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波曼的徠卡相機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找他定做你的禮服呢？也是因為這個嗎？”
葉青聽到本傑明的話後，轉過正在看照片的腦袋。有些疑惑地問道，如果當初本傑明找老波曼定做禮服，那麽相信肯定不會出現訂單被做漏掉的事情。
“我有找過他，不瞞你說，我第一個尋找的目標就是他。隻是現在的禮服，為了襯托身材，版型上有點緊，老波曼堅持不做這種衣服。他就是一個老頑固！也不願意順應市場的潮流。”
本傑明點點頭，話語裏頗有點恕其不爭的味道。
“你說誰老頑固呢？！”
葉青還未搭話，上樓拿東西的老波曼陡然出現在二人身後。
“我這兒改軍裝改得不多，都是些老朋友們偶爾來照顧一下。你小子級別太低，可費了我這個老頭不少功夫找對應你身份的東西。”
夾槍帶棒的話毫無疑問是用來懟本傑明剛剛說他是老頑固的。這讓葉青有點想發笑，老頑固沒看出來，但老頑童肯定有點。
“葉，你在看照片嗎？你覺得怎麽樣？”
懟了本傑明一句後，老波曼笑嘻嘻地對葉青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又帶著一絲遺憾，仿佛一個藝術家在向客人展示自己感覺並未完美的作品。
“非常棒，看上去很有感覺，很優雅。很抱歉，我不懂攝影，作不出什麽好的評價。”
葉青十分誠懇地說出了自己的感覺。隻是很快被老波曼打斷。
“哪有什麽懂和不懂。照片這個東西拍出來就是給人看的，隻要看的人覺得好看，那這就是張好照片。”
老波曼一邊說著，一邊坐到工作台邊。拿起裁剪刀裁下康恩禮服上屬於康恩的軍銜，部別等標誌。
“甚至當初我當隨軍記者時，拍得一些照片。如果不了解其中的故事，那些照片都不算好看，但它依舊是好照片。現在的攝影技術越來越好，但人為規定的東西太多。我這個人，不愛守那些規矩，而且規矩多了，也會束縛人的創造性。”
老波曼吐槽的話，葉青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畢竟這種辯證的哲學問題根本不在他一個理科生的研究範圍內。
一邊聽著老波曼的碎碎念，葉青一邊繼續觀看著老波曼拍攝的照片。
老波曼的動作很快，看得出來，他對聯邦的軍裝其實十分熟悉。在縫紉機嗡嗡的響聲中，老波曼改好了禮服。沒有叫本傑明去試試的想法，直接將衣服拋給本傑明。
“這些東西，就麻煩葉帶回去交給康恩先生吧。這是他曾經為這個國家奉獻的紀念。”
從軍禮服上拆卸下來的軍銜章，技能章等小章證老波曼並沒有丟棄。而是稍顯鄭重地拿著它們回到櫃台後方，找出一個小木盒和一塊紅色的法蘭絨墊子。緊接著拿出剪刀，將墊子剪成合適的大小後鋪在小木盒裏，接著將裝有康恩曾經章證的木盒雙手遞給葉青。
“謝謝，明天我會把它們還給康恩。”
看到老波曼的動作，葉青有點感動。康恩禮服上原本的章證，是個連自己也忽略的東西，卻不想老波曼注意到了，並且顯得很重視。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到老波曼這樣的表現。葉青相信，康恩知道後，也會感覺自己沒有幫錯人。
“好了，正事辦完了。葉，我剛剛發現你一直在看照片，你是對攝影有興趣嗎？”
做完自己工作的老波曼端起茶壺，給葉青二人分別倒上一杯茶水後，這才慢悠悠地問道。
“哦，謝謝。我隻是工作需要吧，下午剛申請了網店。需要把槍械拍照，上傳進去。剛剛看到您拍的這些產品照片很有味道，就想多看看，借鑒一下。”
喝了一口杯中的紅茶，葉青笑著說道。同時也期待著，對方能否給自己一點建議。哪怕老波曼不是專職的攝影師，但記者怎麽說也是個經常和相機打交道的職業，總能比自己這個純門外漢了解地多一點。
“這些照片也就這樣。想要好的照片，一部好的相機，還有一個合適的角度最為重要。不過現在的相機比我們當年用的M3好多了，其它的就是找角度了。這個我也說不出什麽來，我沒有專門學習過攝影，拍這些照片時，更多是靠靈感。”
老波曼說完後，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
“來，你們兩跟我來。”
葉青和本傑明二人疑惑地對視一眼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起身跟在老波曼的身後走上閣樓。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老波曼也沒有回頭。徑直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打開門，示意二人跟他一起進去。
“老波曼，這就是小時候你一直不讓我進來的原因？！”
別說本傑明驚呆了，就連葉青也有片刻的發愣。整個房間的牆壁上，用夾子夾著滿滿當當的照片。而這些照片裏，多半都是殘肢斷臂的照片。而照片中的主人公們身上則都穿著迷彩服。
“是的，這都是當年越戰時拍的照片。我親自拍到的，我親眼看到的。所以孩子，明天你就要正式成為一名聯邦軍官了。但我想告訴你，戰爭是什麽？千萬不要把它當成兒戲，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老波曼看著滿牆的照片，瞳孔有些渙散。似乎是陷入了自己年輕時的回憶，但很快清醒過來。重重地歎息一聲後，開口對本傑明說道。
正當葉青疑惑老波曼教育本傑明為啥要拖上自己的時候，老波曼再次開口了。
“葉，來這裏。這些都是老頭子我，這些年的收藏。你看這台草綠色的M3，這是當年我當隨軍記者時，軍隊發給我的。”
老波曼說完後，管雙眼沉浸在照片中的本傑明。招呼葉青一聲後，便打開旁邊的一個箱子，露出裏麵滿滿當當的相機，伸手指向其中一台表麵的顏料都已經斑駁，甚至外殼還有坑窪的相機說道。
“對我這種隨軍記者來說，相機就是我們的武器，是我們最忠誠的夥伴。葉，這台徠卡S送給你。它曾經是我兒子的夥伴，不過他已經在阿富汗犧牲了。”
“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葉青敏銳地聽出了老波曼口中“他”和“它”的區別。既然是老波曼兒子的遺物，葉青趕緊推辭道。
“我年紀大了，這種新款的數碼相機我也用不來。它放在我這裏也是浪費，正巧今天你們幫助了小傑明。並且你還雇傭了退伍軍人，所以就當是個交易。我把它給你，除了感謝外，也希望等你事業有成以後，多雇傭一些退伍軍人。聯邦的很多退伍軍人，過得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