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大王,臣自請死罪(第二更)
冬天到來了,臨淄之中,一片白雪皚皚。
自從邯鄲被攻破,大梁變成一片水鄉澤國,陶邑又被齊國占領之後,臨淄就是當之無愧的當世人口第一大城了。
即便是冬天,也有數不清的腳步踩踏在雪地之上,尤其是在坊市之中更是熱鬧無比,各式各樣天南地北的口音充斥在空氣之中。
有很多東西是老天爺也無法阻擋住的,比如說對賺錢的熱情。
當大批的商賈們來到一座城池之中時,這座城池就絕對會變得無比的活躍,這是一項定律。
所以,臨淄這座城市並沒有因為冬天而變得沉寂下去,反而呈現住了別樣的活力。
活力之中,也有一些東西悄悄浮現。
陳林急匆匆的走進了吳傑的書房之中。
“君上,有人在針對我們!”
吳傑放下了手中的紙質書,抬頭,笑道:“什麽事?來,先喝點酒,暖暖身子。”
由於有爐子取暖的關係,書房之中還是相當暖和的。
陳林搖了搖頭,在吳傑麵前坐下,憂心忡忡。
“君上,有人在造我們的謠言!”
吳傑不緊不慢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拿起了手中命人特意打造的銀色小酒杯,輕輕的吹了一口氣,讓酒液表麵生出一道道小小皺紋,然後一飲而盡,微微皺眉。
還是有點燙。
“什麽謠言,說來聽聽。”
陳林道:“君上,有人說你想要造反,篡奪大王的王位!”
房間之中一片沉默。
片刻,吳傑才開口道:“還有呢?”
陳林明顯愣了一下,道:“還有什麽?”
吳傑道:“就這?”
陳林有點暈了,下意識的點頭道:“就這。”
不是,君上你還想要哪樣?
造反,這可是身死族誅的大罪,這難道還不夠嚴重?
吳傑笑了起來,道:“放心吧陳叔,這種低級的謠言,大王不會相信的。”
陳林急了,道:“可是君上,三人成虎啊。若是再這麽傳謠下去的話,恐怕會有不少無知之徒相信,說出去對君上頗為不利!”
吳傑搖了搖頭,道:“陳叔,你覺得我要是讓人去辟謠,結果會如何?”
陳林猛的一頓。
吳傑看著陳林臉色,笑道:“明白了吧?就算咱們讓人去辟謠,其實……該不信的,一樣不信!”
是的,到了吳傑現在這個地位,謀朝篡位這種謠言,是必然會出現的。
甚至於,對吳傑本人而言,是否真的謀朝篡位,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情罷了。
吳傑擺了擺手,道:“好好的查一下,這件事情肯定有外國的間諜和探子在背後搞鬼,抓住之後想辦法撬開他們的嘴,看看能不能有什麽收獲。至於那些被利用的家夥,實在太蠢、真的信了這種話,想要和我們吳氏一族做對到底的,就都盯住,等到他們成了一點氣候,再一網打盡就是了!”
當年下午,吳傑坐著馬車,進入了齊國王宮之中。
吳傑見到了田因齊。
“大王,臣來請罪。”
田因齊眉毛一挑:“何罪?”
吳傑道:“謀逆之罪?”
田因齊咦了一聲,道:“罪從何來?”
吳傑道:“近日臨淄城之中沸沸揚揚,皆在傳播這般言論,所以臣覺得,臣的人頭也該到落地的時候了。”
田因齊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道:“逍遙侯說的這個笑話很不錯。”
……
雖然是相邦,也不是沒事就要往宮裏跑的。
這一次吳傑進宮,乃是因為田因齊要舉行一次廷議。
“二三子,如今大齊已經完全占領了泗上諸侯,也是時候該進行下一步的擴張了。不知二三子有何建議?”
田因齊顯得興致勃勃。
就算是再鹹魚的君王,也同樣抗拒不了開疆拓土的誘惑,更何況是田因齊這種連兒子都取名為“辟疆”的人。
在場的齊國大臣一陣沉默,然後,紛紛將目光落在了吳傑的身上。
吳傑也是當仁不讓,開口道:“大王,臣以為,如今的下一個目標,應當放在楚國的身上!”
田因齊問道:“為何是楚國?”
吳傑正色道:“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如今的局麵下,隻有楚國才有能力組織起一次對大齊的聯合討伐!所以,隻要擊潰了楚國,大齊就不用擔心遭到其他諸侯的聯合反撲了!”
在過去的一年之中,趙國和魏國基本上是被吳傑打殘了,韓國燕國曆來是個弱雞,也就隻有楚國了。
田因齊緩緩點頭,道:“那麽,就以楚國作為下一個征伐目標吧。這一次,寡人希望能夠盡取楚國淮北地!”
隨著一次次的勝利,田因齊的胃口也慢慢的變大了。
吳傑點頭,開口道:“大王,臣認為,大司馬田忌可擔當主將之責。”
吳傑話音出口,大殿之中頓時就是一靜。
包括淳於髡在內,在場的幾名齊國大臣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被吳傑直接提名的田忌更是瞬間漲紅了臉龐。
田因齊明顯也是一愣,道:“大司馬……為將?”
“正是。”吳傑點頭道:“大司馬之能力,臣是十分了解的。臣再推薦將軍孫臏作為大司馬的副將,有此兩人聯手,破楚之事應當不在話下。”
田因齊環視一圈,道:“二三子還有其他什麽建議嗎?”
沒有任何人反對,幾道目光從大司行淳於髡的身上掠過,然而這位大司行穩坐如山,根本就沒有任何想要開口的跡象。
田因齊等待片刻,見並沒有任何人表達反對的意思,於是便拍板道:“既然如此,那麽就依照逍遙侯所言,開始搜集楚國情報,調動物資,準備伐楚吧!”
在宮殿門口,田忌趕上了吳傑的腳步。
“多謝逍遙侯在大王麵前舉薦。”
吳傑停住身形,拍了拍田忌的肩膀。
“好好的為大齊征戰,好好的立下更多的功勞。這是大王的希望,更是本侯的希望,明白嗎?”
田忌沉默片刻,深深的彎腰一禮。
身後,大司行淳於髡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眼神複雜。
雪更大了,眾人從台階之上慢慢拾級而下,很快,靴子踩踏出來的腳印就被雪花覆蓋,再度恢複如初,就好像從來沒有人從這裏走過一般。
這一年的冬天,依舊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