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琉璃般的男孩
身後的奔騰聲，愈發的響了，她對雷封大聲叫道。
裴水說完，果斷的轉身，正面沖入獸潮之中，她的舉動，嚇壞了添香和紅袖，兩人皆發出尖銳的痛叫。
「小姐，不要啊！」
裴水在獸潮腳下，搶救出一個小男孩，又搶出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兩個孩子嚇的哇哇大哭，她一隻手夾著一個，身影靈巧的在獸潮腳下穿梭。
「孩子，我的孩子。」
穿過獸潮，裴水看到一個婦人哭著跑到她面前，一把搶過裴水手中的小女孩，抱著小女孩哇哇大哭起來。
「謝謝，謝謝你，女英雄。」
婦人淚流滿面的對裴水道謝。
「不用謝我，麻煩你幫我把這個男孩帶走，如果獸潮結束，你找不到他的家人，就把他送到鳳王府，謝謝了。」
裴水把懷中的小男孩送出去，婦人卻退後一步。
「我一個婦道人家，手無縛雞之力，帶著自己孩子，自身都難保，如何幫你帶他走？對不起，對不起……」
婦人連說了兩句對不起，抱著懷中的小女孩，轉身飛快的跑掉了。
裴水看著婦人逃命般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大概就是人性，遇到危險，損害自己利益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保全自己，捨棄他人。
人有私心，本也無過。
但是，她剛從獸潮腳下，把婦人的女兒救出來，那婦人不過是舉手之勞，卻不願意幫一下她懷中的小男孩，這種自私，是自私過了頭。
小男孩彷彿很怕裴水會丟下他，小手緊緊的摟著裴水的脖子，他弱小的身體在裴水懷中瑟瑟發抖，眼淚濕了裴水白皙的脖子。
裴水感受到小男孩的害怕，卻無法一直把他護在懷中。因為，這樣下去除非她也像那婦人一樣逃走，否則，便是拖累。
裴水抱著小男孩，運氣輕功，跟在了那名婦人身後，她直覺那名婦人，有安全的地方躲避。
她猜的果然沒錯，只見婦人抱著小女孩，跑到一個被撞成破洞的雜貨鋪子，她緊跟其後，進了鋪子，看到婦人搬開牆角邊的一塊木板，露出供一人進去的洞口，她先把懷中的小女孩放了進去，自己又跟著下去。
婦人探出頭來，伸手拿木板的時候，裴水把小男孩送到了她懷中，看到婦人驚訝的表情。
裴水冷聲道：「我救了你女兒，你便欠我一條命，把他護好，就是償還。」
小男孩都送到這兒來了，裴水也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婦人再也沒有理由拒絕，她咬了咬牙，說道：「好，救命的恩情，我還給你便是了。」
婦人把小男孩抱在懷中。
小男孩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裴水，他粉嫩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對裴水說話，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裴水拿起地上的木塊，幫婦人蓋上之際，看到了小男孩可憐兮兮的小臉。
裴水一愣，好漂亮的小男孩，長得跟琉璃娃娃似的。
「你要乖乖的，姐姐答應你，等獸潮結束，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娘親和爹爹。」
這是裴水給小男孩的承諾。
小男孩看著裴水，琉璃般的眼睛，紅了一圈，含著淚水，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漂亮的小臉也不見絲毫高興的神情。
「別說了，快幫我蓋上，等獸潮結束，我把他送到鳳王府，你們慢慢說。」婦人一臉的擔心受怕，抱著小男孩進了裡面。
裴水把木板蓋上，她又離開了雜貨鋪。
地窖中擠了約有四五十個人，婦人抱著小男孩剛走下來，一個身穿錦衣的婦人就瞪大眼睛，從人中擠了過來。
「衍兒？你是怎麼過來的？我的亮兒……我的亮兒呢？」葛秀娘把小男孩從婦人手中奪了過來，手指用力的抓住小男孩的手臂，似要將他的小胳膊捏斷。
小男孩看到葛秀娘，琉璃眼露出懼意，小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你搖頭什麼意思？你說話啊？你告訴我，我的亮兒呢？獸潮來臨前，他是追著你跑出去的，獸潮來了，你只顧著自己逃生？連嫡親的弟弟，你都不管了？」
葛秀娘突然變臉似的，猙獰的看著小男孩，她抬起手，狠狠的給了小男孩兩個很重的耳光子，把小男孩打的眼冒金星。
小男孩痛苦的閉上眼睛，感覺嗡的一聲，響的刺耳，緊接著，四周彷彿安靜下來，他睜開眼睛，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楞楞的看著猙獰如鬼的葛秀娘。
葛秀娘的嘴巴一直在動，可是他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了？
「你這個惡毒的小賤種，拋棄弟弟，自己逃生，你簡直就不是個人……」
葛秀娘非常生氣，她還在不斷的謾罵，揚起手又想打小男孩，那名抱小男孩進來的婦人阻止了她。
「不要再打他了，你到底是他的親娘？還是繼母？怎麼只顧弟弟，不管哥哥？他是被人從獸潮腳下搶回來的，沒有那人，他現在就死了。」
旁邊的人也對葛秀娘指指點點，說葛秀娘的不是。
「我當然是他的親娘。」葛秀娘眼神閃了一下，又大聲吼道：「我教訓自己的兒子，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又不知道他是被人救的，你這麼大聲的說我做什麼？難道我擔心我的小兒子，有錯嗎？」
「你要教訓就回家教訓，別在這裡大聲嚷嚷，這麼多人擠在這兒，就聽你一個人發出尖銳的叫聲，誰受的了你？」
「就是，你要麼就帶著他出去，要麼就安靜一點，別在這兒鬧。」這兒空間本來就擁擠，葛秀娘這麼一鬧，別的小孩被嚇哭，他們這些大人也受不了。
葛秀娘很生氣，有一肚子的惱火，但是礙於眾人，她只能閉上嘴巴，她也怕被眾人推出去，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葛秀娘生氣，也不會讓小男孩好過，她把小男孩摟在身邊，手指隱蔽的在他手臂下面，狠狠的擰著。
小男孩受痛，但是嘴裡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他扭動瘦弱的身體，想要逃開葛秀娘狠毒的手掌，可是他的力氣太小了，葛秀娘緊緊的把他摟在懷中。
「我不說你就是了，不要跟娘鬧脾氣，聽話一點。」葛秀娘表面裝模作樣，手指愈發的狠厲，似乎要把小男孩手臂底下的嫩肉給掐下來一塊，她才開心。
小男孩眼淚水簌簌的往下掉，飽受折磨，也逃不開，躲不掉，他突然想到了在獸潮腳下，救他一命的裴水。
他寧願跟著她，即使死在野獸腳下，也不想再被這個惡毒的女人折磨。
葛秀娘掐累了，終於停手，小男孩手臂底下，已經被掐的血肉模糊，她在他耳邊，極低的聲音說道：「亮兒如果出事，等回去了，我非扒了你的皮，再把你活活打死，給亮兒陪葬。」
亮兒才是她的親生兒子，這個賤種，只是當年她還沒生亮兒的時候，從河邊撿回來的破爛貨。
可惜。
無論葛秀娘說什麼？小男孩都聽不見了。
不知道，就不會害怕，這對現在的小男孩來說，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外面，獸潮瘋狂的攻擊天麟的子民，攻擊家畜，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裴水神色肅殺，手腕上的鎖魂鈴，忽然發出強烈的響動，驟然一柄寒光凌冽的劍，從鎖魂鈴飛出，立於裴水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