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邊境 第十八章 心灰意冷
土樓下的人群語帶驚恐的各抒己見,議論著慕晨回來的消息,由於他走後其他開拓者分道揚鑣,互不往來,不再像以前一樣共同進退,雇傭者們的口碑也在各城之間褒貶不一,這讓他們不知該如何麵對這個似曾相識的陌生人,有些人恐懼,有些人抵觸,有些人拿捏不準,負麵情緒高漲,而又沒人敢出麵決定對策。
“他不是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你還真相信他死了,你聽過哪個雇傭者會真的死亡。”
“我還是不明白,都走了這麽多年了還回來幹什麽,沒死就好好在荒原呆著唄,怎麽到處亂竄。”
“估計是待不下去了,你沒看荒原人連麵包都搶著買,那樣的生活環境,他那種大人物能受得了,堅持三年已經算不錯了。”
“可他找個荒原女人,以後給荒原人撐腰,我們在黑市還能的算嗎?”
“這又不歸他管,還以為和當初是的,連皇族都敬他三分,現在的開拓者早就不像當年那麽風光了,全都依附貴族去了。”
“那他要再鬧一次呢,你可別忘了,他可是打進過皇宮的人。”
“那是當年,當年多少人追隨他,現在隻認錢不認人了。”
“我還是膽,要不咱這幾先別出攤了,等他離開邊境咱再做買賣吧。”
“我發現咱們黑市怎麽竟你這樣的廢物,我剛和其他幾個攤主聊,他們也是這麽的。”
“那明我們明智,不像你賺錢不要命。”
“得得得,不這些沒用的,先想想現在怎麽辦吧,咱把他女人給打傷趕了出去,他能善罷甘休嗎?”
“這不還有兩位監市呢嗎?不會找咱們算賬吧?”
“那倆貨有個屁用,到時候肯定推的一幹二淨,保全他們自己。”
“那你怎麽辦,要不咱也躲了得了。”
“我哥倆,我這聽半了,你倆就沒到正點上,通知少城主和大牧首啊,這事能是咱在這瞎嚷嚷就解決的了的嗎?”
“他是開拓者之首,在荒原都活下來了,大牧首能是他的對手嗎?還通知少城主,少城主要真的帶兵前來,咱這黑市還不得被夷為平地,到時候靠什麽吃飯,是回去種地啊,還是進山打獵啊,你這想法才是最不靠譜的。”
“我哥們,這話全讓你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別光在這發牢騷啊,你有招嗎?”
“看那邊,那邊那幫荒原人,看見沒有。”
“啊,看見了,荒原人怎麽了?”
“還沒明白,打傷他女人的是荒原人,賴他們身上就完了,咱們眾口一致全推給荒原人,事實也確實如此,要報仇找他們去,和咱們這些老百姓無關,我就不信他再不講理還能濫殺無辜。”
“哥們,還是你損,這招好。”
“對,就是荒原人幹的,與咱們無關。”
“大家都聽好了,別怕,是荒原人打荒原人,和人類無關,誰來都一樣,咱就實事求是的。”
“沒錯,大家都別怕。”
“好,聽你的。”
“荒原人之間的事,與我們無關。”
沒想到這些市井民看似毫無頭緒的胡亂議論,居然真的商量出了對策,李豺在樓上聽著也覺得可行,但想到羅鱷可能還有別的計劃就沒有表態,叫喊了兩聲維持著秩序。
“李大人,這荒原人之間的事咱可不能跟著倒黴啊。”
“李監市,都聽見了吧,您隻要如實轉達就行,沒咱什麽事,不用怕他。”
“大人,可好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散了,這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兒,我和羅監市自然有應對的方法,到時候需要你們配合再另行通知,別圍著了,散了吧。”
人群漸漸散去,每個人臉上的驚恐也跟著消失了,在應付慕晨這個問題上,人類達成了統一意見,雖然李豺沒有首肯,但所有人已心中有數,他點不點頭不影響大局。
在場的荒原人聽著整個過程,知道自己是被出賣的一方,但是出奇的平靜,一點也不抗拒,每次黑市出現對人類不利的情況,不管與他們是否相關,倒黴的總是他們,這都已經成為默認的解決方法,早就習以為常了。況且這次打傷純月的確實是荒原人,他們也沒什麽好辯駁的。
這裏經常出入的荒原人絕大部分都是界圖部的,雖然他們大概聽過開拓者慕晨的名號,可誰也不在意,除了家園城的大牧首和雇傭者章武陽以外,其餘的都不看在眼裏,整個人類大陸隻有他們倆是所有界圖部部眾都知道的名人,他們分別和近衛十二人單挑過,並且不分勝負,其餘人就算頂著再大的光環也從未顯山露水,所以在他們心中,什麽去荒原闖蕩的慕晨,根本就是人類編造的笑話,誰也沒親眼見過。
羅鱷在屋裏思考著應對的辦法,李豺走了進來,問道:“這幫人要把責任推給荒原人,征求我意見呢,我沒回答,我怕你還有別的打算?現在懸賞令是用不上了,咱們不會虧了吧?”
“放心豺哥,咱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鬧成這樣懸賞令肯定是沒用了,慕晨隻要來黑市,隨便一打聽就能得知這個荒原女人的消息,到時候問咱倆,咱還堅持沒見過,豈不是自相矛盾。”
“那你怎麽辦?到手的靈石就這麽飛了,多可惜呀,那可是靈石,靈石啊。”李豺突然提高嗓門。
“嚇我一跳,不用懸賞令一樣拿的到靈石,來了咱就實話實,這回我是心裏最有底的,不騙人也不演戲,事情怎麽發生的就怎麽和他。”
“怎麽著,樓下那幫人討論的你聽著了,你也想推給荒原人,這到是個招兒,隻是這麽辦還有咱們什麽事,還怎麽賺錢,廢了半勁,什麽都沒得著,這圖的什麽?”
“不用荒原人背黑鍋,他們就是棋子,怎麽可能讓他們操盤。這荒原女人打砸攤位,擾亂市場秩序,明目張膽的屠殺人類,雖然是未遂啊,但這些都可以拿來當辭。咱看在她是慕晨熟人的麵子上,不顧所有人反對強行將她放走,都這麽了他還能不給錢?”
“你什麽意思,光靠這些就能要出錢?”
“當然,豺哥你還是不了解慕晨,據我觀察他是個公私分明,講理講信用的人。這荒原女人鬧出這麽大動靜,給整個市場造成損失,商販們不敢出攤,顧客們不敢上門,各個人心惶惶,生怕她再回來報複,咱倆頂著巨大的壓力安撫他們,才得以正常營業,那損失是不是得由他慕晨承擔。為了製止她胡作非為,咱們還雇傭荒原人勸,雖然最後打起來受了點傷,可這也是她一意孤行的結果,雇人的錢不也得他出。由於她被放走,攤主和村民們質疑咱們不公,黑市的規矩成了一紙空文,不再是鐵律,咱倆為了平息這方麵的怨言,暗地裏花錢封口,全都是從保全荒原女人的角度出發,按他的性格,肯定得補償咱們。”
“還是你腦子快,這麽會兒工夫就想到這麽多,要按照攤主們的想法,簡單的賴給荒原人,哪還能有這機會。”
“豺哥,也多虧你思慮縝密沒有答應,嗬嗬。”兩人互相拍著馬屁,他們的關係可能也是在這基礎上建立的。
“我這還有殺手鐧,他慕晨最著急的就是找到這個女人,咱們知道她的下落,到時候唱出雙簧,我就拚命的好意相勸,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他和荒原女人著想,你就在邊上附和,順嘴提幾句花費的事,最後把她的位置一交待,再暗示咱倆多麽不易,又搭人又搭錢的,絕對少給不了。哈哈,哈哈。”羅鱷為自己衣無縫的計劃滿意的大笑。
“不是不演戲嗎,怎麽還唱上雙簧了,哈哈。”李豺調侃了兩句,也跟著笑起來。
黑市這邊算是恢複了平靜,全都找到了自己的應對辦法,人類推卸責任,荒原人自認倒黴,監市接著賺錢,恐懼慕晨的負麵效應還沒有來得及擴散,就被完美的控製住,現在就隻等著他的到來了。
純月抱著臂膀垂頭喪氣的走在回山靈村的路上,本應疼痛難忍或者傷心欲絕,可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如一,平靜的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隻是低頭盯著腳下的路,眼皮都不眨一下,要不是偶爾從眼裏冒出的淚珠,沒人會相信她剛剛的經曆。
“我為了來到這裏,在荒原苟且的活著,投靠屠殺我們部落的敵人,害死了好心幫助我的黑龍,丟失了證明我成長的靈石,連累了一直陪伴我的獨眼巨人,那些關心我的人可能正在為我擔憂,而我卻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變成現在這般廢人模樣,一切都不值得,從開始我就錯了。”在經曆了這一係列的打擊後,她終於扛不住了,腦子裏全是消極的想法,把所有的不如意都拿來否定自己,心灰意冷。
路上的風景還是那樣,隻是在夕陽下更加刺眼,剛踏入人類大陸時吸引她的景色,現在已經失去了色彩,本以為輕鬆的冒險,變得難以掌控,秉持著獵奇的心境幻想出的美夢,今全都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