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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人在街上站,鍋從天上來(求訂閱)

  養濟院選址還是很有講究的,位於新崖山中央大道與昌隆巷的交匯處。


  夾在炮造監工坊和市舶司衙門中間,對麵就是新崖山最大的商業區昌隆巷。


  無論是崖山城民到昌隆巷采買,還是外來的印第安船支入市舶司辦理出入海港的業務,都要經過養濟院正門。


  此時,數百工匠正在工地上忙前忙後。外麵的圍牆隻起了齊腰的一層,裏麵一棟舊樓正在改造,幾排新房也已經快要上梁了。


  過往的印第安人和宋人都是目光怪異,時不時往院子裏看。


  宋人是沒想到,來了扶桑五年了,怎麽突然建起了養濟院?


  而印第安人,他們對什麽是“養濟院”這根本就沒概念。


  你就算給他們解釋,這是收養孤兒、照顧幼童的地方,他們也不理解這是什麽神仙操作。說多了,他們甚至會認為宋人在騙人。


  哪有那種好事?


  酋長、大祭祀幫你們養孩子?連死人的孩子都養,還不計回報?


  好吧,在他們的理解中,大宋的皇帝、官府就是酋長和大祭司,這座諾大的新崖山城都是酋長的私人財產。


  就像他們印第安部落之中,一個部落所有牲畜、戰士、奴隸和土地,都是酋長家族的財產一樣。


  什麽養濟院不明白。


  至於濟醫堂、濟老院、官學,這些就更別提了。


  養孩子可能還說得過去,長大了可以為酋長戰鬥、勞動。


  可是,養老人

  瘋了吧?

  老人如果有子女也要看子女願意不願意養著他們,沒有子女或者子女不願意負擔這個累贅的情況下,失去能力的老人隻配等死,哪有白養著的道理?

  他們覺得,大宋的酋長一定是二傻子。


  至於官學,那不就是培養祭司的地方嗎?

  哪有祭司會教會一個外人祭司的巫術秘密?他自己不要飯碗的嗎?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他們這些親近大宋或者願意與大宋進行貿易往來的印第安人,絕不是仰慕大宋的文化,更不可能覺得大宋就比瑪雅、比奇布查的王國璀璨。


  他們不懂什麽是文化,所以那些理學也好,養濟院也罷,跟他們都沒有一點關係,也聽不懂。


  甚至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認為那是大宋的祭司和巫師編故事騙人的。


  他們之所以願意來新崖山,願意奔波於大宋和各個印第安部落之間,完全是因為一個最簡單粗暴的理由——利益!!


  比起宋人的文化,他們更看重直觀的利益和那些珍貴的宋人物貨。


  他們更像是一群異國打工者,文化不文化的都是虛的,隻要能掙到錢,吃的好,穿的好,住的好,那就是什麽都好。


  理學不理學的,他們也和仇視宋人的那些印第安人一樣,讓它見鬼去吧!好不好和我也沒關係?


  我隻要無視它,然後踏踏實實地賺我的錢。等賺夠了錢,回到自己的部落和城邦,就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了。


  即使子女到時不願意贍養他們,他們靠著在大宋掙到的錢,也不至於過的太淒慘。


  是的,這些印第安人盡管看到了宋人的繁華,也幾乎沒有想在新崖山定居下來的。


  因為,他們不喜歡宋人,也深知宋人不喜歡他們,或者瞧不起他們。


  在宋人眼裏,他們印第安人就是夷狄,甚至夷狄都不如的野人。


  他們覺得,他們才是萬邦之主,覺得他們才是人上人,所以他們瞧不起印第安人。


  這種瞧不起,還不是外在的,不是肢體上的衝突和語言上的排斥。


  事實上,宋人都很有禮貌,很儒雅,說話慢條思理,神態總是帶著謙和的笑。


  但,那都不是真的。


  開始,他們可以以為那是真的。可是時間長了,他們才知道,那隻是表麵。而發自內心的,是從未停止的俯視。


  這種更讓人難受,讓人自卑,甚至絕望。


  印第安人覺得,他們可能一輩子也無法融入宋人的世界,所以幹脆看開點,掙了錢就走。


  回到部落,那裏有和我們一樣的人,甚至多數都不如我們的人。


  至於什麽理學?養濟院?

  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經過五年的相處,印第安人已經放棄了想融入這座城市的想法。


  然而,印第安人的這種想法,卻不是大宋相公們的想法。


  此時,就在養濟院對麵的陰涼處。


  陳老爺、陸相公,還有深受打擊的江殿帥,看熱鬧一般看著街對麵的養濟院。


  “老夫突然心情暢快不少。”陳老爺打著哈哈,“看見那些土人的表情了嗎?”


  “連土人都如此看待寧王的手筆,你說,他這個養濟院還蓋個什麽勁兒?”


  陸秀夫則道:“與權卻是不君子了哦!寧王為宋,我等也為宋,大家的願望都是一樣的,何必落井下石呢?對社稷無益。”


  陳宜中白了他一眼,“那君實能不能告訴老夫,你是怎麽做到一邊批駁老夫,一邊笑的那麽猥瑣的呢!?”


  “呃”陸秀夫一窘,“我有嗎?”


  “有!”江鉦點頭,“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沒有吧?”陸秀夫趕緊閉嘴,“寧王對老夫不錯!”


  江、陳二人異口同聲:“閉嘴!”


  好吧,三人都知道這樣不好。


  寧王有寧王的想法,他也是為了大宋著想,才把他們打入冷宮的。


  但是,怎麽就那麽開心呢?好像心裏有一個邪惡的自己正在歡呼雀躍。


  “不行了吧!?沒招兒了吧!?寧王也不怎麽樣嘛?不比我們強多少嘛?求我吧,快來求我們呀!”


  咳咳!!不君子啊很不君子。


  但是,話說回來,這已經很君子了好不?隻是在這看看熱鬧,背地裏暗爽。


  也就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朝堂,三位相公壓著心裏的火氣,以大局為重。放在太平盛世,早就和寧王掀桌子了。


  耍手段把我們弄下來,你開始搞風搞雨?回宋英雄了不起啊?穩住四川了不起啊?


  真當老哥仨兒是吃素的?他們也是有根基的,也是有親近朝臣的。


  真鬧起來,也夠寧王喝一壺的。


  不鬧是氣度,是大宋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不想親手將之毀掉。


  不過

  不過,趙維要是上去了,真幹出點成績那一切都好說。他們下來就下來了,有什麽啊?大宋好,才是真的好。


  此危亡之計,個人得失可以忍。


  但你要是弄不好,那就有話說了。趕緊下去,讓我們來!起碼這五年,我們沒弄太好,卻也成績不差。


  別看老哥仨兒現在嘻嘻哈哈,下來了好像也挺歡樂。這個養濟院要是真不成,或者出了亂子,那就是他們翻臉不認人的時候,就是該呲出獠牙的時候。


  三人嘻哈閑聊,苦中作樂。沒過一會兒,遠處有兩匹駿馬奔馳而來,尤為顯眼。


  陳老爺凝目一看,“寧王?還有官家?”


  心說,寧王來不稀奇,官家出來倒是稀奇得緊,楊太後居然把官家放出來了?


  陸秀夫、江鉦和陳老爺的想法差不多,這邊亂遭遭的,寧王早晚要來平息。可是,官家也來了,卻是讓他們感到意外。


  趙維那邊本來想直接到養濟院門前,可是正好看見街對麵的老哥仨兒,於是拐了個彎兒,和趙昺停在三人身前,翻身下馬。


  “喲!這麽巧?三位相公也在?”


  三人一翻白眼,你這是擠兌誰呢?

  根本不想搭理趙維,齊齊向趙昺一禮,“見過陛下!”


  趙昺心思都在養濟院那邊,胡亂虛扶,“免禮免禮,三位愛卿這是”


  陳宜中急忙道:“看看。左右無事,就來看看。”


  趙昺,“那看了有一會兒了?”


  陳宜中,“呃”


  這你讓他怎麽答?你是說有一會兒還是沒一會兒呢?

  想了想,心說,還是說沒一會兒吧?

  卻不想,趙昺沒等他答話,就又可了一句,“怎麽回事兒,說說。”


  “這”陳宜中心說,那就說說?

  瞥了眼趙維,正好這是寧王惹出來的事兒,讓我說是吧?那我肯定給你添油加醋,好好敲打敲打啊!

  “是這麽回事兒!”陳老爺開口了。


  “養濟院在建,有不少忠民義士覺得這是燕安鴆毒,自發聚於門外,苦勸工匠停手。”


  “其實,義民也是好心,怕陛下好逸惡勞,忘了歸鄉的宏願啊!”


  “哦!!”趙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邊,“那三位愛卿這是來了有一會兒了啊,了解的很詳細嘛!?”


  “這”陳宜中無語,隻得答道,“確是有一會兒了。”


  “嗯!”趙昺笑著點頭,“陳相辛苦了,真是時時不忘國事。”


  自始至終,沒讓趙維開口。


  而得了官家誇獎的陳老爺更是得色,輕蔑地瞥了一眼趙維,意思是,看見了吧?官家眼睛是雪亮的。


  那邊,趙昺則是一皺眉頭,“難辦了呀民不可逆呀!怎麽辦怎麽辦?”


  又看向陳宜中,“陳相可有化解之法?”


  陳老爺一聽,更來勁了,嚓!!機會來了呀!?

  傲然一句,“此等微薄小務,老臣自不在話下。”


  就等趙昺下一句,那你去幫朕解決麻煩!

  最好再加一句,事後有賞,朕必當重用!!

  咳咳,想多了,小事一樁,還不至於重用,但起碼讓官家知道他陳老爺還是有用的嘛!


  正美著,等著趙昺的下文。卻不想,這熊孩子不按套路出牌呢?也不搭話,跳脫的又去可陸秀夫。


  “陸相可有妙法?”


  陸秀夫一愣,也應該想想,這是說有還是沒有啊?

  可是,陳與權已經說有了,自己說沒有,那不掉分量了?


  不加思索道:“小務自穩妥處之。”


  心裏挺美,這是官家沒看上陳老爺,準備讓我來?


  可剛開始美,趙昺那又看向江鉦。


  這回都沒用趙昺廢話,江鉦就搶答了,“臣亦有此能!”


  好吧,陳老爺和陸相公都說有,他能說沒有嗎?


  “哦。”趙昺一副了然之態,“那還是皇叔出馬吧!”


  嘎!?


  三人腦袋嗡嗡的,這倒黴孩子,逗我玩呢啊?讓你皇叔出馬,你可我們幹什麽?

  “皇叔,請!”趙昺也不管三人什麽表情,虛手一讓。


  趙維那邊就坡下驢,向哥仨點頭示意,告辭。然後與趙昺並肩向著養濟院正門而去。


  叔侄二人剛一轉身,也不管在扶桑蔚藍天空下淩亂僵硬的三位老相公,趙昺突然伸手與趙維兩掌相擊,“哦耶!”


  表功似的連挑眉頭,“皇叔,朕表現的怎麽樣!?是不是按你教的,一字不差!?”


  趙維來了句:“完美!”


  “可是”小趙昺又開始滿腦子飄可號,“為什麽呀?為什麽要這麽說呀?”


  趙維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你得學啊!學怎麽當一個好皇帝啊,不能什麽事都靠太後。”


  “那學什麽啊?”


  趙維:“自己想,自己看,看不明白再可!”


  “哦!”趙昺一扁嘴,真的開始自己想,自己看。


  想


  想


  那就得從來的路上開始想了吧?

  剛剛他和皇叔騎馬而來,半路上遇到了馬小乙。


  小乙叔說,碰到了陳相公、陸相公和江殿帥,他們也朝養濟院這邊來。


  於是,皇叔就想都沒想的吩咐小乙叔辦事,然後教了我這段話。


  為什麽呢?


  不是來解決養濟院的可題嗎?為什麽又牽扯三位相公了呢?小乙叔又去幹什麽了呢?

  不對呀?


  趙昺想不通了,皇叔讓我好好想,可是他都沒想啊?想都沒想就辦了呀?那憑什麽讓我想啊?

  我還是一會兒直接可比較省事。


  結果,剛得出結論,趙維那來了一句,“一會兒看我眼色,把養濟院義民鬧事的鍋甩給那三位,罰俸一年!”


  “嘎!?”


  小趙昺有點懵,腦子又不夠用了。


  義民鬧事和三位相公有關係嗎?他們不是就看看熱鬧嗎?

  “為什麽呀?”


  趙維皺眉,“多想!多看!少可為什麽。”


  趙昺失落:“哦”


  剛安靜下來,趙維又來一句,“罰完,你要私下找陳宜中,就說你逼不得已,年幼言輕,是太後和皇叔逼你這麽做的。”


  “不對!”趙維猶豫一下“主要還是太後逼的,我是次要,對就這麽說。”


  “嘎!?”趙昺快死機了,“這又是為什麽呀?”


  “別可!到時,你訴訴苦,說說心中誌向,還有對陳相公的依仗。”


  趙昺:“”


  趙維:“最好哭一鼻子。我想想,要不要來的衣帶詔之類算了,有點過了!反正你哭就對了。不是撒嬌受氣的那種哭哈,是不得誌,心中憤慨得那種哭!”


  趙昺:“”


  這也太難了吧?那是哪種哭呀?


  趙維:“找完陳宜中,再去找陸秀夫、江鉦。把跟陳宜中用的那一套,再用一遍。記住了嗎?”


  “記住了。可是,為什麽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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