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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新崖山,聽鼓(大)

  千百舸舟隨趙維船駕折返回港,有如眾星捧月。


  文天祥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以及身前不遠的趙維。確是沒想到,寧王於扶桑宋廷也有如此威望。


  卻不想想,這些人中,絕大部分都是趙維親手從崖山絕境之中帶出來的,又怎能不愛戴?

  碼頭之上,諸艦的呐喊之聲已然漸近,趙與珞緊緊攥著圍欄,一個勁地擦著怎麽也擦不幹的淚水,終於把船首的那個麵容看了個清清楚楚。


  沒錯,是他那混蛋兒子。


  趙與珞笑了。


  與此同時,新崖山城內的百姓自高處遠眺,也看到海麵上千舟折返的壯觀景象。


  有好事者,亦紛紛向碼頭聚攏。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兩艘飛剪大艦之上。


  趙維看著船下,心生澎湃。


  五年,五年了啊!

  當年崖山那一群隻求速死的待宰羔羊,已是頹勢不在,重振漢家風骨。


  此時,海娃從身後插上來,將兩把鼓錘遞到趙維麵前。


  趙維一怔,“幹啥?”


  海娃,“怎麽走的,就要怎麽回來!”


  趙維一窘,打起哈哈,“這沒這個必要吧?”


  當年,兩次登樓擊鼓,那是因為士氣全無,逼著他無所不用其極地鼓舞人心。


  而如今已經是另一番麵貌,再瘋瘋顛顛的,自己都有點尷尬。


  卻不想,海娃依舊擎著鼓錘,“可是,百姓已經習慣聽鼓了!”


  趙維不知道,自他走之後,無論是遠征大洋深處的探險船,還是赴南北扶桑巡守的軍艦,每次出征前,都要效仿寧王,擊鼓明誌。


  百姓們也會自發地聚於碼頭,大禮相送,殷切相迎。


  這已經成了習慣,每次鼓響都提醒眾人,這是在為勇士壯行。


  而這些人中,有的人永遠回不來了,有的人僥幸歸來,也會再響戰鼓,告慰生人與亡魂。


  所以,聽鼓,已是新崖山的傳統。


  “這”趙維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要不文相公來?”


  文天祥趕緊往後躲,“喊的又不是老夫的名字,我上去做甚?”


  結果,海娃來了句,“璐王可敲了兩回了哈!”


  “給我!”


  趙維二話不說,直接接過鼓錘,返身幾步就上了高台。


  環視一圈。


  咚!!!

  鼓聲再起!!

  新崖山內外,驟然一靜。


  咚!咚咚咚!!


  戰鼓由緩入急,響徹海天。


  所有人肅然而立,聚攏目光。


  眼裏有淚,給歸來的寧王,也給這五年間身死異鄉的探險勇士。


  直到直到兩艦入港,穩於棧橋之側,鼓聲漸歇。


  陸秀夫、張世傑等人看著那高台上披風飄舞的身影,率先一拜,“恭迎寧王!”


  百姓們亦是有樣學樣,“恭迎寧王!!”


  趙維以及文謝等人,就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步下海舟,踏上扶桑之地。


  每個人心中似有一絲明悟,這樣的大宋,怎有不興之理!?

  此時,趙與珞、陸秀夫等人已經罷禮迎上,趙維一眼就看到走在最先的親爹,不由得加快步伐,衝了上去。


  幾乎是劃跪於地,“不孝兒趙維!見過父親大人!”


  趙與珞:“”


  趙與珞緊咬牙關才不至失態,平複良久,方鏗鏘道之:“祖宗上佑,吾兒幸歸!疲之甚矣,勿拘禮數!”


  好吧,說了一堆官方辭令,其實就仨字兒——起來吧!


  趙維如蒙大赦,也知現在不是和親爹套近乎的時候,拜謝父恩,起身收禮。


  隨後,轉向陸秀夫等人,抱揖一禮“維見過諸位相公。”


  卻不想,陸秀夫趕緊向旁一讓,不受趙維大禮。隨後,攜百官抱手於頂,高揖及地。


  “恭迎寧王!”


  身後百姓亦是如此,大禮再次奉上,“恭迎寧王!”


  趙維鬧了個大紅臉,心說,現在都這麽正式的嗎?


  可是,麵上卻還崩得住,深吸口氣,朗聲高唱:


  “諸公守朝、亦苦於身,萬民奮起,共興當世!”


  長揖抱手,朝著陸相公和百姓一拜到底,“王與諸公、萬民,共勉之!”


  至此,趙維的事兒就算完了。往旁邊一站,等著文天祥、謝疊山趙與芮在來一遍。


  趙與珞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暗自感歎,“好小子,成人了!”


  要知道,趙維從新崖山走的時候,雖說也是滿心報國誌,但是說到底,還是個胡作非為的混小子,沒像現在這麽處置自如。


  要是放在以前,早就“都起來!”“別客氣!”“應該的!”這一類往出招呼了。


  那邊,文天祥率先上前見禮,與陸秀夫、張世傑二人對視往來,皆是神情複雜。


  沒別的原因,這三位雖然在後世並稱“宋末三傑”,可實際上,關係卻不咋地。


  文天祥之所以被俘,要是真較真兒的話,有很大原因就是被陸秀夫和張世傑排擠了。


  不過,百姓不知道這些,一聽是文相公歸回來,後邊還有福王趙與芮和疊山先生,無不歡呼雀躍,更是興奮莫名。


  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算是百姓散去,眾相公收回神通,終於可以說“人”話了。


  那邊,陸秀夫和張世傑一散場就向文天祥靠了過去,噓寒問暖起來。


  雖沒把話挑明,但對於當年的不合,多少有些歉意之情。文天祥也不說破,感慨世事弄人。


  這邊,趙與珞也終於能和兒子說幾句貼心話了。


  眯著眼眸,似笑非笑,“你回來吃家法來的?”


  “啊!?”趙維眼皮一跳,“吃吃什麽家法?”


  趙與珞一瞪眼:“你說呢!?反了你了,敢給你爹下藥!”


  “還記著呢啊?”趙維無語,“您老這就不地道了哈,都多少年的事兒了!”


  “臭小子!”


  趙與珞嘴硬心軟,看著趙維已經長成大小夥子,比他都高出半頭去了,眼圈又有點泛紅,“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趙維咧嘴一樂,知道親爹心裏肯定不好受。


  “行,收拾就收拾唄,又不是沒收拾過。”


  結果,趙與珞再也繃不住,上前死命地抓著趙維的肩膀,生怕兒子再跑了。


  “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啊!”


  “不用多想,中原那邊打不開局麵,也不怪你。能救出文相公,已然是大功一件。”


  “是了。”卻是聽到話頭的陸秀夫等人也靠了過來。


  “寧王能平安歸來,就是上蒼賜福,中原之勢非你一人之力能夠左右。”


  張世傑也道:“璐王歸來時,說起你有意入蜀的想法。殿下當時就是不在身邊,否則,我等一定不會讓殿下犯這個險。幸好殿下醒悟,回來了。不然真進了蜀地,想出來就難了啊!”


  趙維:“”


  文天祥:“”


  謝疊山:“”


  趙與芮:““


  這都哪跟哪啊?


  殊不知,剛剛一確認船上是趙維和文天祥,碼頭上的老幾位立馬就腦補出了趙維為什麽會出現在船上。


  這一定是從大都逃出來之後,無處安身,隻能灰頭土臉地跑回來了。


  剛才之所以那麽隆重,就是讓趙維和文天祥安心,別有什麽心理負擔。


  此時,趙與珞見趙維一改之前的神情,滿眼呆傻,還以為說到他痛處了。


  繼續貼心安慰,“打不開局麵就打不開局麵吧,大不了扶桑這邊再努力些,早晚我們會打回去的!”


  趙維無語,“爹,其實”


  趙與珞,“無需多言,當初就不該讓你回去!”


  “不是”趙維攔著趙與珞,“不是你想”


  “我想什麽!?”趙與珞眼珠子一立,“這次回來,好好給我呆著!複宋之事有我們在,你好好跟張師父學經去。”


  “對!!”陸秀夫也是插言,“這次回來,寧王當好生修養一陣。”


  “停!!”趙維實在聽不下去了,“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眾人見趙維有些急了,便都住了聲,聽他到底要說些什麽。


  隻聞趙維道:“第一,我已經進了四川。”


  “啊!?”大夥一怔,“已經進了四川?”


  “第二!”趙維瞪眼,“我已經在四川穩住了局麵。”


  “”


  “”


  眾人麵麵相覷,真的假的?

  “第三!!”趙維環視眾人。


  “如今巴蜀淩霄、神臂、釣魚、青居、牛頭、禮義六城,已在治下。有民七十萬、卒十萬,對重慶府已然完成合圍之勢,若要取之,如探囊取物。”


  大臉一拉,“可沒你們說的那麽淒慘哈!”


  “”


  “”


  大夥兒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張世傑哭笑不得,“寧,寧王說笑呢吧?”


  趙維白了張世傑一眼,“你看我像開玩笑呢嗎?”


  “那,那就是真的!?”


  張世傑傻眼了,怎麽聽著一點都不像真的?


  陸秀夫也是無語,心說,六城70萬民、十萬兵?寧王這是這是武侯轉世了嗎?諸葛孔明再臨巴蜀,也沒他這個速度吧?

  卻是一旁的文天祥出來說了句公道話,“殿下所言句句屬實,我等此來並非避難,而是麵見官家的。”


  “”


  “”


  “嗬嗬。”陸、張等人幹笑一聲。


  原本吧,對扶桑大宋取得的成就還挺自得的,現在和人家一比,怎麽就就還落後了呢?

  倒是趙與珞,短暫的錯愕之後,就開始露牙花子了。


  越咧越大,越咧越大,都快咧到耳根子,這才笑罵一句:“臭小子!到哪兒都不消停!!”


  弄的陸秀夫他們很是膈應,這老貨命好,攤上個好兒子。


  不過,不管怎麽說,巴蜀站穩當然是好事,大家也是輕鬆不少。


  陸秀夫隨後傳了楊太後的懿旨。


  太後一如既往的貼心,今天來之前就傳過話了,不管回來的是誰,海上漂泊數月都疲累的很,可好生安歇,明日再去麵聖。


  趙維自無不可,扶桑皇宮離新崖山還有好幾十裏地呢,要是現在就折騰過去,確實有點吃不消。


  本打算把文天祥、謝疊山,還有趙與芮,安置妥帖之後,再和親爹一起回成王府,也就是趙維原來的寧王府。


  可是,文謝等人對這座扶桑新城滿是好奇,根本待不住,索性就和趙維一起去成王府做客。


  至於陸秀夫、張世傑等人,碼頭一出來就和大夥兒分開,相約明日再見。


  倒不是幾位扶桑相公怠慢,實在是有得忙了。


  趙維帶回來的新情況實在太突然,大宋在四川居然站穩,這個消息可不單單是鼓舞人心那麽簡單。


  扶桑宋廷必然要因而改變策略,製定新的發展計劃。


  而且,明天趙維麵見官家的時候就要用,就要拿出草案來商議。


  不得不說,扶桑大宋這幾年確實沒有一點滯怠,無論民,還是軍,又或朝堂,皆是高效運轉。


  回成王府的路上,父子二人還有一眾隨行漫步新崖山街道。


  趙維一邊看著新崖山這幾年的變化,一邊道:“爹!”


  “怎麽了?”趙與珞背著手,與趙維並行,心中無比享受。


  “跟你說個事兒唄?”


  “什麽事?”


  “你當爺爺了。”


  “噗!!”趙與珞差點沒摔街上。


  回頭見鬼似的看著趙維,“你再說一遍!”


  趙維一樂,“你當爺爺了!”


  趙與珞不信,瞪向後麵的文天祥。


  意思是,文相公給說說,別是這混小子逗我開心呢吧?


  就見文天祥大笑,“成王好福氣呢!乃是弄璋之喜,家風得傳啊!”


  趙與珞一聽,更是魂兒都飄出來了,脫口而出:“還是個男孩!?”


  古人將璋玉之器交給男孩玩耍,寓意君之如玉;把瓦片給女孩玩耍,寓意成人之後勤為女工。


  所以,弄璋之喜便是生了男孩,弄瓦之喜就是生了女孩。


  文天祥說還生了個男孩?趙與珞意味深長看了趙維半天。


  “你是一點都沒耽誤啊!”


  心說,混蛋兒這幾年過的得多充實啊?去了大都臥了底,跑了扶桑搶了書,救了文天祥,打下了半個四川,這都沒夠他忙活,還給他鼓搗出個孫子來?


  “不錯不錯!”心懷大悅,“算是辦了件大事!”


  “隻不過!”眉頭一擰,“怎麽不帶到扶桑來給爹看看?”


  趙維道:“才一歲,不敢坐船。”


  “哦哦!!”趙與珞,又是點點,“對對,看為父這腦子,是不能來,可要照顧妥帖。”


  “那孩子的母親是”


  “是個色目婢女,在大都帶出來的。名字是謝太皇太後給取的,叫趙鼎。”


  “色目女?趙鼎?”趙與珞細細品味,“好好好,好名字!太皇太後給取了個好名字啊!”


  趙維則道:“那你不在意孩子生母是個色目人?”


  這是趙維最擔心的部分,畢竟是皇族,且漢人對色目人的看法還真沒有蒙古人開明。


  卻不想,趙與珞一笑,“色目就色目吧,你身邊要有個知心的人照顧。為父不是刻板之人,隻要不為正妃,都無妨!”


  說到這兒,又想起自己兒子在女人這方麵的過往可不太好,又提醒一句:

  “你也要記住,不可因其是異族便怠慢了。將來娶了正妃,也要給人家一個名份。”


  趙維大笑,“那是一定的。”


  “嗯。”趙與珞滿意點頭,心思還在孫子身上,“那孩子長相如何?可還中正?”


  趙維則道:“來時特意讓畫師畫了像,等著哈!”說著話,回著看向王瑜。


  趙維粗心大意的,所以,趙鼎那張畫像一直由王瑜保管。


  王瑜自不用趙維多言,一個眼神就知道他要幹什麽。


  趕緊小跑而上,自袖中取了一張折得整齊的畫遞了過來。


  趙與珞急著看孫子,都沒用趙維過手,直接從王瑜手裏搶過畫。


  可是,無意間看了眼遞畫的小娘,心說,有點麵熟呢?

  這小娘端莊大方,五官精致,且儀態甚穩,一看就不是婢女丫鬟之類的角色。


  而且,很奇怪,仔細回想從碼頭開始,這小姑娘一直跟在趙維身後,現在還遞過來孫子的畫像


  不由遲疑了一下,多了句嘴,對文天祥和謝疊山道:“這位小娘子是?”


  意思是,這是你們誰家的女兒嗎?跟我兒子關係不錯啊?要不做個親家吧!


  結果,文天祥似有深意的一笑,“小魚兒,還不見過成王殿下?”


  王瑜愣了片刻,趕緊矮身一拂,“民女王瑜,見過成王殿下。”


  趙與珞趕緊虛拂一計,“不必拘禮。”


  隨後,更為疑惑地看向文天祥等人,姓王不姓文,也不姓謝,那是誰家的?


  此時,文天祥這才揭曉謎底,“這是厚齋先生王應麟的愛女。”


  “王應麟!?”


  趙與珞心頭一跳,不由多看了王瑜幾眼。


  滿腦袋黑線,王應麟的女兒王應麟不就一個女兒嗎?還是被自己那混蛋兒子給調戲過的那個。


  隱隱覺得不對,王應麟沒來扶桑,怎麽把女兒萬裏迢迢的弄過來了?


  “厚齋先生這是”


  文天祥一笑,“厚齋先生年歲大了,恐路途太過艱辛,讓王瑜過來代為麵聖。”


  “哦!!!”


  趙與珞明白了,都是千年的妖精,一點就通。


  趙與珞又好好看了看王瑜,心說,王老爺子到底什麽意思?別是自己想錯了。


  和藹問道:“你多大了?可許了人家?”


  王瑜低著頭,語氣有些艱澀:“回成王殿下,民女二十有一,未曾許親。”


  二十一的娘子,可不是二十一的兒郎。


  在大宋,別說二十一,三十一、四十一不娶親都很正常,大宋流行晚婚。


  但二十一不嫁人的小娘,就是老姑娘了。


  所以,王瑜說出這些,頗有幾分難為情。


  但是,這話聽到趙與珞耳朵裏,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登時,還不確定的心神已然有了判斷。


  直起身來,再好好看了王瑜半晌,說出一句,“不錯!”


  弄的王瑜一怔,成王怎還說出這麽一句,頗有幾分不和適宜。


  二十一未嫁還說不錯?哪有這樣的?

  趙維那邊本來還想跟親爹顯擺兒子,沒想到,老爹那和王瑜聊上來了,


  立時有幾分心急,“爹,還看不看啊?我跟你說哈,你孫子那長相,絕了!”


  哪成想,趙與珞一聽,眼珠子一轉,當下就變了臉,“看什麽看!”


  把趙信嚇了一跳,“爹,你”


  “你還有臉說!”趙與珞把眉頭一立,怒不可遏。


  “未得父母之命,你還能給老子弄出個娃娃來,不像話!”


  說著話,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你說你辦的叫什麽事兒?私通婢女也就算了,還敢生養!將來娶了妻,要是妻家賢惠倒還好說。可你就不知愧疚嗎?人家一嫁過來,就要給你兒子當娘,委屈不委屈!?”


  “哼!!”重哼一聲,甩手便去。什麽孫子不孫子的,不看了。


  趙維捂著臉,整個人都不好了。


  神精病啊!?怎麽變臉比翻書還快?你說我冤不冤?


  左右看看,隻見文天祥背著手看腳尖,謝疊山在舉頭望驕陽,全都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


  叱吒風雲的寧王在自己親爹手裏吃了癟,而且還是吃了虧都不知道虧在哪兒的那種。


  “我啥情況啊?”


  “咳咳!”文天祥清了清嗓子,越過趙維,“你爹說的對!”


  “嗯。”疊山先生背著手,“成王做的對!”


  也就福王趙與芮最厚道,經過趙維身邊,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別在意,打給大婦看的。”


  “大婦?”趙維瞪眼,“哪來的大婦?”


  想了半天,瞳孔放大,追著趙與珞就去了。


  “我說爹,你不會真聽話,給我找了個後媽吧?”


  哐當趙與珞一個趔趄,見鬼似的看著趙維。


  半天蹦出一句,“你給我滾回家去!別在這丟人現眼!”


  什麽破兒子?挺有心機的,但在這事兒上怎麽就不開竅呢?人家王應麟都在逼婚了,你還不明白?

  ——————


  好吧,這事兒還真不怪王老爺子有心機,確實是趙維有點不開竅。


  若按從前趙維那個混蛋秉性,王應麟寧可讓王小魚做一輩子老姑娘,也不進寧王的門。


  沒錯!也就是說,王瑜除了嫁給趙維,唯一的選擇就是一輩子不嫁人。


  王家是書香門第,自家女兒被人當街調戲,而且還是兩次。就算有人肯要,王應麟都不好意思嫁。


  這不是毀人家家風嗎?

  可是萬幸,趙維這個浪蕩子突然就就華麗轉身了。從那個一無是處的混蛋,變成一個救國救亡的大宋楷模。


  開始的時候,王應麟睡著覺都能笑醒。


  這樣的寧王,起碼可以把小魚兒托付給他。


  再加上到釣魚城之後,兩人住在一個院子裏,王小魚對趙維顯然也是刮目相看,徹底改觀。明裏暗裏對趙維也是照顧有加。


  這讓老爺子更是放心,多好,寶貝女兒自己喜歡,又是個好兒郎。


  但是,時間長了,王應麟才發現,那不是塊木頭,就是在裝傻。


  我閨女對你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就差沒像黛西婭一樣睡你屋裏頭了,你怎麽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王老爺子越看越氣,就差沒衝到趙維麵前和他挑明了。


  “你個瓜慫,到底娶不娶我閨女!?”


  可是,經過一年多的觀察,老爺子發現,不是裝傻,他是真的傻。


  整天不是在致知院忙,就是跟趙孟禧在錦衣衛裏忙。


  好不容易得空,就捧著書本抓著謝疊山溫書,心思就沒往女人那方麵用。


  否則,黛西婭二胎都懷上了。


  這樣一來,王應麟就沒辦法了,隻能出絕招,把王瑜往扶桑一送,你們看著辦吧!

  兒子傻,老子不傻吧?我閨女因為你兒子二十有一還沒許人家,啥意思?

  我王應麟自己不過來,卻一定要女兒過來,啥意思?

  那是去逼婚去了!


  好在趙與珞是個有德君子,一看就明白,再加上王瑜他看著順眼,確實不錯。


  回到府裏,成王先沒管文天祥等人,而是衝回自己屋,關上門就偷著樂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孫子有了,兒媳婦也有了!這臭小子,好樣的!有點他爹當年的風範!”


  趕緊展開大孫子的畫像,仔細端詳。


  “不錯不錯,端是有福之相!”


  成王殿下抱著畫像,嘿嘿嘿傻樂了了半天,這才想起文謝等人還在府中作客,有點怠慢了。


  另一邊,趙維暫時與文天祥等人於府中安坐,王瑜則是乖巧的在一旁為大家碾茶。


  趙與芮先道:“我看城中有不少衣著怪異之士,那就是寧王所說的印第安人嗎?”


  趙維點頭,“正是。這裏大多都是奇布查部落的土人,北邊還有瑪雅和阿茲台克,人口更多。”


  文天祥皺眉,“我看城中大部分皆是土人,占十之六七。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趙維苦笑道:“按我原本的打算應該是沒問題,可是現在,真不好說。”


  趙維原本的打算是什麽?

  當然是把印第安人忽悠成華夏旁支,用共同的文化、共同的信仰慢慢同化。


  等到時間一長,這些土人都說漢話,都稱漢民,那就分不出什麽土人,還是漢人了。


  這樣自然沒有問題。


  可是,實際情況是,他發現,他走的這幾年好像沒啥變化。


  新崖山的印第安人確實多了,可是無論從裝束,還是語言,又或者習慣,幾乎和漢人都是分開的。


  甚至從街麵上的印第安人眼神裏,趙維就看得出來,他們似乎對本地漢人有著一種疏離感。


  趙維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畢竟剛到,很多事兒還不了解。


  正說著,卻是趙與珞終於知道回來了。


  人在廳外,已經搭上了話,“問題沒有什麽大問題,隻不過“


  眾人側目,趙與珞大步而入。


  剛一坐下,王瑜的茶湯已經送到了手前,這讓趙與珞又不由美了起來,這兒媳婦端是不錯。


  細聲道:“平時我家那小子就這麽使喚你的?回頭我替你教訓他!”


  趙維一翻白眼,親爹啥時候跟自己這麽說過話。


  “我的爹啊,說正事,隻不過什麽?”


  趙與珞這才回過頭來,“隻不過有些操之過急,反而事得其反。”


  “怎麽說?”


  “相公們也知道,憑這十幾萬從大宋過來的忠民,別說反攻回去,守住此地都不容易。”


  趙與珞抿了口茶,繼續道:“元軍一來,我們有再多小炮也不夠看。”


  “所以,一直在努力的與土人搞好關係,試圖從中吸收一部分人口。”


  “但是,本王看來,舉措有點過激,反而使土人分化嚴重。一部分確實對大宋有好感,另一部分”


  “則認為我們就是來侵占他們的土地,利用他們開挖金礦的,反而生出敵意。”


  。


  停了一下午的電,七千字一起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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