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天助我也
“一個月之後，將不會再有科巴城！”
趙維此言一出，場中立時一滯，所有人都是瞳孔放大，仿佛聽錯了一般。
多林傑、阿桑這些本著息事寧人態度的基裏瓜國王、祭司，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是的，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宋人會突然和奪那這種莽夫硬碰硬。
而且，你這話說的有點太大了吧？
一個月！？讓科巴城消失？大宋寧王恐怕還沒搞清楚狀況吧？開什麽玩笑？
科巴地處比基裏瓜更北邊的區域，離基裏瓜有十天左右的路程。
趙維並沒有帶兵來基裏瓜，也就是說，他就算真的打算攻打科巴，也要先派人回新崖山，然後組織兵力，向科巴進軍。
這一去一回，再加上調兵遣將的過程，就不止一個月。
更不要說，科巴有百萬人口，戰士也不少，哪是說打就打的？
沒見蒂卡爾都不敢輕易接奪那的話嗎？強如蒂卡爾也不是說打就打的，都得暗自掂量掂量，因為科巴很強。
倒是多林刺聽了趙維的話，心中莫明有些熱血沸騰，寧王.……寧王這是在為我出頭嗎？
剛剛，他可是叫囂著要和科巴城開戰，卻被奪那毫不客氣地頂了回來，憋屈得不行。沒想到，轉臉寧王就為我出頭了？
好吧，多林刺戲有點多，站在趙維身後，寧王殿下也看不到多林刺那張複雜到極致，驚喜加糾結加神氣加狗腿的臉。
趙維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奪那，仿佛說出一個事實，而且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實。
至於奪那，愣神半晌，隨之笑了。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越笑越狂，“可憐的宋人，我將視此為向我科巴宣戰。”
趙維依舊笑著，“不是宣戰，是宣判！”
“你……”
趙維：“看來，你對賭約並沒有興趣。那麽，一個月之後，本王會親手把你推進死亡之井。”
說完，轉身就走，不想再和這個將死的人多費唇舌。
“好好好！！”奪那看著趙維的背影，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興奮的。
“既然宋人尋死，我奪那就成全你！”
掃視全場，驟然高喝：“科巴國王奪那，在此宣布，宋人將是我科巴的敵人！基裏瓜勾結異族，庇護科巴的敵人，等同開戰！”
“如果不想牽連其中，馬上驅逐宋人！否則，奪那必血洗基裏瓜！！”
說完這些，奪那冷笑看著趙維，“一個月？我現在就要你死！”
別忘了，奪那可不是自己來的，城外還有數萬科巴戰士。
本來，他帶著人來是為了威懾基裏瓜，把這事兒攪黃。
可現在不用了，那個叫趙維的宋人把刀遞到他手邊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置宋人於死地。
“白癡！”趙維頭也不回的嗤笑一句，向身後揚了揚手，“我等你來殺我。”
奪那顯然就是腦子不太好嘛，都走到這一步了，多林刺、多林傑他們會乖乖的聽奪那的話？
你要說趙維解決了基裏瓜的問題，他們利用完了宋人，也許還會就坡下驢的把趙維交出去。
到時候，就不是他們不守信用，而是科巴太強，我們無法違背。
可是現在，趙維都來了，還承諾一個月幫助基裏瓜度過難關，僅憑奪那的威脅，他們會放棄這個機會嗎？
再說了，你當蒂卡爾、奇琴.伊察這些瑪雅城邦是死的啊？
他們也是來看成果的，會讓一個奪那攪局嗎？
所以，奪那說出這些話，也就快樂快樂嘴。
果然，趙維這邊剛回話，多林刺和多林傑兩位國王就站了出來。
“奪那！這裏是基裏瓜，不要一再激怒我們，當我們基裏瓜真的好欺負嗎？”
顯然，他們已經表明了立場，不會受奪那的威脅。
而蒂卡爾的大祭司也是眉頭緊皺，“奪那，夠了，不要再鬧了！你使得瑪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蒂卡爾顯然也不想奪那在這裏殺了宋人，隻不過，他不像多林傑和多林刺那般強硬。
走到奪那身邊，語氣柔和下來，小聲道：“我會向宋人說明，這不是你的本意，不要怠慢了客人。”
至於其他國王倒是沒出聲，不過從眼神裏也看得出來，他們也不會放任奪那胡鬧，畢竟宋人掌握著拯救瑪雅的手段。
而且，這些勸阻和對立也使得奪那更加的憤怒，但又無可奈何，氣的要爆炸了。
“廢物！全都是廢物！！宋人打的什麽心思，你們看不出來嗎？他們就不是好人！現在倒好，都幫著他們說話了？”
可惜，他不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能活著，誰不想活著？而且是好好的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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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林刺等人的陪同之下，趙維等大宋來的人從基裏瓜城中出來，被安排到一處樹屋休息。
其間，蘭琴和多林傑幾次欲言又止。
倒是多林刺，自覺與趙維親近一些，說話的膽子也大了一些。
“寧王殿下，真的要打科巴嗎？”
趙維聽了，沒等說話，卻是陸秀夫冷著一張老臉，“怎麽？我宋人像是言出無信之輩？”
陸君實一反常態，難得發狠。
“說要了打，那就一定會打！說了要一個月滅國，多一天都算不圓滿！”
“.……”
“.……”
“.……”
三人都是錯愕，麵麵相覷。
你說，要是寧王說出這些話，那還好理解，那位脾氣似乎不太好，容易發飆。在婚宴上，他們已經領教過了，是一點情麵都不講。
可是陸秀夫.……
陸相公給他們印象，可是四平八穩的，這一路上也很少說話。
包括剛剛，奪那那般咄咄逼人，也不見陸秀夫有什麽異樣，眼皮都沒抬一下。
怎麽現在……?
他們哪知道，陸相公剛才沒什麽異樣，那是因為奪那自己撞閻王懷裏來了，陸君實巴不得呢！
現在說話，卻是要做出姿態給基裏瓜看。
陸相公是什麽人？那是千古留名的人物。
這樣的人，可不僅僅是忠義那麽簡單。沒兩下子，就算想忠義都沒那個舞台。
有些事兒，他和趙維都不用去交流，趙維一個作動、一個眼神兒，陸秀夫就知道寧王想幹什麽，他自己應該怎麽做。
那為什麽說，奪那自己撞懷裏了呢？
因為，在對上元朝之前，大宋是必需要有一戰的。
在收服印第安人的過程之中，雖說主要以懷柔為主，但也不能一味的靠嘴說事兒，有些時候也必須亮一亮拳頭。
既是震懾宵小，也是給那些投奔大宋的部落信心。
畢竟大宋到了扶桑之後從未亮劍，大宋到底是什麽水平，有幾把刷子，沒人看得到。
而這一拳不出則已，一出必是石破天驚。
本來，這一拳打在誰身上，他們已經選好了——庫斯科！
就是那個殺過大宋使臣的庫斯科。
這大半年，民間在備戰，軍隊當然也沒閑著，也在備戰，目標就是庫斯科。
不出意外的話，等奇布查三部把周邊的貿易禍禍得差不多了，大宋就該出手了。
這個印加帝國的前身會被大宋用來祭旗，在印第安人麵前展現大宋的真正實力。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拳還沒揮出去，奪那就搶位站了出來，沒把陸相公笑出豬聲兒。
隻能說是天助我也！老天爺賞了個靶子，比庫斯科還好的靶子。
要知道，庫斯科其實不是一個好對手。
一來，太遠，攻之不便，對阿茲台克和瑪雅的影響也有限。
二來，不好打。地理上有優勢，身處高山地帶；實力上也不弱，那可是美洲大陸唯一使用金屬武器的帝國。
總之，拿下庫斯科，大宋是一定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但是，沒辦法，現在也隻有這麽一個目標。
雖說瑪雅這邊也不算友好，但大宋沒法主動出手，造成不好的影響。
而阿茲台克一向和大宋關係友好，更不能打。
現在好了，奪那自己撞上來了，什麽百萬人口，全都是扯淡。
人再多也是平原城邦，拿著石矛石箭和大宋打？
這個對手可比庫斯科好對付得多。而且，一拳下去，效果也比庫斯科要好得多。
否則，你當趙維是愣頭青，又是打賭，又是誇海口的？
他是為了徹底激怒奪那，讓這事兒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說句不好聽的，奪那也是倒黴，撞槍口上了。
可話說回來，不倒黴也不行，趙維和陸秀夫能算計死他。
此時，陸相公一反常態，極為強硬。
“三位國王不用懷疑，大宋到此，承蒙各部交幫才有立足喘息的機會。我們宋人嘴上不說，可心中卻是感恩戴德。”
“所以，無論有什麽摩擦，也都本著息事寧人，能過則過的態度。”
“但是，若有人把大宋的仁善當成了軟弱，那就大錯特錯了。小小一個科巴也敢造次，若不滅之，強消今日之恥！”
得！！
讓陸君實這麽一說，大宋這一拳打出去，那可是師出有名，名正言順了。
三位國王聽的是啞口無言，麵麵相覷，“真打啊？”
其實，陸相公也是有火氣的，這些話不全是站理的場麵話。
俗話說什麽來著？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唄？
漢人叱吒幾千年了，讓一個土老冒呼和住了，不是丟祖宗的人嗎？
你別看蒙古人咱們打不過，可是要收拾起別人來，還不算難。
幹他！
今天趙維不站出來，陸秀夫也得站出來。就算沒有立威這一層關係，也得幹他。
三位國王見宋人心意已決，也不再勸。
多林刺沉吟了一會兒，一咬牙，“行吧！”
“雖然奪那確實很強，科巴城有戰士近二十萬，並不容易攻打。可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多林刺願意助大宋一臂之力。多林刺有戰士兩萬，願隨宋軍一同出戰！”
多林傑想了想也道：“這是早就說好了，大宋幫我們拯救基裏瓜，我們把戰士借給大宋。我多林傑有三萬戰士，也可出征！”
蘭琴一看，本來還不想現在就押注，可是兩人已經表態了，他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蘭琴沒有那麽多戰士，但一萬人還是有的。”
這是基裏瓜的全部兵力了。
三人甚至還為大宋著想了一下，多林傑道：“寧王如果已經有了決心，我看不如這樣，殿下現在就送信回新崖山。可將兵馬先調到基裏瓜，先吃掉奪那和他帶來了幾萬人。”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消滅科巴的一股力量，而且奪那一死，科巴沒了國王，更容易攻克。”
“到時，就算沒有在一個月之內完全攻克科巴，殿下也不算食言。”
“殿下以為如何？”
趙維靜靜地聽著，與陸秀夫對視一眼，皆是笑了。
趙維笑道：“三位的好意，本王心領了！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先殺奪那，再奪科巴。但是，不需要！”
“本王要把奪那留在最後。我說了，要親手將他推進井裏！
“.……”
“.……”
“.……”
見三人錯愕，趙維平靜道：“三位肯與我們一同對付科巴，這份情沒得說。但是.……”
“本王之前就說過，你們不了解大宋的敵人有多強，也不了解大宋到底有多強。”
“而為了讓諸位一窺將來的局麵，本王其實準備了一場表演。不瞞諸位，本來要打的是庫斯科，雖說有點遠，但也許能讓大家明白未來有多嚴峻。”
“可是，讓人沒想到，奪那站了出來。那正好，就換成科巴吧！”
“這一戰，大宋不需要任何幫助，隻憑一己之力應對，三位隻管看著。不是看大宋耀武揚威，而是通過大宋，諸位來想象一下未來的敵人到底有多凶險。”
開什麽玩笑，本來就是一場表演，展現肌肉的表演，幹嘛讓你們來幫忙？
就是要他們看著，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差距有多大，別大宋一天天跟個老好人似的，就真把大宋當軟柿子。
那隻是相對的，和蒙古人比，宋人有差距。可要是人人都認為大宋好欺負，那就是愚蠢了。
此時，三位國王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百萬人口的科巴啊！大宋真的要獨自麵對嗎？而且是一個月之內。
多林刺其實替趙維算過了，從基裏瓜把攻擊科巴的命令傳回新崖山，就要八天。
就算大宋不備戰直接出兵，從新崖山到科巴也得十八天左右。
這就二十六七天出去了，一個月？開什麽玩笑？百萬人口的科巴城，三四天就能拿下來？
不可能的！
況且……
多林刺提醒趙維道：“殿下想沒想過，蒂卡爾，還有奇琴.伊察，會放任大宋攻打科巴嗎？”
他們是會幹預的，畢竟科巴是瑪雅的城邦，他們不會不管的。
一個月，就更不可能了。
卻不想，趙維還是笑：“還真說不準呢，咱們看看如何？”
多林刺：“看，看什麽？”
“看看這兩大城邦會不會幫忙？”
多林刺有點懵，心說，這個家夥不會想把蒂卡爾和奇琴.伊察也一起端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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