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人總會離開
“你沒事吧。”劉力上來關切地問道。
“沒事。”
餘梁手裏還握著那把刀，小女孩一口咬在他纏著繃帶的手上，上麵全是被曼鋼覆蓋的金屬，他倒是覺得擔心這個小女孩的牙齒比較好。
“別咬了，我們是你爸爸的朋友。”
劉力走上來抱走小女孩，放到一邊。
“我們是你爸爸的朋友。”
小女孩倔強地看著他們，卻不說話。
餘梁看著這個沉默的小女孩，才發現這個小女孩是有些瘦弱了，臉色蒼白如紙。
“你爸爸已經去世了，他死前委托我們來照顧你。”
劉力撒了個小謊，他有些擔心這個小女孩不信任他們，不肯跟他走。
他正要從口袋裏拿出那個吊墜來證明身份，沒想到小女孩突然開口了。
“暗號。”小女孩喊道，“爸爸說有暗號的才是自己人，不然就是壞人。”
這兩人愣住了，他們本來就不是嚴寧找過來了，更別提什麽暗號了。
“把吊墜拿出來吧。”餘梁歎了一口氣，隻有吊墜能證明他們。
劉力點著頭，把吊墜從口袋裏拿了出來，然後誠懇地對小女孩說：“你爸爸走得太突然了，沒有給我們留下暗號，隻給了我們吊墜，讓我們找到你。”
而小女孩看見吊墜的那一刹那，一把把吊墜握在了手裏，眼淚就出來了。
但她還是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有眼中的淚光是真實的。
餘梁坐到了地上，把剛才被小女孩咬鬆的繃帶又重新係好纏上，他望著這簡陋的房子，有點出神。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和一張座子，一些生活用品全部對方在牆角，正中隻有一盞燈，是夜晚來臨後唯一光亮
他來過獵人城許多次，對這些房子也有一些了解，這些房子是由獵人城管理者統一搭建，租金很是低廉，許多流浪在天啟的窮困之人都會選擇來這裏。
但一般來說，這一般隻有那種單人的流浪漢才在這住著，這裏卻住了兩個人，實在算不上什麽好住處。
小女孩的臉色並不好，再加上劉力的描述，小女孩應該是得了很嚴重的病，這樣的環境對小女孩的病情沒有什麽好處。
不知怎麽的，他看見這小女孩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爸。
這三年，他一直在暗地裏搜尋著父親的消息，但一無所獲，得到的永遠是不知所蹤之類的消息。
當年老爸並沒有待在梧桐城，而是在附近的城市出差，梧桐城陷落後，那一座城市並沒有受到牽連。
但是，梧桐城陷落後，聯邦派遣的軍隊背叛，叛軍占據了那一座城市。
如今聯邦和叛軍劍拔弩張，那邊的消息一點都傳不出來，所以他一點消息都沒有。
餘梁打算，等情勢緩和一點後，就去那裏看看。
想著想著，他突然聽到了小女孩的哭聲。
餘梁驚訝地看去，看見小女孩抱著那枚吊墜在哭泣，劉力不停地在一邊安慰。
劉力的年紀要比他大一些，以前也有跟孩子打過交道，要比他更懂得怎麽跟孩子交流，所以他一直坐在這。
但聽到小女孩的哭聲，他也有些慌了神，於是走到劉力旁邊，也學著劉力安慰她。
女孩隻是哭，喊著爸爸不要走之類的話。
哭了很久很久，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微微亮了。
“怎麽辦？”餘梁問道。
“最早的一趟列車是八點，我們先去嚴寧的墳墓那吧，然後再把她帶到天啟，才好治病。”
劉力說道：“我在那邊也有住的地方，就讓她先住我那吧。”
“好。”一晚上沒睡，他也有些累了。
看著劉力懷裏的小女孩，他升起許多憐惜的心情，小女孩臉上不見一絲肉色，身體也很瘦弱，想來是吃了很多苦。
“我這邊也還存有點錢，都給你吧。”
“好。”
劉力抱起小女孩就往外走，經過一晚上的勸說，小女孩相信了他們，也同意了跟他們一起去治病，隻是想臨走前再去看看爸爸的墓地。
“爸爸真的死了嗎？”劉力懷中的小女孩看著他們兩。
從小女孩的表情上，餘梁知道，她是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但人已經死了，這是終歸要麵對的事實。
“你爸爸他……”劉力想了一下，想找個解釋強行圓過去，“他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星星。”小女孩嘟囔道，然後仰起頭，看著已經有些微亮的天空，“沒有星星。”
好巧不巧，今天晚上正好是沒星星的，現場的氣氛又有些沉重起來。
“不論他是不是星星，他都一直在天上看著你。”餘梁輕聲歎息，“人總會死的，但隻要你記住了他，他就會一直看著你。”
沒有星星的天空，隻有一輪將要消失的月亮，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小女孩看了很久的天空，握著那枚精致的吊墜，眼睛一閃一閃。
“大哥哥對不起。”小女孩看著餘梁說道。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餘梁看著她。
“我用刀砍你們，還咬你。”小女孩臉上滿是歉意，看上去頗為惹人憐愛，“你的手都被我咬受傷了。”
她指著那纏滿的繃帶說道：“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賠償你的。”
餘梁笑笑，解釋道：“我這裏的傷口是一早就有的，不是你的原因。”
“我其實比較想問問你的牙齒還好不好，我的手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病，比你的牙齒還硬，你的牙齒竟然沒有壞掉。”
“其實好疼的。”小女孩捂著牙齦的位置。
“哈哈，他騙你的。”劉力把小女孩扛在肩上，顯然他不認為餘梁說的是真的，隻覺得是餘梁為了活躍氣氛而說的。
他摸著小女孩的頭發，輕聲安慰道：“以後我們就是你的親人了，看完爸爸後，就跟叔叔去城裏治病吧。”
小女孩使勁地點點頭。
城門外是幾座孤零零的墳墓，小女孩站在墓前，又哭了一次，等到她哭完後，劉力又把她抱在懷裏安慰了一番。
而後，他們三人坐上了前往天啟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