣的人，一直待在前台裏麵翻看資料。隻給我留出一個不斷扭動的頭頂，那頭頂鐙明刷亮。
見我來了，前台小姐向領導介紹了我。領導伸出一隻手，馬上又伸出另一隻手，脫去手套，我先跟他隨意地握了一下。姿勢裏麵透露有試探的意思。
那位領導馬上掏出他的證件，上麵有個大大的盾牌，盾牌後麵是國徽。我知道那是他的警司證。
“剛才有人在找你，”警司道。這時公司的經理到了，他當即建議調查應該到客房室內進行。那位警司道，“我姓吳，叫吳德厚，到你的客房去調查事情，那個費用單位可不報銷啊！”
“怎麽會跟你們要房費？”經理是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頭發濃密，鬢發甚低。跟吳警司的禿頂相映成輝。
於是，吳警司，前台小姐，和我立馬移駕到經理親自帶路的二○四房間。經理安置茶水之後，自己先退了出去：“你們好好談，你們好好談。有事直接叫我就行了。”
他的恭謹讓人心生感慨。吳警司道：“你們經理真是好人，他是老板什麽人？”
前台小姐道：“他就是老板。”
“啊，啊，”吳警司當即還沒反應過來，“我說怎麽這樣客氣，恭謹，原來人家就是老板！”
吳警司應該已經聽過前台小姐的匯報，所以他對我的問題根本不繞圈子，往往一針見血。這時，前台小姐就要告辭，吳警司道：“周小姐，請你留步吧。我問的這些問題，你也許應該要了解一些了。”
我的頭腦刹那間大了一倍。一個前台的小姐，到底有著怎樣的背景，讓這麽大的一個警司都要給她提些建議？當時是不知道，後來才知道周小姐原來是警局領導的親屬，特意來這裏實習的。
周小姐上學學的根本不是服務專業，但學校出於對她以後的考慮，才特意安排她來這裏實習的。
周小姐留了下來，無事可做，於是便專職給我們端茶送水。吳警司問了一些問題後，突然問道：“張陽先生，你有沒有跟誰結過仇？”
他的問題一下子搞得我頭大！我哪裏跟誰結過仇？不過，如果說有，那就是跟著長樂的時候，跟南興十大惡少有些齟齬，後來還專門跑到這裏來調查跟蹤她的父親兩件事。
而這兩件事，都不能說出來。首先，我去南興的原因，我都不想說。但是如今警司提問，又不能不如實回答：“結仇的事，我感覺是沒有的。不過，有些人看我不爽，可能是有的。”
“那你就說都有哪些人，看你不爽的？”吳警司的辦案風格很是平易近人，讓人不自覺地就想跟他說實話。
於是，我跟他閑扯了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從中學時代的小混混，到大學時代的大少爺之類的。吳警司耐心地聽我講完，突然問了一句：“你們二位此次到港口來，純粹是為了旅遊嗎？”
天了嚕，這個問題一旦暴露，所有的事情不都跟著一並暴露了嗎？我隻能說：“是的，我們剛剛訂情，來這裏旅遊的。”
“據我們所知，你那位女朋友，還在大三，開學時才將升大四。”吳警司輕輕地一句話，似乎就要否定我的全部。
我感覺自己的心理防線，就要被他攻破了。這可如何是好！我甚至想了更多，他們會對我和晨曦隔離審查，如果我們說不到一起，結果將會何等嚴重！
“警司，你說的真的。她是在讀大三，不過我們是校友。”我感覺自己的話裏，有正告他的意味。
“啊哈，你不要生氣。我們隻是在照章辦事，”吳警司又打起了官腔。
“暑假時間，我們還結伴到南興打工呢。”既然他們連晨曦的學籍都清楚，那我再隱瞞從南興這件事，也就太愚蠢了。
“南興？哦，”吳警司若有所思的樣子，“那個地方，可是個風水寶地呀！”
我本身以為，從他的專業角度，他會說出“傳銷之城”的話來，孰料他竟說出的如此模棱兩可的話來！
既然他都點到為止，那我還何必再去攪皺一池春水呢。我也閉口不再提南興之事。這個時候，吳警司仿佛有點疲倦了一樣，忽然站起身來，對著前台周小姐道：“那個，我對張陽先生的問話已經結束。麻煩你帶他先回房間，並順便將葉晨曦小姐帶過來。”
天呀，這才是我最怕的事情！如果晨曦由於害怕，或者心無靈犀，說錯了一言半語，那恐怕就不是“黎叔很生氣”這麽簡單了！
我開始在心裏默默地祈禱，祈禱晨曦千萬不要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