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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大坑套小坑,你坑我更坑(1萬3大章,求訂閱)

  小趙昺真的很迷茫

  “為什麽呀?為什麽要和陸相公、陳相公說那些話呀?”


  “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一會兒還要罰人家呀?又憑什麽罰人家啊?”


  “罰了人家,得罪了相公,確實不好。可我是皇帝呀?怕什麽呀?皇帝不是可以任性一點嗎?為什麽還要背地裏去安慰呀?”


  “再說了,相公們不是被皇叔陰下去了嗎?為什麽還要拉攏?”


  好奇怪的說。


  趙昺突然覺得,做皇帝好累,太難了。


  另一邊,陸相公、陳老爺和官家是一個想法,做相公好累,太難了。


  俺們都這樣兒了,還要讓熊孩子戲耍。


  還有人性嗎?還有天理嗎?你不用我們問我們幹啥?顯出寧王很牛逼嗎?


  另另一邊,趙維淺淺一笑,“當個英雄真歡樂,當個位高權重的英雄更歡樂。”


  可以名正言順的坑人,你說好不玩不好玩?甚至坑好人都不崩人設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抬頭看向養濟院前門的混亂,暫時把老哥仨兒放到一邊兒。這個坑得趙昺去添,跟他暫時沒關係了。


  現在首要任務,還是解決眼前的阻礙。


  是的,在趙維看來,養濟院這還真不是小事兒。


  幾個義民憤慨幾句,看似掀不起什麽風浪,但是,大宋能有今天的局麵,其實和國力、財力、軍力都沒關係。


  如果隻比這些,沒個三四十年,別想和元朝有正麵一戰的機會。因為不配。


  人家可是坐擁中原,俯視半個地球,人口幾千萬。


  別看忽必烈窮,但家底子大,瞪你一眼都懸要命。


  大宋能有今天,靠的就是一口氣兒,一口玄之又玄的心氣兒。


  與元人打了幾十年,家底子早就幹光了,祖宗地都輸出去了,還能剩下什麽?

  就剩下一口,華夏幾千年養出來的那口氣!


  這口氣要是散了,給多少黃色白銀,多少大艦大炮,也救不了大宋。


  所以,這不是小事兒,雖是在意料之中,但卻不得不重視。


  等趙維與趙昺行至養濟院門前,圍鬧的百姓無不一怔。


  寧王誰人不知,大宋官家對於這些追隨之民更是印在骨頭裏了。


  登時齊聲下拜,“見過聖人,見過寧王!”


  趙昺嘿嘿一樂,對此也是熟門熟路。


  身上大宋表率,被太後強擄著體恤民情,參加勞作的事兒,趙昺也沒少幹,而且是經常幹。


  “平身平身!朕聞此處民聲甚沸,特來親聽。大夥有何意見,盡管道來。”


  百姓們一聽,議論紛紛,“聖人來做主了?聖人來做主了!”


  有人自告奮勇,上前一拜,“聖人在上,這養濟院不能建啊!!”


  “是啊!不能建啊!”有人追隨道,“我等並非不曉事理,可是,真不能建啊!”


  “新崖山為什麽叫新崖山,就是讓咱們這異鄉流民別忘了崖山之恥!”


  “如今,雖說有不少百姓已然在此婚育生子,落地安家,雖然這些人也依舊心向大宋,可總有人安於現狀,忘了亡國之恨!”


  “現在,很多人不娶妻,不生子,其實並非婦人太少,也非不慕妻兒之樂,真想娶還是能娶到的。不說別的,就是官府給咱們分派的房舍,發下來的貼用錢,就足夠讓土人紅眼。”


  “搶不到漢女、還納不來一房土女嗎?再不濟,安南那邊我看也有婦人下船,皆是選擇。”


  “但是,之所以不娶妻不納妾,更不育兒女。一來是不想給朝廷多添負擔,有了孩子就要耽誤上工了。”


  “二來則是,誰也不敢保證,待子孫降世,兒女兩全之時,會不會動搖了那份亡國之恨!歸鄉之情啊!”


  說話的這位二十來歲,相貌堂堂,一身儒衫,一看就是讀過書的,說起話來有條有理。


  把問題看的也很通透:我們是臥薪嚐膽來的,不是老婆孩子熱坑頭來的。


  真到了那一天,就算這些老人也不敢保證人人都心懷大誌,不算計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那文士見趙昺不說話,急聲又道:“難道聖人忘了高、孝二宗的前車之鑒了嗎?”


  見有的百姓不通文史,一臉茫然,文士挺直身子,朗聲道:“當年靖康國難,高宗舉兵南巡,”


  “多少北地士族、百姓義勇或投軍執戟或舉家追隨?那時,五嶺之南尚屬煙瘴流毒之蠻荒所在,百萬北人南下,艱難堪比今日扶桑。”


  “也正是這百萬之民,奠定我大宋中興之基,生生將煙毒荒地變成了如今的兩廣富庶。那些人比我們多得多,比我們更有鬥誌,巴望高宗皇帝有一天兵指河洛,重歸故裏。”


  “而那時,我們有那個能力,不是沒有。名將如雲,兵屯百萬,糧產豐庶,銀錢兆萬!”


  “可是最後呢?鄂王北伐逼返,韓忠武公鬱鬱而終,張忠獻公至死未等到北歸之期!為什麽!?是那些北地而來的百姓心變了啊!他們不想回去了,不想放棄南方的安逸舒適了啊!”


  “難道我等今日還要重蹈高、孝二帝的覆轍嗎?”


  “”


  趙維深深地看了那少年文士一眼,心說,這人不錯,是個人才,有前途啊!哥這麽幸運、這麽歡樂的嗎?


  他說的這些,一般人還真聽不懂,很有水平。


  他避開了南宋為什麽沒有北返中原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二聖尤在,而突出了另一個阻礙高、孝二帝北伐之心的重要原因。


  來自民間的阻力。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


  北方過來的士族、百姓在南方重新安家,並得到了穩定而富足的生活後,不願意再折騰回北方。


  畢竟打仗要花錢、北遷還得從頭開始。


  包括南方士族也是一樣,皇帝都住到南方來了,要是遷回去,那我們多虧。


  總之,各方麵的原因導致了高宗趙構從一開始,因為二聖的尷尬,到後來他穩固了朝局沒人提二聖了,可是百姓和士族又不幹了,致使一直到他退位,也沒殺回去。


  而接位的孝宗雖然有心北伐,恢複祖宗基業。但是孝宗命不好,心氣兒正盛的時候,最後一位支持北伐的重臣李浚死了。


  鷹派失去了核心人物,一下就弱了下來,再也沒能成氣候。


  而張浚就是這文士所提到的張忠獻公,鄂王便是嶽飛,至於韓忠武就是韓世忠。再加上吳玠、吳鱗,那時候的南宋,確實有反攻的資本。


  小趙昺一套聽下來,心想,這位說的好有道理呀!


  看向趙維,給了趙維一個還是皇叔來吧,我說不過他呀!


  趙維也知道該自己出場了,對那文士點了點頭,示意他說的好。


  清了清嗓子,麵向百姓,“這位先生說的好啊!”


  “不安於享樂,臥薪嚐膽,正是這口壓不垮的心氣,支撐著我等跑到今日。”


  百姓們側耳細聽,對於寧王,那是沒話說的,那是真英雄,真好漢,威望甚高。


  趙維繼續道:“回望當年,咱們讓韃子堵在崖山海灣裏,何其之哀?”


  “再看今日,新崖山一派向榮之相,何其之幸?”


  “正是這口不服輸的氣,提著咱們十幾萬大宋舊民的心!”


  百姓們一聽,寧王是明白人,一個個熱血沸騰,“對!對!!寧王說的對!這個養濟院就不能建!”


  無論趙昺,還是外圍看著的那老三位兒,都一翻白眼。


  對個屁!這就是他趙維的主意,你們還跟這兒對對的呢,怎麽讓他賣了都不知道。


  那邊趙維繼續道:“咱是個粗人,從小混蛋,不學無術,那咱就直來直去的吧!”


  老三位再翻白眼,你唬弄誰呢?你不學無術?

  他拜了張簡之還不夠,又拜了個謝疊山,他要不學無術,大宋就沒有學而有術的了。


  而且,還是好的壞的,他都學那種。


  想到這兒,陳老爺想起個事兒來,“王應鱗那閨女是不是和他一起來的扶桑?”


  陸秀夫點點頭,“有這麽回事兒。”


  陳老爺一捋沒剩幾根兒的白胡子,“王伯厚這是要嫁女啊!”


  二人一愣,瞬間明白。


  對!把這個茬給忘了,那就不是張簡之和謝疊山了,還得加上一個老丈人王伯厚。


  “無恥,簡直無恥!”陳老爺恨恨,“誰再說他不學無術,老夫非啐他一臉不可!”


  結果,江鉦一指趙維,“他自己說的,你去呀!”


  “呃。”陳老爺一窘,我倒想,惹不起啊!

  瞪了江鉦一眼,“添什麽亂?好好看你的熱鬧!”


  江鉦訕訕一笑,你自己非要吹牛,怪我嘍?看就看,還挺好看的呢。


  這事兒別看寧王忽悠的挺歡,可是不好解釋。


  人家義民來鬧也是一片忠心,你解決好了,養濟院可以繼續辦下去。但也不一定能說服這些義民,說服不了還要硬辦,就是寒了人心。


  可即便是說服了,養濟院也辦起來,將來要是出了什麽問題,還得有人拿出來說事兒。


  更何況,趙維就解決不好。


  江鉦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剛剛說話那少年文士,又看了看老神哉哉看熱鬧的陸秀夫。


  心說:都不是省油的燈啊,陸君實看著人畜無害的,其實下手黑著呢!


  你別看陳老爺一天天咋咋呼呼,一副奸臣之相,其實他水平也就那麽回事兒,是個直腸子。


  怯懦也好,好惡也罷,那點小心思都在臉上。


  但是陸君實好人、忠臣!

  大忠,也是老實人,但你要真把他當老實人,那就是傻。


  江鉦吃過虧,文天祥也吃過虧。


  文天祥和陸秀夫政見不和,他把文天祥弄出來中樞。江鉦反對崖山布防,他又把江鉦幹下去了。


  所以,陸秀夫這個人,表麵上謙和,其實非常有主見,也敢下手。


  當年那麽危機的時刻,正是上下用人之際,他就敢把文天祥和他江鉦毫不猶豫的弄出去,豈是好相與之輩?


  到了扶桑同樣如此,忠臣還是那個忠臣,但狠勁兒可一點沒少,倔勁兒也沒少。


  表麵上現世報,趙維把老哥仨兒弄出去了,陸秀夫連句埋怨都沒有。


  可實際上,陸君實可一點不覺得自己宣講理學是錯的。


  這個之前在實施的時候,三人,包括其他朝臣也有過討論。土人再怎麽說也是異族,就算要利用也得慢慢來,否則真打起來,大宋撐不住。


  所以,陸君實要鈍刀子割肉,一點點蠶食土人的文化。


  今天聽不進去沒關係,明天聽不進去也沒關係,甚至你殺了我的禮官我也忍著。我還是該怎麽說怎麽說,該怎麽宣傳怎麽宣傳。


  聽煩了也得聽著,反正你覬覦我大宋的繁花似錦,想得到我的瓷器和好東西。


  煩了也頂多就是殺個禮官唄,也不可能直接翻臉。早晚有一天你想忘都忘不了的時候,也就聽懂了。當你開使用我這套的時候,也就入甕了。


  這個過程雖然不好看,也很漫長,但是最穩妥。


  陸君實更不會覺得寧王能搞出什麽明堂,就這套還建什麽養濟院?就是讓土人看到大宋的好唄?

  可惜啊,趙維了解土人嗎?有他陸君實了解嗎?


  能來新崖山做生意的,出傭工的,都是土人之中的自由階層,也就是小貴族和旁支。都是有技術、有家底兒的,能看上你這點所謂的福利?


  而那些需要養濟院,需要濟醫堂的土人,要麽是奴隸,要麽是低等的戰卒。


  對!最好也隻能是低等戰卒。


  在印第安人的階層中,戰士也分好幾個等級,最強的是貴族戰士,他們地位高待遇好。


  然後是平民軍和奴隸軍。上戰場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就是炮灰。


  他們倒是需要,可惜看不到,也用不著。


  在陸君實看來,把他拿下來倒不是什麽大事兒。暫時的,無所謂,正好文天祥他們回來了,朝堂不缺他一個。


  但是,寧王這個養濟院就是瞎胡鬧,而且還可能壞事,不能讓他成了。


  所以,你當這些義民就這麽來了?


  錯!!


  就算有的是自發的,但核心的肯定有背景,比如那個文士。


  那文士趙維不認識,趙昺不認識,可是江鉦認識,因為他見過。


  姓陸,叫陸文朗,原本是個病秧子,所以很少有人見過。但是,江鉦見過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他爹叫陸自立,他爺爺叫陸秀夫!

  江鉦越看越呲牙,這老貨真陰險!而且趙維就算知道,也說不出來什麽。


  陰在,就算趙維把今天這關過了,可是有陸元朗這些話在懸著,養濟院也是顆炸雷。


  將來要勢頭真不對了,陸秀實可以隨時拿出來聽個響,及時阻止趙維。


  就是連環套兒,趙維還不得不鑽。


  至於為什麽說不出來什麽?

  嗬嗬,這就是陸秀夫高明的地方了。


  按常理來說,你給寧王下套兒,得隱蔽點吧?找個不顯眼的小人物也聯係不到你陸君實身上。


  但這老貨厲害就厲害在這兒,讓自己的親孫子出馬。


  因為沒說錯啊,句句都是大實話,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你就算知道他是陸君實的孫子又怎麽樣?

  反倒是遮遮掩掩的,萬一讓趙維知道是他幹的,更讓人產生歧義。


  這就是個陽謀。


  陸元朗就擺在明麵兒上,就讓寧王知道,知道也拿他沒辦法。


  而且,下次再算計陸君實,你得琢磨琢磨,別事後難受。


  陸君實這邊,既報了被忽悠的仇,給寧王添了堵,又埋了顆炸雷,還威懾了一下寧王。


  你說,江鉦能不咧嘴?

  想想都脊背生寒,心說,以後得離這老貨遠點,不好惹啊!

  也就陳宜中那二傻子,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呢!


  那陳老爺就真是二傻子?喜怒好惡都寫臉上?

  廢話!他要真是二傻子,就活不今天,也混不成相公。


  他陳老爺之手遮天的時候,陸秀夫還不知道在哪呢?


  他這回確實失算,玩了一輩子鷹,到了被鷹啄了眼。他也確實失了心智,被寧王回宋誘惑的葷了頭。


  但沒辦法啊,那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可是,這不代表陳老爺沒心眼兒,那天大慶殿的門一鎖,他就知道上當了。


  寧王這次回來不是回來遛彎兒的,他是回來幹大事兒的。


  什麽大事?

  東瀛進了扶桑,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忽必烈在四島備戰,也不是不清楚。


  再加上,寧王在四川打了那麽大一場勝仗,為什麽不順勢拿下重慶?


  他去了兩年幾乎一個月一個樣兒,巴蜀飛速發展,為什麽突然就緩下來了?不但不急,甚至直接扔給了張玨,領著文天祥他們來了扶桑?

  陳老爺把這些前因後果一連起來,瞬間就明白了,寧王這是想把與元人的戰場轉移到扶桑,在中原則是采取緩行慢走的策略。


  而扶桑,或者說西雅圖,才是他準備和元人決戰的戰場。


  為什麽?

  很簡單,巴蜀也好,周邊的甘陝荊鄂也罷,那都是祖宗地,是漢人的根。


  雖然被元人占了,但是看過巴蜀慘狀的趙維,可不想整個中原重蹈巴蜀的覆轍。


  在元人手裏不假,可打爛了,就算拿回來,還得漢人自己建,吃虧的還是自己。


  他想在扶桑決戰,在扶桑吃掉元朝的主力,這樣再回到中原驅逐元人。


  就算還是要打,但起碼中原的損失會小很多。


  當然了,現在說這些都還早,大宋沒有能力說“決戰”二字,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但剛剛也說了,寧王可是張簡之和謝疊山的高徒,還有個老丈人王應鱗,包括文天祥、親爹趙與珞都是他啟蒙之師,也都不是一般人。


  他看的遠,早做準備很正常。要是不這麽做,反而不正常了,都愧對這麽多人的耳濡目染。


  所以,陳老爺比陸相公看的還遠。趙維這回可不是單單幹掉你的理學那麽簡單,他是勢在必得。


  可是,話說回來,你回來要幹大事兒,不能踩著老爺的屁股上去吧?把老爺拉下來算怎麽回事兒?

  老爺我進了大慶殿,一點都不比蘇任忠他們差好不啦?

  老爺我也是沒原則的好啦?你瞧不上理學,覺得我們慢了,你說啊,興許我就信了呢?

  說都不說,直接就給擼下來了,你還算個人了?

  陳老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嚴重到,我就不說話,我就裝傻,反正陸二傻子比我急,也比我倔,他肯定給你使絆子。


  老爺我,看戲就行了。


  養濟院這邊一開建,陳老爺就盯上了。等陸元朗那小子一出來,陳老爺就知道這是場大戲。


  好看,一定好看!值得來現場看一出。


  看著趙維咧著個大嘴在那睜眼說瞎話,陳老爺抱著個膀子,“忽悠吧,使勁兒忽悠!”


  剛剛官家差點就成功破局了,問我們能不能化解。江鉦不知道,陸元朗那孩子出來見人的時候少。


  但是你隻要一張嘴,讓老夫去解決,那不就完了?老夫重新得到重用,還能把陸君實這個局解了。多好?

  不對!!

  陳老爺心說,比起重不重用,他怎麽更願意看戲呢?


  要是趙昺讓陸秀夫站到養濟院門前,那你說多好玩兒?爺爺戰孫子,孫子坑爺爺


  嘖嘖嘖,好看啊!肯定好看。


  現在好了?就信得著你皇叔,你看寧王怎麽辦,正好掉陸君實的坑裏。


  不過,現在也行,陳老爺往這一站,不用出力,看著趙維被陸君實坑,還不用惹禍上身。


  不比你什麽陰謀陽謀的強多了?


  低調,低調才是王道啊!


  現在多好,這把火怎麽燒也燒不到我陳宜中頭上。天塌下來有陸秀夫頂著,再不濟,江鉦那二傻子還能幫把手呢。


  那邊趙維。


  趙維還真不知道養濟院這個坑是有人故意為之,更不知道麵前這個很有“前途的人才”是陸秀夫的孫子。


  不過,這個坑,他是早有預料的。


  之前說過,每個朝代都在糾錯,都在改正前人的弊政。而靖康南巡也就一百多年,還不隔朝隔代的呢,當然得提防著。


  所以,建養濟院、濟醫堂這些措施,在大慶殿裏一提出來,所有人幾乎都想到了這一點,也想到如果真的一意孤行,會有反彈。


  至於怎麽解決?陸相公想錯了,陳老爺也想錯了,趙維不是沒法解決,而是不需要解決。


  當下,誇了那少年文士說的好,說的妙,又說自己是不學無術。


  隨後,話鋒一轉,“諸位大宋忠義,我想不用本王多言,你們也聽到了,在東方故土,本王大鬧元大都,到後來四川所得之戰果的一些傳聞。”


  百姓們一愣,怎麽轉到這兒來了?不過,這個事兒可是比養濟院更讓人上心。


  一個個皆被吸引,紛紛點頭。


  趙維一見,“那你們想不想知道,這些都是怎麽來了?”


  大夥兒麵麵相覷,“當然想!”


  他們隻是普通百姓,隻知一個大概,要是能聽寧王詳說其中曲折,那誰不想聽?


  “好!!”趙維眼珠子一亮,“那本王就好好給大夥兒講講!!”


  “話說,祥興四年春,濁浪排空,黑雲蓋日,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凶煞之日。”


  “大曆(黃曆)有曰:此日地煞西南,大凶!祭會友、征伐!易見血光之無妄!“


  “而就是在已經息戰兩年的崖山海岸一偶,國舅楊亮節所率之義士,已到窮途末路之時。”


  得!!


  遠處的陸秀夫、陳宜中和江鉦,齊齊甩的一甩手:“切~~!”


  這位又開始了,怎麽還說起書了呢?


  再說了,那天你說書是為了忽悠我們哥仨兒,這回你說書有個屁用!?把中原那點事兒說的再精彩,養濟院怎麽解決?你還是解決不了啊!

  就陸元朗那麽一句,不可重蹈高、孝二帝之覆轍,你就沒、法、說!


  但是,趙維可不管,百姓也不管。


  以往聽書,可是得花錢的。這白給你聽書,還是寧王親講,講的還是歸國之後的事兒,怎能不好好聽呢?

  別說他們津津有味兒,隨著趙維的詞調沉浮,情緒漸緊,一些過往的印第安人也沒見過大宋話本評說啊!


  他們哪有這娛樂?站大街上給你講故事?講的還這麽帶勁?


  一個個都圍了上來,雖然很多人聽不懂。但是沒關係啊,有翻譯現場配音。


  不知道什麽時候,血頭,還有幾個血頭軍的印第安戰士,也出現在這裏。


  他們漢話賊溜,趙維說一句,他們就翻譯一句。分布各處,保證在場的所有印第安人都聽得見,也聽得懂。


  沒一會兒,養濟院前就擠滿了聽書的宋人和印第安人,以至於靠後的宋人也聽不見寧王在前麵說了什麽,需要有“好心”宋人一點點的傳到後麵。


  再結合寧王的神態動作,還別說,也聽的津津有味。


  趙維謔出去了,從崖山岸邊救下楊亮節開始講,一直講到入大都救文天祥,之後又怎麽出的大都,怎麽到的巴蜀,怎麽打贏的川東大捷。


  等趙維說完最後一句,故事告一段落,下首已經是人山人海,聚攏不下萬人。


  眾人意猶未盡,呆愣良久,突然

  “好!!”


  也不知是誰,一聲高喝響徹全場。


  隨後。


  “好!!!”震天的叫好之聲直衝雲霄。


  “好!!”


  “好!!好!!”


  “好啊!!”


  所有宋人拍手叫絕,寧王大智大勇!張玨、文天祥忍辱負重,不負寧王厚望,真是叫的人熱血沸騰,無以複加。


  看的一眾印第安人莫明奇妙,不就打勝丈嗎?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好吧,他們都不理解二十萬元軍是什麽概念,更別指望他們理解宋人幾十年不勝之後,忽聞大勝之後的心情。


  況且,這是宋人的勝利,和他們沒啥關係好不?

  訕訕地拍了拍手,算是禮貌。至於叫好還是算了,不懂,真不懂,也就聽一個熱鬧。


  而宋人這邊確實激動壞了,此等大勝隻是聽聽就讓人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實在通透。


  “好!!!寧王威武!!不負威之名!!”


  “好啊!!張帥威武!!文相威武!!大宋威武!!寧王不世人臣!不世人臣啊!!”


  有的人甚者激動的熱淚盈眶,非是宋人,非是離鄉萬萬裏,難以體會萬一。


  趙維抿了抿發幹的嘴唇,靜靜地看著下首的萬眾齊呼。


  待呼聲漸退,直到鴉雀無聲,這才清了清嗓子。


  “你們說的沒錯”


  聲音不大,就借由密布各處的印第安人和宋人傳到每個人耳中。


  “大宋威武”


  “寧王威武”


  “張君玉威武!!”


  “文履善威武!!”


  “我們這些親曆者,一戰定巴蜀,創不世之功,當得起各位一聲讚喝!!”


  “可是。”話鋒一轉,“可是爾等可知這大勝、這大功,到底是怎麽來的嗎?”


  此言一出,滿聲寂靜,無人應話。


  良久,站在前排的百姓輕聲道:“不是寧王與諸相公殫精竭慮所得嗎?”


  趙維一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是!”


  就在萬眾都在等著趙維答案的時候,趙維卻向一旁招了招手。


  那邊,馬小乙簇擁著幾個老幼,走到趙維身邊站定。


  趙維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攬過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肩膀,拉到懷裏。


  “他杜小虎,六歲半!父親杜錚原本是殿前司戰卒。


  五年前,隨本王歸國。三年前,扛著一百五十斤的土豆種子穿越安南老林,跌死山淵。


  他本來能活,掛在半崖之上,隻要把土豆扔下去,抓住袍澤送下來的繩子,他就能活。


  可是,他選擇先把那一大袋土豆送上去,因為那是最後一袋土豆杜錚走時,小虎剛會叫阿爹。”


  又拉過一個小女孩,隻有五歲。


  “她叫周大娘,四歲半,父親也是殿前司戰卒。歸國時,大娘還未降生。


  三年前,穿越安南老林,戰死在羅氏鬼國。一個人衝上去,炸開了蠻夷寨子,使我們少死不少弟兄。”


  下麵的百姓默然無聲,聽著寧王一個一個講述。


  那邊陸秀夫、陳宜中也是驟然僵立了身子,皺眉看過來。


  場中的印第安人已經茫然,我們有什麽關係?那是宋人的戰士。


  有的甚至覺得沒有聽書有趣,開始陸續散場。


  趙維一一介紹,到後來,又請上來一雙皮膚略顯黝黑的一對母女。


  “這是洗衣人和貪吃。”


  散場的印第安人一怔,因為趙維說出來的是印第安名字。


  回頭一看,那個大宋寧王身前的,也是一對印第安母女。


  好奇心頓生,止住腳步,想看他要幹什麽。


  隻聞趙維繼續道:“她們的丈夫、父親叫敢死,是奇布查部落的奴隸,也是奇布查人送給本王的禮物。


  她們也是奴隸,不出意外,等貪吃長大了,她會和另外一個奴隸生下孩子,孩子依舊是奴隸。”


  “但是,敢死五年前隨我歸宋,三年前戰死在那個你們都認為威武的大都之夜。為本王而死!為救文相而死!”


  又請上一個印第安男童,“他叫白奴隸,母親得了黃熱病,被奇布查祭司處死了。父親叫蠻石,也是別人送給本王的禮物。


  一年前,淩霄城下一戰,血頭軍潛藏半月,擾敵月餘,蠻石殺敵三十餘,立首功,卻沒能活著回來”


  趙維看著眾人,不再拉老幼上台,“你說威武?本王威武?”


  “可是,你們不知道,這五年,多少人為了這句‘威武’死在了大宋各處!”


  “巴蜀兒朗自不多提,單是自扶桑歸宋的”


  “望鄉營走時三千,如今隻餘一千出頭!!”


  “血頭軍一千印第安勇士,如今不足五百!”


  “五年間,葬身汪洋之探險勇士,死難九千八百七十一人!”


  “他們之中,有的尚未成家,但卻有高堂在上!有的妻女尚在,卻失立家砥柱!”


  “像這些印第安英雄的遺孀,還是奴隸之身。她們的父親、丈夫,來時雖也是奴隸!是禮物!!”


  “那本王問一句!!”


  趙維瞪著眼珠子,“他們為我大宋戰死,是不是英雄!?”


  下麵的百姓已然含淚,一將功成萬骨枯!將成名,士死身消,幾人還曾記得那一將之下的萬千枯骸!?

  難得寧王還記得!難得大宋還、記、得!


  寧王此言一出,眾人幾乎是不加思索地爆然嘶吼,“是!!!”


  “是英雄!!”


  看熱鬧的印第安人一個個全都愣了,印第安戰士成了大宋的英雄?


  那邊,趙維借勢,“那我們能不能讓將士寒心?讓這些英魂於九泉不得安眠,還要顧忌生者?”


  萬眾齊吼,“不能!!”


  趙維:“望鄉營是宋人,血頭軍是不是宋人!?”


  “是!!是!!是!!”


  “是不是宋人?”


  這話一出,那些印第安人都炸了,“宋人!?印第安奴隸是宋人了?這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一時還轉不過來,奴隸戰死,在他們看來是應該的。可是現在,宋人宋廷還要養著他們的妻子和孩子?

  這樣的事,再一次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隻不過,與以往不同,以往的顛覆無關緊要,也說不出好壞。但是這一次宋人、宋廷,起碼比部落要強。


  ,他們不但敬重英雄,而且不分你是宋人,還是印第安人,更厚待英雄的後人。


  趙維麵容肅穆,繼續煽動:“那你們來說,建養濟院贍養英雄遺孤,是對是錯!?”


  “沒錯!!沒錯!!建的好!!建的好~!!”


  “那好!!”


  趙維大喝,“那從今往後,養濟院便是我們對這些逝去英魂的交代,所有已經為大宋犧牲的,即將為大宋犧牲的。不管你是漢人、東瀛人、蒙古人,還是色目人,又或者是奇布查族、瑪雅族,還是阿茲台克。”


  “隻要你為大宋出過力,大宋就記下你的恩情。不但讓你活著的時候過的好,死後家人也有依靠!”


  “這是本王的承諾,也是官家的承諾!!”


  扶桑這邊可不單單是漢人和印第安人,別忘了,還有從東瀛騙過來的工匠,以及這次跟趙維一起來的色目人和蒙古人。


  “同樣的。”趙維繼續道,“這新崖山城中,漢人在為大宋日夜辛勞,那些奇布查、瑪雅等等的傭工,那些東瀛匠人,也在為大宋貢獻力量。”


  “所以,養濟院不是燕安鳩毒,養濟院是你們應得的,是大宋的感恩!”


  “自建成之日起,所有城裏的人,隻要為大宋出力,你就有資格把孩子送到養濟院來照看。本王保證給他們最好的衣食,最好的生活,打消你們一切後顧之憂,全心全意為大宋出力!!”


  下麵的百姓一聽,“好!!好!好!!!”


  而那些之前還莫不關心,一副事不關已架勢的印第安人一聽,“怎麽回事兒?這裏麵還有他們的好處?”


  呆愣一會兒,也跟著漢人百姓齊聲高叫,“好!好!好!寧王威武!!大宋威武!!”


  “哦嚓,還能這麽玩的嗎?”


  陳老爺有點傻眼,這趙維你夠了哈!你咋不去當聖人呢?假到沒邊兒,忽悠到飛起啊!

  和陸秀夫、江鉦對視一眼,“這也行?”


  陸秀夫苦笑一聲,他也想問,這也行?

  趙維幸好沒學理學,否則什麽朱聖人,程聖人的?在他麵前全得靠邊站。


  陳老爺苦笑一聲,“完了,好戲沒看成。”


  江鉦鄙夷,“這還不好看?好一出大戲,受益匪淺啊!”


  江鉦對趙維都有點崇拜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陸君實,這麽大一個坑都讓他給跳過去了?你白算計了啊!

  結果,陸秀夫一臉淡定,“無妨,反正也沒損失不是嗎?”


  正聊的起性,那邊已經完成任務的趙維一點不拖泥帶水,把“話筒”交給趙昺。


  “下麵,請官家說幾句!!”


  小趙昺還沒回過神來呢,滿眼小星星的被推到台前。


  皇叔好厲害


  皇叔書說的真好哇!


  皇叔威武!


  回魂已經是到了眾人麵前,清了清嗓子,萬眾靜默。


  “嗯”


  正太小皇帝抿嘴鼓腮,正在思考說點什麽。


  最後,“皇叔所言深得朕意,亦如朕心,所言極是呀!”


  好吧,這句是楊太後教的,說不出話的時候就用這句,屢試不爽。


  說完官方辭令,趙昺露出一個燦爛無邪的大大笑容給萬民。


  “大家都回去吧!天色不早啦,要吃飯了呀!!以後不許再跑到養濟院來鬧事了哦!這樣不好的!”


  “不過”趙昺轉念一想,鬧一鬧也挺好吧?朕還能陪皇叔出來溜達溜達。“不過,濟醫堂要是再鬧,一定要叫朕哦!”


  哄


  下首百姓,齊聲大笑,感激涕零。


  好官家啊!趙昺是好官家啊!


  聚眾鬧事,官家還不追究,還要擔心大夥兒餓肚子。還開了個大玩笑,讓大家別去濟醫堂鬧事。


  真好!這麽好的官家哪找去?

  那些最開始就圍攏在側鬧事的百姓,簡直無地自容,齊聲下拜,“多謝聖人免罰,聖人仁德!!!”


  哇!!


  趙昺心中大叫,我好厲害,他們誇我仁德啊!


  表功似的看向趙維。


  趙維沒臉見的把腦袋別到一邊,說的什麽特麽玩意?

  回頭給趙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辦正事。


  “哦哦!!”


  趙昺想起來,看著眾人一陣慌亂,“那個那個免罪就免罪了,但是!”


  小臉一板,甚是呆萌,一指遠處,“陸相!陳相!江帥!每人罰奉一年,以儆效尤!”


  嘎!?


  後頭吃瓜那老三位沒撅過去。


  “什麽情況?神、馬、情、況?有我們什麽事兒,憑什麽罰我們!?”


  這不是俸祿不俸祿的問題好不啦?三位都是相公一級的,在乎那點俸祿嗎?


  好吧,在乎(哭)大宋的俸祿很高的。


  主要還是丟人,這兒可聚了不少人呢,都看著呢!就這麽被罰了,沒道理好吧?

  三人對視一眼,哦操!好欺負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了唄!?

  怒氣值瞬間爆表,開始神交。


  陸:欺負人!

  陳:明擺著啊!


  江:我啥也沒幹啊?


  陸:不能算了!


  陳:當然不能算了,


  江:以後沒法混了呀。上?


  陸:上?

  陳:上!

  江:你先!


  陳:有老陸呢,用我?


  陸:日你!


  登時,三人闊步向前,擠過人群,奔著官家就來了。


  以陸秀夫為首,這事兒得掰扯明白了。


  倔老陸瞪眼如牛,拚了!!


  結果,一到跟前,還沒說話呢,身後響起兩個聲音。


  “臣宜中”


  “臣江鉦”


  “領罰!”


  嚓!陸秀夫臉一黑,被賣了!這倆不行啊?完全沒戰鬥力。


  而且,陳老爺撅著屁股還在那笑呢!

  傻不傻?朝會大殿上,你頂兩句官家也就頂了。那時,你不頂,我還得頂了。可這是哪兒!?百姓的眼皮底下!

  你要麵子?官家還要麵子呢?誰的麵子重要?

  這時候,除了剁腦袋得反抗一下,非禮你都得忍著啊!


  老陸也反應過來了,不對!劇本有漏洞,這時候真不能懟啊!


  可是,我表情都醞釀到位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沒辦法了,幹脆也不說話,也不上禮認錯,咬著牙瞪著趙昺。


  心說,後麵那倆就是豬,不可為隊友。


  趙昺看陸相公那眼神要殺人,心知這事兒我搞定不了,看向趙維。


  皇叔上!

  趙維當仁不讓,踱步到陸相公身前,也不廢話。


  “陸相公來了有一會兒了吧?”


  陸秀夫皺眉,這話官家問過啊,現在官家就在那站著,你總不能翻供吧?

  如前道:“確實來了有一會兒了!”


  趙維一樂,“那相公可有解局之法?”


  好吧,還是和官家問的一樣。


  陸秀夫隻得道:“此等小事,自有解局之道!”


  “哦!”趙維點了點頭,“湊到陸秀夫耳邊,既然特麽有解局之法,你們在那看著?這是瀆職啊!”


  嘎!?


  沒想到,趙維有這麽一句在那等著他呢!

  後麵陳老爺和江鉦汗都下來了,嚓,原來是個坑!這才是真正的陰人啊!

  陸秀夫汗也下來了,卡在那不知道怎麽答。


  卻是趙維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笑嗬嗬道:“行啦,相公看熱鬧,交個一年的俸當門票也不貴嘛!”


  老三位一翻白眼,還不貴?好幾百萬錢呢好不?


  再說了,不是瀆職嗎?你到底是罰我們瀆職,還是罰我們看你熱鬧,咋那記仇呢?

  “唉”


  陳老爺和江鉦一歎,“這是何苦呢?這戲看的,真貴!”


  陸秀夫也說不出什麽,隻能向趙昺上禮:“老臣知罪!”


  嘴上這麽說,心裏卻道,你等著瞧!

  老夫這是連環坑,第一個坑讓你邁過去了沒關係。解決了今天,你還得有明天,萬一以後還有事兒,還能扳回來。


  趙維也不知道陸相公心裏想什麽,點到為止,不能把人坑的太死。再說,他這個連環坑也才剛開頭,後麵還有巨坑等著他們呢。


  不理三位相公,看向那個少年文士。


  那孩子一直站在前排,細心聽講,趙維還真有點喜歡。


  笑著對他道:“你叫什麽名字?”


  陸元朗一愣,下意識看向陸秀夫。


  陸秀夫差點沒罵娘,你個倒黴孩子,有沒有點素質,看我幹什麽?問你什麽就說什麽不就完了,又不怕他知道!


  這就是陽謀,明知是坑,你也跳就完了。


  而且,陸相公還有期待趙維知道呢。


  這剛被他坑完,陸相公想找回場子。


  直起身子,眉頭一立,對陸元朗冷喝,“寧王你問你話你就說,看老夫做甚?”


  意思是說,沒事兒!

  趙維一聽,還挺不樂意,皺眉瞪了陸秀夫一眼。


  幹嘛呢?堂堂一個相公,嚇唬人小孩兒幹什麽?有氣你衝我來啊?

  笑嗬嗬看著那少年,“沒事兒,我比你大不了幾歲,隻當同齡相處,說說吧,你叫什麽名字?”


  陸元朗沒法,如實做答,“回寧王殿下,草民姓陸,名元朗,字子晴。”


  “陸子晴”趙維心說,怎麽起個這麽個字?


  笑道:“不錯。本王還沒有表字呢,沒時間起。”


  趙維真就沒有字。


  按說,男子十五,家裏長輩或者師長就該給起個字。但趙維十五的時候,正在跟著大夥兒跑路,這些年也沒閑著,哪有工夫講究這些。


  “陸元朗”趙維念叨著,“不錯。”


  又想起什麽,對陸秀夫道:“還和陸相同姓呢!”


  “咳!!!咳!!!”


  江鉦和陳宜中沒忍住,咳出了聲兒。


  “沒事兒,沒事兒,嗆到了。”


  二人急忙解釋,低頭憋不住的樂,何止同姓,還是親爺孫呢!


  趙維也不管那些。


  他叫住陸元朗,主要有兩個原因:

  第一,這小子是個人才,現在就缺人才。


  第二,養濟院的麻煩其實還沒過。


  今天他把百姓忽悠住了,但是朝堂上,包括實施計劃的官員們,其實還是有別的聲音的。


  大概和陸元朗的想法一樣,怕重蹈覆轍,日子過的太好,以後沒人想回去。


  這種聲音和這個想法都是個隱患,萬一哪天,真的有人不想回去了,那趙維就得背鍋了。


  所以,趁著還沒背上,他得找個身板結實得,先把鍋甩出去。


  看著陸元朗心說,“孩子,就你吧!你小子不賴,正合適!”


  “陸元朗!”


  “草民在!”


  “本王問你,可讀過書?”


  “讀過。”


  “可有差使?”


  “剛完十八,未有差使。”


  “那本王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可敢接?”


  陸元朗一聽,敢接?你讓我當寧王我也敢啊?我爺爺是陸秀夫好不啦!再說了,咱雖是病秧子,可也心氣方剛好不啦?有什麽不敢的?


  恭身一拜,“但有差遣,草臣定效全力!”


  “好!!”趙維讚許點頭,越看這孩子越順眼,回頭瞅了一眼養濟院。


  “這養濟本是大內李旬季大官主理,可是李大官還有宮中之務,還有濟醫堂和濟老院要管。”


  “院中瑣事尚需一主事之人,你年紀輕輕,處事有度,又值朝廷用人之計,我看就你吧!”


  “嘎!?”陸元朗差點沒撅過去。


  “嘎!?”陸秀夫眼珠子沒掉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江鉦、陳宜中一個勁的咳嗽。


  “沒,沒事兒”兩人喘著粗氣,“這回,這回真嗆到了。”


  陸元朗主事養濟院,哈哈哈哈哈,老陸啊,傻了吧?

  這要是養濟院出點啥事兒,那就不是寧王的鍋了,是你陸秀夫的大黑鍋啊!


  嘖嘖嘖,江鉦砸吧著嘴,都太凶殘了,離他們遠點。


  趙維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幾個人,皺眉嘟囔:

  “我就扶植一下年輕人,你們至於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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