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深夜哭聲
於是,在林若虛的腦海中,不由構築出一副令人心驚的詭譎場景。
在這座巍峨大山的地脈深處,蟄伏著一個詭譎存在,這個存在吞噬了遍山的生機,讓這座山寸草不生。
而隨著這座山的“徹底死去”,這個存在已經不僅僅局限於攝取植物的生機,逐漸地,所有踏入此山的生物都開始被攝取生機。
氣力,正是動物生機的體現。
如此想來,那緩緩攝取氣力的古怪也開始有了解釋。
林若虛不妨大膽猜測一番,為了攝取生機,這位於地脈深處的存在甚至還有“吃人”的可能。
當然,這一切都是林若虛對於眼下古怪做出的可能性分析。
他想起了不久前曾落葉的古怪表現,他是在忌憚什麽嗎?
是在忌憚地脈深處的那個不知名存在嗎?
但是隻是吸取氣力,應當不至於讓他如此忌憚吧?
連自己都能察覺到地脈深處有著什麽奇怪的存在,那些修為深不可測的山主以及遠超於自己的師兄們,也一定能夠察覺到這座山巒的古怪。
所以他們是刻意對這離殤山的古怪視而不見?
如果說公然放任這般古怪,林若虛絞盡腦汁,隻能想出一種解釋——地脈深處的存在,極有可能是被那位戎靈山主豢養的!
戎靈山主,便是葉若靈的師傅。
那位出現在蜃界的神秘“師尊”。
隱隱地,他感覺自己好像被葉若靈算計了。
葉若靈給了自己【入庭令】,那麽她一定算到了自己萬不會被其他山主爭奪,從而流落到她師傅門下。
林若虛回想了一下,覺得戎靈山主大抵是沒有見過自己的。
在蜃界中,他躲在棺材之中,戎靈以狂雷擊棺材,都始終沒有破開棺材……從始至終,戎靈都沒有見過自己,甚至連自己的聲音都沒有聽見過。
而且林若虛覺得,葉若靈安排自己拜入她師傅門下,絕不可能是上門送死。
或許有其他方麵的顧忌。
……
將諸般想法甩到腦後,林若虛的體力終於恢複了些,他再次站起身子,朝著山頂登去。
這一路上林若虛又休息了兩次,終於趕在黃昏前抵達了山巔。
剛剛踏及山巔,林若虛便敏銳感覺到地脈中攝取氣力的古怪徹底消失,仿佛那不知名存在刻意避開了山巔這一塊區域一般。
這一幕更加讓林若虛篤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地脈的不知名存在一定是這位戎靈山主刻意豢養的!
如曾落葉所言,山巔之上,坐落著一座道殿。
比之那座龐大道殿,這座離殤山的道殿就寒磣多了,體量小了數倍不說,道殿外一副好些時日沒有清掃的模樣,牌匾上積了厚厚一層的灰塵,隻能勉強看清上麵的三個金字。
【離殤殿】。
這座道殿大門緊閉。
林若虛走上前,手剛撫上大門,突然間心中警鈴大作,渾身汗毛豎起,一層層白毛汗不斷浮現。
就連太極玉也驟然發熱起來。
哪怕曾經見過無數前輩高人,受到過無數敵意窺伺,但眼下這種遍及全身的危險感,絕對是他有史以來最強烈的一次。
似乎稍有不慎,便會被暗中窺伺的那人徹底抹殺。
林若虛渾身僵硬,不敢亂動。
“你是何人?”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林若虛頓覺如芒刺背,連忙回道:“弟子是離殤山戎靈山主座下新晉弟子。”
“我的弟子?”蒼老聲音微微一愕。
林若虛心頭猛地一驚。
這人就是戎靈山主?
緊接著一道身影越過了林若虛,徑直推開了門,邁步走了進去,語氣平淡,不以為意。
“既是我的弟子,那便一起進來吧。”
感受到太極玉的示警突然消失,林若虛心頭長舒了一口氣,但心中也有些詫異。
這位戎靈山主的反應很古怪。
而偏偏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猶豫了一下,他緊隨而上,邁入道殿。
他的目光微微上移,入眼的是一個頭發亂糟糟的老頭,大鼻子小眼睛,嘴邊蓄著小胡須,胡須上沾著油星,此刻正背靠殿內的三道尊神像,滿臉陰沉地盯著自己。
“你姓甚名誰?”似是察覺到了林若虛的目光,小老頭語氣森然地發問。
“在下林若虛。”
“拜我為師可以,但我這【離殤殿】你也看見了,盡是汙濁灰塵,每日要勤勉打掃。”戎靈冷冷說道。
“現在天色晚了,後殿有廂房,自己選個地方住下吧。”
“是。”林若虛左右觀察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師傅,怎麽不見其他師兄?”
“死了。”
林若虛微微一怔。
……
室內燈火如豆。
林若虛持著玄慧手書的修行要點,目光雖然落在書上,但心思卻不知早已飛到了何處。
越是進入這離殤殿,林若虛越是覺得自己已經成了葉若靈手中撚著的一顆棋子。
雖然不知道這位行走打得是什麽算盤,但林若虛還是深以為明哲保身最為重要。
反正跟戎靈有恩怨的是葉若靈,又不是我。
回想起白天戎靈的行為舉止,林若虛心頭微微一動。
作為太一道庭的山主,戎靈無疑是眾多普通弟子擠破腦袋都要拜師的目標。
就是這樣一個人,竟是沒有一位弟子侍奉,這著實是太奇怪了!
左右沒了什麽頭緒,林若虛徑直往床上一躺。
管他的!
我有太極玉,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平日裏行事小心點便是。
睡覺!
……
深夜,林若虛被一陣淒厲哀怨的哭泣聲吵醒。
他的眼睛猛地睜開,目中如火龍微微湧動,身體還是躺在床上,沒有動彈。
他的身體肌肉卻是悄然繃緊。
“嗚嗚嗚~”
淒怨的哭泣聲不絕入耳,林若虛麵無表情,眼神無驚無怒,極為冷靜。
他豎起耳朵,瞬間辨析出了這聲音頗為熟悉,正是戎靈的聲音。
林若虛沒有起床查看,隻是頗為緊張地聽著。
然而那哭聲卻依舊如怨如訴,心疼至極,仿佛是因什麽事悲傷一般,
幸而,這聲音一直是從廂房外傳來,未有移動,足足哭了半宿,直至後半夜,這聲音才緩緩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