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生不如死
第80章 生不如死
陸母沒死。
她全身都是傷。
給她搶救的醫生，什麼慘重的傷勢沒見過，可是在看到陸母身上的傷勢，醫生還是被震驚到了。
現代版的、人嘴版的凌遲！
沒錯，就是凌遲。
她身上脖子以下，所有的肉被一口一口撕掉，偏偏每一口都不太重，又巧妙地避開了要害血管和器官等等……
結果就是，陸母大概被咬了上千口，卻還活著！
醫生和警察趕到的時候，陸母還活著。
她身上被啃得亂七八糟，很多地方骨頭都被啃得露出來。
「龐剛」很有技巧，她不想讓陸母那麼快死去，每一口都避開要害，避免大出血。
陸母的身體動彈不得，但她的嘴巴完全不影響，聲音也完全不影響。
於是，「龐剛」啃她一口，她就痛苦地慘叫一聲，許多口之後，陸母的嗓子已經完全發不出來聲音，偏偏最痛苦的是，她想死都死不了！
甚至連暈倒都不能，因為「龐剛」會迅速把她弄醒，畢竟啃咬這麼一個暈死之人，根本沒有意義，她就是要讓陸母好好體會一下這種絕望到崩潰的感覺。
終於趕到的醫生和警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地上都是被「龐剛」用嘴從陸母身上撕扯下來的肉，一塊一塊，一條一條，吐得到處都是。
而「龐剛」這個罪魁禍首，就趴在地上，醫生和警察趕到的時候，「龐剛」才剛用他那沒有手掌的手臂，抱起病房裡的椅子，重重地砸向陸母的腰椎！
「住手！」
趕到的醫生和警察齊齊大喊，可還是晚了。
「龐剛」已經砸了不止一次，現在是最後一次。
他砸斷了陸母的腰椎，撕掉她的神經……
趕來的醫生一看，臉色就變了。
其他傷就是普通的外傷，只要不併發感染，總能治好的。
可是著腰椎斷了，神經斷了，想要再接起來可就難了！
人不會死，但是卻會癱瘓在床。
「龐剛」真不愧是醫生啊。
趕來的醫生心口一陣陣發涼，龐剛精準地知道要怎麼，才能讓陸母生不如死。
先讓陸母感受被人撕咬啃食，痛不欲生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種絕望足以讓陸母崩潰。
而後這還不算，他要讓陸母稱為殘廢，以後的人生都只能永遠躺在床上，宛如廢人。
這樣的懲罰……
太狠了。
真是讓人不寒而慄的狠辣。
醫生和警察簡直要瘋。
這算怎麼回事啊！
關鍵是。要怎麼收場啊！
池漾和沈西園剛才又出了病房，當沈西園選擇讓開，讓葛慧復仇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了病房。
池漾這個警察，當然也不會留下。雖然但是，這種事情在池漾這邊，都是絕對不對的。
畢竟這違反了池漾的職業道德和原則。警察，是絕對不可能任由罪犯肆意報仇的。
池漾抽了根煙。
沈西園在抱著手機跟傅准聊天，聊完了晚上要吃什麼后，傅准在問沈西園修鍊的事。
傅准體質特殊，又有一身恐怖的紫氣，能夠讓他修鍊的功法著實不多，不過凌霄自創的功法，就很適合，可修鍊起來依舊比較難。
凌霄不是人類，那種功夫讓人類來使用，本來就是在逆天而為。
傅准非要嘗試，那就給他試試。
「紫霄心法的其中一個重點就是，需要紫氣，需要大量的紫氣，而你最不缺的就是紫氣。」
沈西園說，「對於其他修鍊者來說，修鍊紫霄心法最困難的在於紫氣不足，難以獲得。但對於你來說最困難的則是，感受紫氣。」
「你空有一身紫氣，可你感受不到，那就相當於坐擁寶山卻拿不出來一樣。」
沈西園說：「你得先感受到紫氣，你用完說的方法試試，看看能不能感受到紫氣，不要太著急，因為卡著你的就是這一步，一旦你能感受到紫氣，後續修鍊就會簡單很多。」
「等你真的能修鍊，你就可以自行消化你身體的紫氣，不再需要我從你身上抽走紫氣了。」
傅准認真地聽沈西園說的每一句話。
等她說完他才問道：「如果我一直感受不到紫氣呢？」
沈西園沉默了一下，「如果一直感受不到的話，那就只能……那隻能說明，這功法呢使用不了，不適合你。」
傅准沉默了一會兒，「那你要一直給我抽取紫氣，不然我就還會犯病？」
「嗯。」
沈西園點頭。
傅准那邊好一會兒沒說話。
沈西園想了想，「你先別著急，先自己試試，如果能自己感受到紫氣那當然好，如果實在是感受不到，那我幫你，我帶著你試著感受一下，我覺得不成問題。」
「好。」
兩人正在聊著。
忽然，沈西園臉色一變。
她語速飛快地說：「我這邊還有點事情，等晚上再跟你說。」
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池漾剛好抽完一根煙，看向她：「怎麼了？」
沈西園眯起眼睛，她緩緩搖頭，說道：「有情況。」
池漾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又有什麼情況？龐剛殺了，哦不，是葛慧殺了陸母？你剛才放任她報仇，就應該能預料到這種情況。」
沈西園沒有吭聲，反而是閉上了眼睛。
池漾微微皺眉，想到了什麼。
他低聲說道：「是不是葛慧出問題了？她殺了陸母之後，因為殺戮導致她化為厲鬼，開始傷害普通人了？」
沈西園緩緩搖頭：「不是。」
此刻，病房內。
龐剛嘴邊都是血，他眼睛里也是血。
他嘴裡甚至還叼著一塊肉。
這會兒的「龐剛」看起來著實非常恐怖，他的手臂光禿禿的還在往下滴血，他沒有手掌，用來砸斷陸母腰椎的椅子，還是他直接用兩隻手臂給抱著的。
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身上沒有任何武器。
但病房內的場景，還有此刻嘴裡叼著一塊人肉，雙眼正在流血的龐剛，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怕了，這絕對就是現實版的魔鬼！
警察和醫生都嚇了一跳，在確認他身上的確什麼都沒有的時候，警察才快步上前，抓住龐剛。
原本還擔心龐剛會反抗，醫生一邊叫人過來，一邊隨手抄起東西防身。
但龐剛非常順從。
他完全沒有反抗。
只除了警察和醫生剛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拿著椅子砸斷陸母的腰椎時，警察和醫生的喝止，他沒有聽。
之後，他都十分配合，配合到讓警察和醫生都不太敢相信的程度。
這沒有手，手銬也上不了，把他的手臂給反剪到背後吧，他的手臂手腕處又在瘋狂地流血。
任何一點動作，都會讓他血流如注。
警察看向醫生。
醫生說，「他的手掌呢？他的傷也得處理，不然這血是不會止住的，他會流血而亡。」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了。
病房裡這會兒到處都是血，但其實陸母的傷都避開了動脈大血管，她的血並沒有那麼多，更多的還是龐剛自己的血。
這麼多的血，完全可以想象龐剛此刻有多痛苦，更不用說他那被生生拽掉手掌的手臂了！
在這麼巨大的痛苦之下，他居然不趕緊找醫生救治自己，而是一口一口啃掉陸母的肉，還砸斷陸母的腰椎，啃掉陸母腰部的神經，讓她這輩子都只能癱在床上。
這得多恨一個人，才能這麼狠啊。
「手機怎麼沒信號了，我剛才打電話沒打通，發微信竟然也沒發出去。」
醫生忽然說道，「我出去一趟，叫人來幫忙。」
警察卻說：「我把龐剛捆住，你在這兒，萬一出現緊急情況你還能立刻進行急救。我去叫人。」
醫生答應下來。
警察飛快地跑出去叫人。
他也很奇怪，醫院這邊的信號還是挺好的啊，甚至還單獨設立都有信號塔，一般不會出現沒有信號的狀況。
警察沒有想那麼多，飛快地跑出去，準備叫人。
可他才剛出病房，一陣風吹來，他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病房門很快又被打開。
醫生有些詫異地回頭看過去：「這麼快就又回來……額，人呢？誰開的門……」
醫生話音未落，也暈了過去。
病房內，陸母躺在地上，慘烈程度讓人不忍直視。
龐剛到雙臂和雙腿都被捆住，被綁在病床上，失去行動能力。
他的嘴巴還在慢慢地咀嚼，他的眼中流著兩行血淚。
他的意識暫時還是清醒的。
他看向病房門，那似乎是被風吹開的病房門。
什麼都沒有，當然也沒有人。
但就在這時，「龐剛」聽到空中傳來的一道聲音。
「殺了她，殺了她你就能報仇了。」
「殺了她，把她大卸八塊，把她五馬分屍，這樣才算報仇！」
「殺了她，還有她的女兒，以及她女兒肚子里的孩子，殺死他們，把他們全部都殺死，你才算真正報仇！殺吧，殺吧！」
這個聲音帶著蠱惑。
「龐剛」的眼神甚至都開始迷離起來。
這個聲音諄諄善誘，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魔力，讓人一聽就忍不住想要順從它，想要按照它說的做。
似乎它說的都是對的。
腦子裡不斷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聽它的吧，它說的沒錯，就聽它的，殺死陸母，殺死陸璐，殺死陸璐肚子里的孩子，這樣才算是報仇！
「龐剛」那本來就在流血的眼睛，此刻變得全紅起來，鮮血從她眼中汩汩而下。
一聲輕響。
束縛她身體的帶子毫無預兆地崩斷，「龐剛」瞬間恢復自由。
更不可思議的是，此刻，病房外面一輛輪椅緩緩駛入。
醫院這種轉運病人的輪椅當然不是電動智能的，而是需要人從後面推動。
可是此刻，那張輪椅卻沒有任何人推，自行進來。
輪椅上……
是挺著大肚子的，陸璐！
陸璐坐在輪椅上，滿目驚恐，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可是她發不出來任何聲音，身體完全僵直，她甚至連眨眼這個動作都做不了！
她驚恐地看著眼前如魔鬼一般的龐剛。
此刻，她並不能低頭，她只有眼角的餘光能瞥到地上的母親。
媽媽去找高人準備收了葛慧這事兒，陸璐是知道的，她也沒當回事。
對於陸璐來說，人死了就是死了，還能作什麼妖？
就算真能作妖，也有的是高人能收拾她。
陸璐還真不怕。
母親說託人找了玄學協會的高人，陸璐就更不擔心了。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葛慧，還需要找什麼高人？當然，有了高人的話肯定是會更加穩妥一點的。
陸璐就在自己病房裡等著母親的好消息傳來，然而怎麼等都沒有消息，後來給母親發微信，母親也都沒有回。
陸璐就有些著急了，可她挺著個大肚子，又有先兆流產的跡象，醫生三番五次叮囑她，一定不能亂跑亂動，讓她好好卧床休息，否則一旦在外面發生危險情況，救治不及的話，母子都會有危險。
這個孩子對陸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是她綁住葛峰的關鍵，也是她從葛峰手中拿到葛家財產的關鍵。
有了這個孩子，葛峰海外的億萬財產，就一定能夠落到她的手中，否則……她謀劃了這麼久，很可能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陸璐不可能亂跑，但是又怎麼都聯繫不上母親。
本來聯繫不上，陸璐也不擔心，可不知道為何，陸璐心跳的很快，心中很是不安。
她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她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陸璐讓小護士幫忙去看看她母親，她當然不能這麼說，她只能跟小護士打聽，那個龐剛怎麼樣了……
然而，什麼消息都沒有。
陸璐越發不安。
就在這時，她的病房裡忽然進來一個醫生。
陸璐甚至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她整個人就已經不能動彈了，連眨眼都不能，更不用說是開口講話。
緊接著，做陸璐的驚恐之中，她被那個戴著口罩的醫生給抱到了一輛輪椅上，而後，醫生推著她出了病房……
她拼了命地朝著周圍的那些護士和路人求救，可是不管她怎麼樣，似乎都沒有任何人發現她。
那個莫名其妙的醫生就這麼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她，大搖大擺地從一群人中走了過去。
可怕的是，那些看到她就再三叮囑她不能離開病房的醫生護士，居然完全看不到她！
陸璐害怕了！
她很想問問對方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她更想高聲呼救，引起周圍的人注意力。
可現實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待在輪椅上，任由對方把她帶去任何地方。
陸璐被帶到了龐剛病房所在的樓層。
因為龐剛的緣故，這一層樓的各個出入口都有保安把守，輕易不會放人進去。
可是此刻，這些精神緊繃的保安，竟然完全沒有看到輪椅上被推走的陸璐。
那個醫生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推著陸璐接近龐剛所在的病房。
龐剛的病房門沒有關嚴，裡面還有人在說話。
「這可怎麼處理啊，這手到底是怎麼拽掉的，這得多大勁兒啊……」
有人在說話！
陸璐心中騰起一股希望的小火苗，但她又怕推著她的這個神秘人，會再改變什麼主意。
這次，神秘人沒有改變主意，即便是明知道龐剛的病房裡還有別人在，這個神秘人依舊推著她進了病房。
病房門並沒有人推動，卻已經自動打開。
陸璐只看了一眼，全身的血液就彷彿凍住一般。
她看到了媽媽！
她媽媽！
陸璐差點兒要瘋掉。
她媽媽怎麼成了那個樣子？
誰幹的！
即便是在極端驚恐之下，陸璐也完全無法動彈，她連想要瞪大眼睛都不能，唯一能給出反應的，就是她那驟然放大的瞳孔。
媽媽也看到了她。
陸璐從媽媽的眼中讀出絕望和崩潰，讀出求死之意。
這簡直難以置信。
再沒人比陸璐更清楚她媽媽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有那樣的人生經歷，媽媽的心理素質強大到，在陸璐心目中無人能夠超越。
別看媽媽平時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個懦弱小老太太的樣子，實際上的媽媽，這天底下就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過。
可是媽媽現在居然崩潰了，眼神中居然透露出求死之意！
這怎麼可能。
這是要完全摧毀媽媽的信念才能做得到的！
陸璐看清楚了媽媽身上的傷，恐怖到極點到傷。
而後，她就看到了龐剛。
只是一剎那間，什麼都不用說，陸璐就已經完全明白過來。
眼前的龐剛，根本不是龐剛，而是被葛慧附身龐剛，她是葛慧！
而媽媽身上的傷，顯然也是葛慧所為。
葛慧她，在報仇！
陸璐驚恐之極。
她又聽到了身後推她的神秘人，用極其蠱惑又帶著巨大煽動力的聲音，勸說龐剛。
「殺了她，殺了她才能真正報仇……」
「殺了她，殺了陸璐，殺了陸璐肚子里的孩子，你才真多報仇成功……」
陸璐驚駭到極點。
她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龐剛」，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
「不——不——」
地上已經只剩下一口氣，卻偏偏又死不了的陸母，發出了絕望的哀鳴，可惜她此刻已經是氣若遊絲，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陸璐背後的神秘人再度開口。
然而能夠看到神秘人的只有璐璐自己。
在「龐剛」和陸母眼中，坐在輪椅上的陸璐，輪椅完全是自動跑進來。
「龐剛」能夠聽到的聲音，陸母也能聽到。
在剛才的蠱惑之後，這個神秘聲音再度響起。
「剖開她的肚子，讓她也嘗嘗能母親曾經受過的痛苦和絕望，為你母親報仇……」
「一切都和當初一樣，一摸一樣，快些下手吧，還等什麼？下手吧，剖開她的肚子，殺了她的孩子，殺了她，殺了所有人——」
看著陸璐，看著她挺著的肚子。
「龐剛」被蠱惑到了。
他一步步朝著陸璐走來，越來越近。
地上的陸母，絕望慘叫：「不要，不要啊……」
當年她設計葛慧母親梁敏，讓梁敏不得不剖開自己的肚子救孩子，可最終孩子還是沒救了。
現在，她要眼睜睜地看著葛慧用龐剛到身體，剖開她女兒陸璐肚子沒？
這就是報應？
陸母驚恐萬分，哪怕死亡都不能給她帶來這麼大的恐懼！
不要。
不要！
陸璐的眼神更加驚恐，畢竟要被剖開肚子的人，可是她啊。
「龐剛」走過來了，她蹲下來，蹲在輪椅跟前，她的臉貼著陸璐肚子。
她不知道那個神秘的聲音是哪兒來的，可是對方的提議實在是太有誘惑力。
剖開陸璐肚子，讓當初母親梁敏所承受過的痛苦，也讓陸母和陸璐都好好享受一遍。
母親當年有多絕望多痛苦，此刻陸母和陸璐的絕望和痛苦就會加倍！加很多倍！
「龐剛」仰著頭，血淚從眼中流下。
「媽媽，媽媽，我終於要為你報仇了。」她說。
「不要——啊——」
陸母發出絕望的哀鳴，痛徹心扉。
「龐剛」的血已經流得太多，此刻的她並沒有太多力氣，她又沒了手掌，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她的嘴。
……
沈西園和池漾衝進來的時候，整個病房都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池漾完全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地板上，陸母的雙眸已經絕望到獃滯、痴傻。
而她旁邊還躺著一個人，她女兒陸璐。
陸璐的肚子……一片血肉模糊，在她身邊的地板上，放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嬰兒。
嬰兒很顯然是早產，這會兒不哭不鬧，渾身青紫，若非是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池漾甚至都覺得那小嬰兒已經死了！
「龐剛」正看著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嬰兒，這個孩子是活的！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還在不斷蠱惑她。
「殺了他。」
「殺了他，他是你殺母仇人的孩子，他該死！殺了他你的大仇就能得報！」
「他的出生就是罪，最大的原罪！」
「殺了他，快殺了他！」
「龐剛」的大腦開始混亂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被他提前從陸璐肚子里給扒出來的男嬰……
池漾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他立刻四處去看，可是他卻根本都看不到。
這個聲音壓根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好像很近很近，近在咫尺，可問題是房間里根本沒人說話！
「是誰！少在這裡裝神弄鬼！」
池漾忍不住吼道。
沈西園看向了輪椅背後。
從一開始進來，她就看到那個人，不過她很快就發現了怪異之處。
那個人很是肆無忌憚地看著周圍，他毫不掩飾自己眼神都輕蔑，可是病房內卻沒有任何人的目光看向他。
如果說一開始，可能還是因為病房內種人的注意力沒在他身上，那麼後來，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卻還是沒有人看他，而是茫然四顧，就像不知道誰誰在說話一般。
沈西園就此確定，別人都看不見這個人。
她不由得多看了這個人幾眼，為什麼別人都看不見他？這還真有些奇怪呢。
至少她看過去的時候，並沒有在這個人的身上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池漾顯然也聽到了那個聲音，他開始冷聲呵斥，試圖找到是誰在裝神弄鬼。
那個人好像有些意外池漾居然能聽到他的聲音。
但這點兒意外並不足以讓他動容，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池漾一眼，就再度開口。
「殺了他，殺了那個孩子，你才能真正報仇，掐死他，咬死他，只有用他的血，才能洗乾淨他母親身上的罪孽。」
「快些下手吧，殺了他，一切就結束了，真正的結束了，你再也不會背負殺母之仇。」
「殺了他，你就可以安歇了……」
「龐剛」死死地盯著那個小嬰兒。
那個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的小嬰兒，那個宛如從來都沒有活過一般的小嬰兒。
池漾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看不到說話的人，但他卻能聽到這個聲音，對方就是在故意引誘「龐剛」殺人。
池漾毫不猶豫地認為，對方肯定是個邪修，只有邪修才會如此嗜血，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邪惡的壞蛋。
「龐剛」湊近了嬰兒。
他的樣子太過恐怖。
一個惡魔，和一個剛出生的嬰孩……
「葛慧！」池漾大吼一聲，「嬰兒是無辜的！不要動他！」
靠近嬰兒的「龐剛」微微抬頭，臉上帶著茫然，眼睛卻是血紅一片。
池漾趕緊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嬰兒是無辜的！他跟你沒有仇，他父母作惡，不應該怪罪到他身上。」池漾輕聲說道。
「龐剛」那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卻裂出了一個詭異的笑，他的嗓子發出怪異的笑聲：「他是陸璐的兒子，就是原罪。」
池漾：「……」
他連忙看向沈西園。
原以為沈西園會制止「龐剛」，可讓池漾怎麼都沒想到的是，沈西園竟然沒反應。
倒是那個看不見的神秘聲音再度響起。
「說的沒錯，他生在陸璐的肚子里，這就是他的原罪。殺了他！」
「快些殺了他！」
真他么一個攪屎棍！
池漾快要被氣死了。
他看向沈西園：「沈處長！」
沈西園終於抬眼看過來。
她說：「的確沒錯，他是陸璐的兒子，這就是他的原罪，是他為上輩子造下的業果所贖的罪。」
池漾：「……」
池漾：「那他生來就該死？」
沈西園：「這不在我，是他的命。當然，也要看葛慧的選擇。」
池漾快被氣死了。
身為一個警察，他絕對不可能看著這個嬰孩去死。
無論陸璐和陸母做過多少壞事，也無論這個嬰孩上輩子做過什麼，這輩子，現在，此刻，池漾認定這個孩子，無罪，無辜！
沈西園有她的立場，中立。
「龐剛」，也就是葛慧，則有她的立場。
而他池漾，同樣也有他的立場！
至於最後結局如何，就各憑本事吧。
池漾立刻就要上前去抱那個渾身血污的早產兒。
他對自己的優勢知道的很清楚。
就連沈西園都說，他身上有衝天的浩然正氣，鬼怪近不得他身，他天然能剋制這些陰邪之物。這些東西也傷不到他。
池漾走了過去。
可他忘了一件事。
「龐剛」是人，不是鬼怪。
葛慧借著龐剛的身體，她就也屬於人，不懼池漾。
只不過龐剛的身體已經被葛慧給糟蹋得亂七八糟，沒了手掌，大量失血……現在的龐剛非常虛弱！
所以即便作為人他不怕池漾，可他也不是池漾的對手，奈何不得池漾。
輪椅後面那個只有陸璐和沈西園才能看到的神秘人，動手了。
在池漾去阻止龐剛時，那人臉色驟然陰沉，手中甩出了一條紅線。
原本柔軟的紅色絲線，在離開他手的一瞬間，驟然綳直，堅硬如鋼針，速度飛快地沖向池漾的脖子！
毫無疑問，若是被這堅硬如鋼針的紅線刺中，那池漾恐怕立刻就血濺當場。
沈西園沉著臉。
她手一揮，隔空攥住那鋼針。
紅色絲線化作的鋼針，在被沈西園拿到后，重新變成了一條柔軟的紅繩。
沈西園捏著紅繩看了看，打了個結，套在自己手腕上，紅色很正，看起來竟然挺漂亮的，要是掛個吊墜的話，就更好看了。
輪椅背後的神秘人臉色驟變。
他立刻看向沈西園。
沈西園在手腕上纏好紅繩，也看向了神秘人。
四目相對。
神秘人的眼神格外陰沉：「你，能看見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沈西園：「你憑什麼覺得我看不見你？」
神秘人沉默片刻：「你是誰？」
沈西園：「你又是誰？」
神秘人微微抿唇，似乎是在估量沈西園的實力。可是從她身上，又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緩緩說道：「道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這瓜是我栽種，自然由我收割。你，懂點規矩。」
沈西園眯起眼睛：「你栽的瓜？」
神秘人點頭：「從案子爆出來，我就已經在跟，養了這麼多天，總算要瓜熟蒂落，你跑來摘桃子？這可不合規矩。」
「誰的規矩？」
「當然是……玄學界的規矩！」神秘人說，「誰種誰收，一直都是玄學界的規矩，否則大家都胡亂爭搶，那豈不是亂套了？」
沈西園輕輕一笑。
「附在龐剛身上的葛慧，功德深厚，對你來說是大補上品吧。可是偏偏她功德深厚，你不敢動她。你想等她化為厲鬼，這樣你吃起來就沒負擔了對吧。」
沈西園目光冷然，「正巧葛慧很有化為厲鬼的潛質，畢竟她一肚子悲慘，只需要稍微刺激下，就能達成你的心愿。向陸璐母女報仇，之後再順理成章地殺了陸璐的兒子……只要葛慧朝無辜之人動手，那麼即便她功德再深厚，依舊人人得而誅之，且不用承受功德天道的反噬！」
被拆穿心思的神秘人，並不生氣，而是點頭，「不都這樣做的嗎？要不然，哪兒來那麼多大補的鬼，修為怎麼提升？行了別廢話，你師從何處？我看道友你也頗有實力，待我收了這隻厲鬼，再行敘舊。」
沈西園：「她，不會化為厲鬼。」
神秘人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沈西園：「她要報仇就報仇，但，不會傷及無辜。」
神秘人的聲音也跟著冷肅下來，「你想要她？道友，摘桃子好歹也睜大眼睛看看，萬一摘到你惹不起的人頭上，可是會枉送性命！」
沈西園，「這天底下，還沒我惹不起的！」
神秘人抿著唇，顯然，他也清楚地知道，這是談崩了。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廢話的了，各憑本事。
玄學界可不會講什麼仁慈，甚至因為人間界的法律管不到玄學界，這讓玄學界的廝殺更加恐怖血腥，也更隨心隨意，一切實力為尊。
實力低下的就乖乖夾著尾巴做人，好好提升，若是干亂來，那隨時都可能被實力高強的斬殺！
神秘人的行動很果決，在沈西園說完之後，他立刻就動手。
今天的這個厲鬼非常有料，那功德光厚的叫人眼饞，只要弄到她帶回去，他今年一年的任務都完成了不說，還能兌換到豐厚獎勵，比如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一把斬魂劍！
有了斬魂劍，他後面的任務就更好做了。
所以葛慧的魂，他勢在必得！
要出手就出手，就得出其不意。
神秘人的動作非常迅疾。
在他沖沈西園動手時，他現出身形。
池漾嚇了一跳，連忙沖沈西園喊道：「小心！」
小心？
神秘人冷笑。
這是小心能解決的問題嗎？
因為葛慧的魂對他非常非常重要，他要確保萬無一失，即便看不清楚眼前這個丫頭的實力，他也不會輕敵，一上來就用了殺招。
甚至還用上了他此行所帶在身上的最終極法寶：銷魂香。
這銷魂香可是他幾年前花了足足8個積分，從淘京多上買的，一直都捨不得用。
任何人、鬼和修士，只要聞到銷魂香，那麼劑量很小，他們的靈魂也會被瞬間麻醉，不聽使喚，之後，就任由你為所欲為了。
本來這銷魂香是為了功力深厚的厲鬼開發的，這東西損傷不了厲鬼，卻能讓厲鬼麻醉，之後再行處理。
但是後來被人無意中發現，這銷魂香不光是對厲鬼起效，對普通人和修士也起效！
淘京多在發現這一點后，立刻就停售了銷魂香。
此前售出的銷魂香也在加價回購，但顯然，此前已經購買過銷魂香的，誰也不會賣啊。
神秘人買銷魂香的時候，花了8個積分，那個時候銷魂香對普通人和修士的功效還沒被發掘，8個積分著實太貴了點，再加上官方公布的功效就是麻醉鬼魂，因此買的人還真不多。
那可是8個積分啊！
銷魂香一瓶才能用三次，甚至灑不好的話只能用一次，得什麼鬼才能換8個積分？那等凶鬼，不等你把銷魂香灑它身上，它就已經弄死你，或者已經跑了！
銷魂香當時的銷量並不太好，但據說原材料昂貴，煉製不易，8個積分的價格也是居高不下，銷量十分慘淡。
神秘人當時買，是想去一處古墓淘寶，狠狠心買了。
誰知道那古墓居然是假的！
他的銷魂香沒用上，寶也沒淘到，白白損失了8個積分，他想把銷魂香轉賣出去，可是論壇上掛了好久，都降價到5個積分了，還沒人買。
在就來，銷魂香能夠麻醉修士靈魂的消息被公布出來，官方立刻停售銷魂香，但私下交易里，銷魂香卻成了搶手貨。
原價8個積分的銷魂香，價格蹭蹭上漲，一直漲到了30個積分。
有貨的人都囤積居奇，他暫時手頭不太緊，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再繼續漲，也就沒賣。
誰知道會趕上這事兒，這要是抓住這個鬼魂，他能換取到的東西可不是積分能比的！
神秘人把銷魂香當成自己最後的殺手鐧。
不料還真派上用場。
果然只能麻醉鬼魂的銷魂香，並不受人歡迎，但能麻醉修士的銷魂香卻會特別搶手，都是有原因的啊。
當他拿出銷魂香灑向沈西園時，見沈西園居然沒動，神秘人心中大喜，妥了！
沈西園聞到了一股香氣。
「阿嚏！」
「阿嚏阿嚏！」
她猛打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可根本沒用。
她根本控制不住！
「阿嚏！」
「阿嚏……」
一個又一個的鼻涕，搞得她生理性眼淚都流下來了！
「你給我……阿嚏……弄的……阿嚏，什麼東西！」沈西園一邊打噴嚏，一邊氣怒地瞪著神秘人。
神秘人也傻眼了。
這……
什麼情況？
銷魂香會在用上的第一時間起效，怎麼會一直打噴嚏呢？而且看她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靈魂被麻醉的跡象！
「阿嚏……」
沈西園快被氣死了。
不斷地打噴嚏，打得她涕淚交加。
神秘人見情況不對，這銷魂香對她大概是不起作用，那就只能，用別的殺招！
他身上帶足了各種符籙。
霹靂雷火符、紫金誅殺符、乾坤囚龍陣，還有天雷榴彈符……
神秘人一股腦地把東西都朝著沈西園砸過去。
打噴嚏打得停不下來的沈西園，涕淚交加，她正在瘋狂地找紙擦鼻涕眼淚。
偏偏這時候，神秘人把一大堆符籙丟過來。
轟！
砰！
又是起火，又是爆炸……
沈西園擦鼻涕的紙沒找到，頭髮、衣服和臉，被榴彈濃煙給炸得滿是焦黑。
她頭髮亂糟糟，一臉黑灰像是剛從煤窯爬出來。
只有兩隻眼睛依舊漆黑明亮。
她緩緩開口，看向神秘人，語氣緩和：「這是你研究出來的對付我的新招式？」
神秘人：「？？」
她怎麼還沒被炸死！
她怎麼還會說話！
不可能啊！
他那麼多寶貝丟出去，她就算勉強能保住性命，也絕對會重傷的啊！
可現在……
沈西園拳頭攥緊：「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