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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奸學黨魁的真麵目

  蘇劉義對於張簡之的提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隻覺張相公是不是有病?


  結果,下午備足了謝恩厚禮,到了成王府,蘇劉義才知道,有病的不止張簡之。


  一入王府,就被告知王老爺子正在前廳與謝先生,還有文相公說話,被徑直引去。


  進到廳中,謝疊山和文天祥一看是他來了,連禮都沒見,神情怪異的與王老爺子告罪而走。


  蘇劉義還琢磨呢,這兩人太沒把咱當回事兒了吧?

  隻是也管不得那麽多,恩師王應麟正襟危坐就在眼前,蘇相公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


  趕緊上前長揖大拜,“弟子劉義,見過恩師!”


  “嗯。”王應麟輕飄飄的嗯了一聲,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問了一句,“還認老夫這個師長?”


  蘇劉義都無語了,苦臉道:“恩師這是哪裏話,若無恩師栽培,哪有劉義今日?授業之情,永生不忘!”


  “哦。”王應麟哦了一聲,“那這麽說,為師說話你還認,是吧?”


  蘇劉義越來越感覺不太對,再結合張簡之之前的話,心知這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但是,王應麟話已經頂在這兒了,你讓蘇劉義怎麽辦?憋爆了心肝也得把話應下來啊!

  “這.……恩師教誨,劉義自不敢有半點違背。”


  “行吧!”王應麟再次點頭。


  也不廢話,甩給蘇劉義一份草擬的奏折,“先看看這個再說話。”


  蘇劉義貓著腰,跟犯錯的小媳婦似的,低頭接過。


  翻開一看,我的個娘親啊!


  眼珠子沒瞪出來,看著老恩師,“恩師,這是……”


  隻見王應麟已經站了起來,背手踱步,“為師知道你有一大家子人,此事會為難。”


  蘇劉義則是一苦,“哪裏是為難?若弟子今日應下,那祖宗……祖宗會從墳裏跳出來的!”


  蘇劉義可是一點都沒誇張,這事兒他要是敢應,那蘇東坡真得從墳裏跳出來,飄到扶桑也得弄死他。


  “少說廢話!”王應麟一厲,“老夫就問你,這個師父你還認不認!”


  蘇劉義:“.……”


  王應麟,“老夫不管你那一大家子不一大家子,此乃國之基業,不容有疑!”


  蘇劉義:“.……”


  蘇劉義還是沉默了。


  唉,王應麟見他低頭不語,暗自一歎,終於放緩了語氣,“那好,退一步,老夫不求你幫忙,但不能搗亂!”


  “在這件事上,不能發一言,能不能做到?”


  蘇劉義:“.……”


  過了半晌,“恩師,真的有這個必要嗎?如今大宋初定,百事待興,朝廷穩中求勝不好嗎?何必這第一刀就向文人下手?”


  “況且,大宋能有今日的複興之相,也不全是寧王一人的功勞吧?文官士族出了多少力?犧牲了多少?老師也知道吧?憑什麽要拿士大夫祭旗?”


  把王應麟氣的,登時咆哮,“這事兒和寧王有什麽關係?是老夫問你,行還是不行?”


  “行!”蘇劉義猙獰著起來,“行!!弟子聽老師的,行了吧?”


  心說,不是寧王的主意?騙鬼呢?昨天把難題交給他,今天就找上來了。而且,您老還是剛到就要牽頭這個事兒,不是他是誰?

  直視王應麟,咬牙切齒,“弟子聽你的!!可以了嗎!?不發一言,就不發一言!!”


  說罷,憤然轉身。


  臨走還扔下一句,“弟子聽是聽了,可是弟子理解不了,此事一旦公開,大宋必亂!”


  說完,揚長而去,滿心憤恨。


  師生之誼讓蘇劉義不得不聽王應麟的,可是內心深處,他接受不了。


  王應麟看著蘇劉義的背影,頹然坐下,老目之中已然沒了焦距。


  此時,文天祥和謝疊山從屏風之後閃出來。


  謝先生給王老爺子遞上茶水,勸慰道:“任忠一時轉不過那個彎來也屬正常,容他一點時間吧!”


  卻見王老爺子淒然一笑,看向兩人,“老夫盡力了,自家弟子尚且如此,別人就賣不出這份老臉嘍!”


  二人一滯,隨之陪著王老爺子苦笑,“是啊,親弟子尚且如此,更不要指望別人割心割肺的陪著咱們。”


  文天祥則是自嘲道:“蘇任忠這才叫正常,咱們.……都是不正常的異類嘍!”


  三人哈哈一笑,卻是緩和不少。但也隻是表麵功夫。


  過了能有半個多時辰,卻是蘇府管事又來了。


  王應麟還有些奇怪,蘇劉義回去了,把管家派來做甚?


  原來,是傳話的。


  兩件事:

  第一,朝中相公們兩日後宴請王應麟和文天祥。剛剛蘇劉義是揣著請柬來的,可是一股急火頂著給忘了。


  第二件,則是讓管家轉告恩師,剛剛確有失禮,乃弟子不孝。可不敢當麵來謝罪,讓管事帶為傳達,望恩師理解。


  第二件事很好理解,蘇劉義也意識到剛剛的態度有失弟子孝道,心懷歉意。


  但是,事他還理解不了,還做不到再麵對恩師。


  第一件就有點讓人玩味了。


  王應麟三人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到底幾個意思。


  宴請王應麟好理解,兩天之後也好理解。


  不好理解的是,聽管事的說,這事兒是張簡之挑起來的,而且地點設在玉林齋,新崖山最大的酒樓。


  張簡之為什麽要請客吃飯?而且,請客為什麽不在哪個相公的府上,而去街麵兒上的酒樓?

  王應麟撚須細想,這個玉林齋他還知道,與他還有點淵源。


  話說,玉林齋不是新崖山獨有,而在中原大宋未亡之前,大概十幾年前吧,舊都臨安也有一家玉林齋。


  東家和王應麟有些淵源,後來求到王老爺了。


  老爺子見其格調不俗,又有人情在其中,便隨手書了招牌,提了一對楹聯。


  聽說,後來大宋流亡海上的時候,玉林齋的老板也在愛國百姓之中,一直跟到扶桑來了。


  後又創辦扶桑玉林齋酒樓,做大做強,摘牌和楹聯自是沿用舊都臨安的布置。


  也就是說,張簡之選這個地方,還挺應景兒。


  “這個張簡之,到底要幹什麽?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


  王應麟皺著眉頭,一臉的不悅。


  本來對張簡之的印象就有幾分偏見,而今更是說不出的埋怨。


  “此人行事,太過詭異。”


  謝先生則道:“還是讓寧王去問問吧,別出了什麽岔子。”


  另外兩人皆是點頭,是得讓趙維去問問,他這位張師父難搞的很。
……

  趙維得知在玉林齋請客的事兒也愣了半天,細琢磨了半天,覺得張師父就算性子怪了點,也不至於有事兒憋著不說吧?


  出於謹慎,還是在晚間趁夜去了一趟張府。


  走的後門,跟地下工作似的。


  見到張簡之,便把心中疑惑說了出去。


  隻見張師父猶豫了一陣,才道:“玉林齋的老板殿下也認識的,並沒有什麽不妥。”


  趙維還真不知道,“誰啊?”


  張簡之,“名叫沈福海,殿下可有印象?”


  “原來是他!”


  趙維想起來了,沈福海是當初在崖山海難之時,載著王勝師徒的那艘商船主人。兩年前,趙維從中原來扶桑,還是張師父向趙維推薦了這個人。說他在殷人之中商貿往來很多,對殷人頗多了解。趙維還找過他,問過一些殷人的情況。


  再後來,趙維太忙就把這個人忘在腦後了。不過也聽王勝提起來,好像被陳宜中看中,成了銀行係統的籌辦人之一。


  “他不是在總行嗎?怎麽還幹酒樓?”


  張簡之一笑,“這是他為官之前的產業,幹的挺紅火,便留下來了。”


  “哦。”趙維應聲,心說,那就對了。


  沈福海和張簡之、王應麟,還有朝官都有關係,選在那兒也說得過去。


  心知是自己誤會了張師父,連忙道歉。


  張簡之自不會放在心上,與趙維閑談幾句就送客了。


  然而,趙維一走,張師父本還算柔和的目光,卻是越來越冷厲。


  更為驚駭的是,正在這時,張簡之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一人。


  來到張師父身後,陪著張簡之看著府中後門,半晌說出一句,“張相,真不打算和寧王說點什麽嗎?”


  隻見張簡之搖了搖頭,“辦好你的事,不要管其他!”


  那人不死心,“小人隻是想不通,相公到底是幫寧王,還是害寧王?”


  “嗯!?”張簡之一厲,“老夫再說一遍,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不要問!問了也不懂!”


  “.……”那人一窘,猛的躬身一拜,“明白了,全聽相爺的便是!”


  張簡之眯眼看著這個發福嚴重的中年人,“沈福海,老夫知道你與王勝相交甚密,連帶著對寧王也頗為敬重。可是這一回,千萬不要敷衍老夫。否則.……”


  “你會第一個死!而且死的很難看!”


  對麵的沈福海汗都下來了,連連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最好!”張簡之一歎,仰頭望月,氣息凝重,“王應麟也好,謝疊山也罷,說到底都是君子儒師,想問題太簡單了。”


  “今日王應麟還妄圖靠師生之情拉攏蘇劉義?嗬嗬,多麽天真的想法!”


  “寧王若是靠他們可以成事,那這就不是什麽反天的大計了!實屬小兒嬉戲,不足一慮!”


  嘴上嚴厲,可是張簡之最後還是向沈福海解釋了一番。


  沈福海聽到這兒,“那相爺的意思是,靠王公、謝公很難成事,隻有相爺的手段方可一試?”


  “不錯!”張簡之點頭,“昨夜老夫想了很久,求人.……不如求已!”


  沈福海眼神堅定了起來,“相爺早說如此,福海做起事來,也就沒那麽多疑慮了。”


  張簡之卻是笑,“疑慮?有疑慮你就不做事了?”


  沈福海大窘,支吾出聲,“相爺說笑,哪敢不做?人已經給相爺帶過來了,相爺現在見嗎?”


  張簡之想了想,“不急,先在偏廂之中,晾到後半夜再說吧!”


  抬頭看沈福海,“宴請的事兒安排得如何?”


  沈福海回道:“自是依相爺心意,已經讓夥計們大肆宣揚,大儒王應麟再臨玉林齋。”


  “那便最好,聲勢搞的大些,越大越好。”


  “諾!”沈福海應下,不敢再多問什麽了。


  張簡之這個人,可不是別的相公,和和氣氣的,好相處的很。


  這位人如其名,奸學黨魁,行事詭秘。除了他那個徒弟,卻是誰也別想見到張簡之的真心意。


  “那小人去前院候著,等相爺要見那人之時,支應一聲便是。”


  卻不想,張簡之擺了擺手,“不急,你且先說說,這人什麽來頭。”


  沈福海道:“一切都是依相爺的要求。”


  “此人姓呂,名洪生,呂氏長孝。父親是呂文信,戰死於白鹿磯之戰,義郡王呂文德,以及降元的呂文煥,皆是其族叔。”


  “雖然他呂家叔伯、兄長不少投效蒙元,但因其父乃是抗元英雄,所以並未受到牽連,反而受到朝廷不少恩惠。”


  “又因還未應舉,又不想恩蔭入仕,所以一直在銀行裏任散事,隻等朝廷開科舉仕。”


  張簡之靜靜的聽著,暗自點頭,沈福海找的這個人,還是很合適的。


  又問一句,“這人人脈如何?”


  沈福海回道:“如今呂家長輩降的降,死的死,呂洪生便是呂家說話最有分量的了。”


  “而且,此人交友甚廣,與朝中官宦子弟都有交情,小人也正是看重了這一點,方尋他來此的。”


  “嗯。”張簡之再次點頭,“那便最好,你下去吧!”


  揮退沈福海,張簡之獨會後宅久久未動。


  直至深夜,這才讓沈福海把呂洪生帶到近前。


  呂洪生本來就心點發虛,當朝宰相神神秘秘的夜裏招他入府幹什麽?

  現在更虛了?天剛擦黑他就來候著,現在三更都過了,才想起來見他,到底幹啥啊?

  見到張簡之,連忙下拜,“晚生呂洪生,見過張相!”


  隻見張簡之一擺手,“禮就免了,你父、你叔伯與老夫淵源頗深,隻當自家人見麵便是。”


  呂洪生心裏一喜,這話說的沒毛病。


  說起來,他爹呂文信倒是沒啥,關鍵還是呂文德和張簡之真的關係不淺。


  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呂文德沒死的時候,呂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時,整個大宋朝,呂家排第三。


  第一是皇家,第二是賈家,第三就是呂家。


  能有這樣的地位,是因為呂文德與賈似道穿一條褲子。而賈似道,那是張簡之的弟子。


  心中一喜,“難為張相還記得。”


  張簡之點了點頭,“還是那句話,客套就免了吧!老夫找你來,為了的是一件大事,事關國朝生死,吾等之未來!”


  “啊!?”呂洪生有點慌,啥事兒啊?這麽嚴重?還找上他這個小嘍囉了?

  張簡之也不廢話,自袖中掏出一份奏折,“且先看過再說!”


  呂洪生顫巍巍的接過來,打開一看,正是昨夜在成王府密謀的教改之方。


  張簡之整理了出來,一字不差的展現在呂洪生麵前。


  看的呂洪生眼珠子沒瞪出來!“這!!這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張簡之也不隱瞞,“因為老夫就在其中。”


  呂洪生得到此答,登時失控,“王應麟老匹夫,怎敢至此!?”


  說完又知語失,急忙掩飾,“晚生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知張相給晚生看這個.……”


  張簡之陰森一笑,“且不說為什麽,老夫隻問你,甘心嗎?”


  “寒窗二十載,隻為登科入甲,現在很快就要沒有了,你甘心還是不甘心?”


  “我……”呂洪生漲紅了臉,“不甘!”


  “不甘就對了!”張簡之聲色厲斂,“老夫也不甘心!老夫一生做學問,隻求育人傳道。如今他們弄出這麽一場,老夫活著還剩下什麽!?”


  呂洪生義憤填膺,“何止張相,天下讀書人,誰人甘心?”


  “所以.……”張簡之搖了搖頭,“所以,寧王雖是我弟子,但此事,老夫不依!!”


  呂洪生心頭發狠,“學生也不依!天下士子也不依!”


  “好!”張簡之略有亢奮,“那老夫就算找對人了,老夫要你做些事!”


  呂洪生,“什麽事?張相吩咐就是!”


  張簡之:“隻要把此事攪黃,什麽事兒都可以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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