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李承乾遠涉海外
換儲儀式注定是悲傷的。
這一次越加如此。
被換的人悲傷情有可原,但換上去的人也不高興。
李治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木偶,被禮部官員提溜著進行各種動作,高高的祭台像極了供奉死人的供桌,而他便是那供桌上的吃食,冰冷而無味。
龐大的儀式從太極宮為起點,到東宮接受李承乾和李治的三退三勸,然後繞著長安城走一圈,最後回到太極宮,在祭台上穿上代表太子的袞服,有人哭,有人笑,更多的是漠不關心。
對於太子是誰,將來的皇帝是誰,百姓們大抵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隻想從明日發售的《大唐皇家仙報》《學院雜談特刊》上看看,新太子的執政綱領裏有沒有自己能夠享受到的東西。
可惜,作為官方媒體,兩者都保持了緘默,除對換儲儀式稍加闡述外,更多的筆墨則放在李承乾出海一事上。
當得知李承乾出海並非被迫所逼,而是自願前往,要在萬裏之外,與大唐相隔萬萬裏的海洋那頭重新建立一個大唐帝國時,百姓們潸然淚下。
醒目者都知道為什麽,不醒目者也沒有多加指責,因為無論如何討論,李承乾出走建國都是最好的一個解決辦法。
一些此時才得到消息的遊俠贅婿動了心思,與其在大唐被人壓迫,不若跟隨李承乾遠涉海外,興許能混出個人樣。
然而,李承乾的前期準備已然妥當,一支由三十艘新式海船組成的第二帝國海軍正在登州的碼頭上飄著,從上到下都是李承乾親自挑選出來的精兵良將和經緯文官,哪怕打雜的水手也是當初幫助他造反的侯君集的家丁,已然容不得外人進入。
有人說:“這就是一支去送死的船隊,一路沿著海岸線北上,直至仙師所說的半年白晝半年黑夜的極北,然後從傳說中的天之橋東渡,進入一片原始蠻荒的土地。”
“不說那片土地上未知的神秘,便是旅途中的危險便讓人望而卻步。”
“天知道會有多少人死在路途之中,或許根本沒有一人可以抵達那片沃土。”
一滴滴眼淚在百姓們的眼眶中打轉。
其實縱觀李承乾在太子位上的一舉一動,他的胡作非為從未有一次是針對百姓,他穿胡服在皇室本身就是鮮卑後裔的情況下真的算是罪過?
說他寵愛男伶,可是,放眼天下,龍陽之好者不計其數,漢武帝不是也沒能逃過男色的勾引?
大不了將男伶一殺即可,犯得著當做大罪?
百姓們心裏明亮著呐!
可惜,事與願違,大唐最頂端那群人的想法並非尋常百姓可以琢磨,他們究竟做了什麽,才會讓沒有對百姓犯下任何錯誤的太子暗殺兄弟,想要舉兵造反?
一切的一切,謎團也罷,神秘也罷,隨著李承乾在長安東邊的春明門外拜別送他的萬千老百姓,如同過眼雲煙一般消散了。
秋天的渭水平原一片金黃,一隊上千人組成的隊伍自西向東一路行去,其中沒有身披鎧甲的將士,隻有年齡參差不齊的男女,倒像是有組織的逃荒的人群。
正中的馬車並不奢華,隻比一般的王爺爵位。
新任恒山郡王李承乾淡然地坐在馬車中,隨著馬車在平坦的馳道上行動而微微地搖晃身軀。
沒了太子的位置,李承乾感覺自己反而更加輕鬆,隻是回想起長安城外綿綿延延的萬千百姓,心中百轉千回,不知從何說起。
“就這樣吧!事到如今都回不去了!”
在他身旁,是難得放棄了乘馬,而改為陪同的李君羨。
沒了馬的將軍,就像沒了腿的老虎,隻能任人宰割。
“沒想到連累了你,父皇把你升為郡公,卻給了文職。”李承乾苦笑著搖搖頭,沒想到李二能做得這麽絕,將他手中唯一能真善戰的將軍變成拿毛筆的文官。
李君羨倒是想得開,“此去路途遙遠,殿下又是白手起家,所謂文武之別,不過說說而已,我還真不信那些也行打過來,文官拿著毛筆就能把人嚇跑了。”
“放心吧,在大唐,咱們還是大唐人,到了那個地方,咱們雖然也是大唐人,但那個大唐卻是咱們的大唐,有得好日子等著你呐!”
聽他說得有趣,李承乾忍不住哈哈大笑。
忽然,李君羨麵色一整,“晉……太子殿下不來送一送嗎?”
李承乾擺擺手,“他沒時間,那個位置的苦我知道,絕非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現在大抵正在太廟裏還願,還要聽宗正寺那群憨貨呱唧呱唧囔囔。”
李君羨想了想李治愁眉苦臉的樣子,頓時哈哈一笑,“太子殿下無拘無束貫了,這一關怕是難熬了!”
“那仙師……”
聽到“仙師”兩個字,李承乾和問話的李君羨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整整四天的時間,沈晨都沒有出現,聽說每日裏都在長安城裏走走逛逛,餓了便找個巷口小吃吃一點,累了便索性席地而坐,也不管若是被世人知道,會如何說。
被金吾衛和不良人看到,一群漢子被嚇得腿軟,又不敢打擾,以為他微服出巡,隻能遠遠地跟在後邊,然後回報上官。
長安縣令和長寧縣令都快愁死了,天知道沈晨的路線是怎樣的,生怕繞著繞著繞到自己的地盤上,然後被百姓得知,把縣衙砸掉。
李二似乎對這事毫不在意,隨沈晨自己的意思,也沒派出人手,也沒前去尋找,隻是派了百騎遠遠地吊著,似乎隻要沈晨沒被當做地痞流氓揍一頓,百騎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仙師這是怎麽了?”
李君羨想不明白,平日裏的沈晨雖然溫和有禮,淡然如水,但也沒有如此灑脫,他此般作為反倒和下凡渡劫的神仙有些相似。
但如論他怎麽想,都不覺得沈晨是那種尋常渡劫的神仙。
李承乾長長地歎了口氣,“此事他連小師妹都沒有告訴,想來必然有無法言說的理由。他老人家心思高遠,哪是咱們能夠猜測的?”
李承乾眉目凝重,突然,一聲長報自隊伍前疾馳而來,馬車前方一陣混亂。
“報~~~恒山郡王、五蓮郡公,仙師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