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晚餐 第六章 涸澤而漁
“咱們水家，修煉的水神訣裏，有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可以探查陸地上各種河流、湖泊、溪澗水流波動，能力越強，可以探查的距離也就越遠；第二部分是駕馭水元素，並掌控水中一切生物的。如果水中生物不聽佐使，我們水家可以讓他們幹涸而死。這等於控製了水中生物的命脈。這第三部分，可以感知水能量在未來一定時間的分布變動情況，也就是，能夠把握未來水流變化，進而做出對水家最有利的決定。這其中的第二條，就是鯉魚稱呼我們為主人的原因。我們住在黃河邊上，能夠探查並掌控黃河水流情況，以及黃河裏的一切魚蝦鱉蟹等生物。這鯉魚，就是壺口河段的魚王，已經活了八百年。如果沒有水家，在這段河裏，它最大。”水冰語平淡的道。
“那我們吃魚，豈不是在吃鯉魚的孩子麽？”長江撓了撓頭。他又想起幾前自己見到跳上岸的那條魚來。那條魚不會是魚王的孩子吧，那身上可也是有細鱗片的。想到這兒，長江憂心起來。
“是啊，那就是它們的孩子。不過沒什麽，它們自己也吃的。”水冰語不以為意。
“啊？它們也吃？”水叮咚和長江都瞪大了眼睛。簡直駭人聽聞，吃自己的孩子。
“主人，有什麽可驚奇的。你看，我現在拿來招待你們的食物，就是魚啊。”話間，鯉魚王已經遊過來，用魚鰭捧著兩個石頭做的盤子，放在了石桌上。一個盤子裏放的是魚，另外一個盤子則是貝殼肉，已經去掉了外殼。
“你……你不會心疼麽？”水叮咚捂看著盤子裏的魚，簡直不敢相信。吃貝殼倒容易理解，這直接把自己的孩子殺死拿出來招待客人，放在人類，簡直不可接受。
“你們人類生下的後代數量有限，一年也就生一個，是張三還是李四都記得清清楚楚，加上人類可以獵取的食物多種多樣，無需吃同類就可以生存下去，當然沒有必要吃自己的子孫了。但作為魚類，普通的魚記憶力有限，用你們人類的測定，普通的魚也不過隻有數秒的記憶而已。加上一次又產卵無數，等待魚卵孵化成魚，誰還記得哪個是自家的。在水裏生存，就一條法則：強者橫行，弱者通吃。大魚吃魚，是再平常不過了。像我活到這般年紀，也不記得當初繁育了哪些子孫，它們更不記得我了。彼此相見，不過還是以食物的形式存在罷了。是不是很殘酷？”鯉魚停在石凳上，如數家珍。
“那我可以吃了麽？”看著滿盤的魚和貝殼，不禁想起那條魚帶給他的感受。簡直太美味了，一點也不腥，柔軟，甚至有些甘甜。
“吃吧，主人，就是要給你們吃的。”鯉魚翹了翹嘴，似乎傳達一種笑意。
長江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條魚，準備塞到嘴裏，剛到嘴邊卻又停下，而後將魚遞到水冰語麵前。
“姑姑，你先吃。”
“好孩子，你吃吧，姑姑不習慣吃生魚。”水冰語心想，這孩子流浪的時候真是沒少過那種茹毛飲血的生活，心中升騰起一絲絲憐愛。
“姐姐，你吃。”長江又把魚送到了水叮咚麵前。水叮咚一看，腦袋瓜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我才不吃生的呢，會拉肚子。”
“怎麽會呢！被叔叔抓到你家之前，我還撿到過一條跳上岸的魚生吃了呢。如果不是那條魚，我可能都沒有力氣走到你們村子呢。我吃給你看看啊。”著，長江便把那條白肚皮的魚塞進嘴裏，大嚼特嚼起來，看起來甭提有多香了。
這孩子胃口也太好了吧，這麽腥的一條魚居然吃的如此之香甜，放在水家任何一個人，雖然他們也常吃魚，但都是烹調過去除了腥氣的。這麽吃，還是頭一遭見。雖然以前去飯店裏有見到生吃的品種，可那都是海裏的魚，而且是要絕對新鮮，且有醬料尤其是芥末蘸著吃，才能壓製腥味的。
“少主，您是不是好奇為什麽這個主人會吃的如此香甜而感覺不到腥味？”一旁鯉魚看出了水冰語的心思。
“魚姐姐，快，為什麽？”水叮咚的好奇心被揪了起來。
“那是因為主人不隻是水元素親和，其他五行元素也同樣親和呀。這就意味著，他自身有足夠的能力，克製魚類自身的腥氣。而魚的腥氣，本身就是長期生活在水裏，由水留下的味道。主人吃東西時，體內的土元素能量被激發，味蕾便分泌出可以化解腥味的唾液，這樣中和掉腥味之後，吃起來就隻剩下甜美的味道了。”鯉魚平靜的道。
“你一直生活的在水裏，是怎麽知道這些的？”水冰語好奇的問道。
“少主人，您別忘了，我已經八百多歲了，活久了，這世間的門道也就漸漸清晰了。修煉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尚未具備幻化人形的能力，我早就上岸生活啦。現在我已經具備離開水，長時間在空氣裏呼吸的能力了。”鯉魚王不無得意的道。
“這倒也是。我才不到三十歲，這就是閱曆的差距。”水冰語點了點頭。
“你們是你們的舌頭能吃出生魚的腥味兒，而我不能，是麽？”兩條魚下肚的長江，抿了抿嘴，插了一句嘴，接著又拿起一條吃起來。
“對，隻有你有這樣的能力。”鯉魚王點點頭。
“那豈不是，這些魚和貝殼肉都是給我準備的啦？”一想到這兒，眼睛藍光直冒。又可以大餐一頓了。
“沒人跟你搶。”水叮咚撅了撅嘴。她也肚子餓，但那腥味讓她聞著就反胃，別吃下去了。
“少主，要不我拿些魚到岸上烤烤給你們吃吧。”鯉魚王看著主人挨餓，深感地主之誼未盡。
“別，那豈不是連你都回不來了。外麵黃家的人正在興風作浪呢。萬一把你抓走了怎麽辦？那豈不是白瞎了八百年的修行。”水冰語搖了搖頭。
“這樣，少主你們先暫且躲避一下，我出去看看，他們走了沒有。”鯉魚王罷，點頭朝水冰語示意一下，轉身出了水宮。
水宮裏就剩下他們三人，還有遠處幾個遊來遊去的蝦蟹，可能是鯉魚王的仆人。長江自顧自的大吃，水叮咚則看著他那副吃相吞口水。水冰語一時陷入思考中。如果黃家真的冒下之大不韙，推測到我們所在，不惜用可以讓黃河改道的涸澤而漁之法來捉拿他們怎麽辦？如果他們駐堤截壩在這水宮下遊，還不要緊。這濤濤河水改在哪裏，我們就順著河水而下，總可以躲避他們的追殺。萬一他們在上遊築起堤壩，那就糟了。這水宮也將暴露無遺。不行，得趕緊探查一下。
想到這兒，水冰語趕緊施展家傳絕學，水因源。這一招，是專門用來探查水流能量變動痕跡和趨勢的。以水冰語目前的功力，可以探查上遊三百裏和下遊一千裏的水流變動情況。之所以會出現上下遊的距離差別，主要源於逆流對功力的消耗上。若要做到隨心所欲的程度，必須得達到海神的程度。可惜在大陸江河裏，他們水家已經是最厲害的宗門，但水龍山也隻能黃河逆流三千裏。不過對於地表水流來，這就足夠了。黃河從水家村逆流而上，地表水部分也不過一千多裏。這逆流三千裏，足以覆蓋黃河的各個支流體係了。如果是地下水流，需要耗費的功力更多。以目前水冰語的能力，也隻能探查一兩百裏的距離。
水冰語釋放出功法，一股電波一樣的能量從周圍的水裏擴散開去，形成一股震蕩波，水中的各個分子快速傳達這種能量，一旦遇到強烈的阻隔則原路返回。能夠阻擋這種能量波去路的，也都是克製水的五行帶來的阻力。下遊通暢無阻，沒有異常變動，可是這上遊，卻有半條江的能量信號返回。
不好，黃家果然是從上遊下手了。涸澤而漁。快走，一定要趕在他們完成大堤截斷黃河水流之前趕到上遊。那樣就有機會順流而下，不至於被黃家一窩端了。水冰語來不及多想，一把拉著長江，另一手拉著水叮咚，像箭一樣，向水宮外飛射而去。
“姑姑，我們去哪？不等鯉魚姐姐回來了麽？”水叮咚一時沒反應過來。而長江則剛要去拿盤子中的貝殼肉，卻被水冰語這突然一拉，連著盤子打翻了。
“姑姑怎麽了？好可惜的貝殼肉呀。”長江可憐兮兮的看著盤子，身子卻飛速的遠離。
“他們要把黃河改道，水宮會暴露在外，那樣我們就很難逃跑了。”水冰語拉著兩個孩子剛出了水宮，迎麵正遇著急急忙忙往回趕的鯉魚。
“少主，您發現了？”鯉魚王焦急的問，一個擺尾，方向和水冰語保持一致。
“他們動用涸澤而漁了吧。”水冰語問。
“是的，我正要回來告訴你們趕緊逃呢。我這水宮恐怕不出三分鍾就見日了。”鯉魚王也甚是緊張。
“快，到上遊去。”水冰語拉著兩個孩子一馬當先，卻被鯉魚王一個擺尾擋在了麵前。
“怎麽？你要攔住我們？”水冰語心下一緊。雖然在水裏這鯉魚王也絕不能做到限製自己的行為，但如果鯉魚王真是要攔住他們的去路，與他們作對，那就意味著自己的行蹤已經被岸上的黃家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