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急轉直下
可惜，世事無常，人情所願總歸沒有世事來得快捷。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想要等等再看，可等來的卻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第二天的大會上，山東世家提出，希望除羅家以外，再加三個通房的名額，如此一來，單單由山東世家與沈晨聯姻的人數就從正妻一人，通房一人，變成了正妻一人，通房四人，整整五人。
不要小看“五”這個界限。
大唐等級森嚴，除非勳貴及以上，否則，官員能夠容納的妻妾也最多不過三人。
況且，即便是勳貴，看上去妻妾成群，實則很多都隻是百姓的臆想，大多數勳貴正式納娶的人數也絕不會超過五人，哪怕私底下尋花問柳，但真正能夠上自家名冊的一般都不會超過五人。
隻因為五人是唐時風氣中，於後院最多能容納的積攢量，就像人與人之間相處一樣，朋友太多其實毫無用處，勳貴之家的後院一般來說，五人便是一個定額，超出去便超過了能夠相安無事的界線，到時候後宮裏蠅營狗苟的事情數不勝數，平白惹人煩躁。
山東世家提出的五人限額，剛好在這一條界線上，相當於山東世家要把沈晨整個人都占據掉，不讓別的門閥或者皇親國戚沾上沈晨的半點榮光。
這就太過分了！
別說本就被壓製的五姓七望不會同意，就算是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也不會同意！
他們心底裏還想著，等這事平息之後，想方設法近水樓台先得月，好歹成全一下自家的女子，被山東世家如此一搞，頓時火冒三丈，當場就發起飆來。
砰！
一方硯台直接被一向沉穩的房玄齡砸成了八九瓣，濺落的墨汁把整個房間的地板都染成了濃黑色，說不得待會兒打掃房間的嚇人要如何抱怨。
房玄齡氣衝牛鬥，漲紅了脖子，指著麵前一個山東世家的代表，大聲暴怒道：“你們還要點臉嗎？想要半個學院當嫁妝也就算了，大不了大家商量商量，我們去尋一下仙師，依照仙師和羅家姑娘的情義，這事兒差不多也就得了，你們竟然無恥到如此地步，想要一口氣占據完仙師身邊的所有名額，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貪心不足蛇吞象了，或者覺得我和長孫大人的退讓是寵著你們了，你們居然有膽子說得出這樣的話來，你們還是人嗎？”
長孫無忌也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要不是房玄齡提前爆發，他要是站起來，非得直接跟對麵那波人開幹！
在他對麵所坐的是山東世家的七家代表，奇怪的是，他們竟然一個個的羞愧到無以複加，根本就不像來壓製，而是像來完成任務似的，全然沒有爭鬥的跡象。
長孫無忌好好的看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山東世家對於五姓七望的報複，或者忌憚，或者別的什麽情緒，選出來的七個人不僅數量上和五姓七望是七個人，就連年齡也大抵相仿。
若是他們完全沒有一點和五姓七望爭搶仙師的意思，長孫無忌是打死也不信的。
長孫無忌眉頭一皺，忽然福靈心至，打算好好看看他們打的什麽算盤。
他的正對麵，是山東世家中一個如同羅家一樣的一等世家，姓張，沒有像五姓七望一樣名滿全國，但在一道一州之地內隻手遮天，即便縣令也得退避三舍，唯有當下的教育局有些許與之抗衡的能耐。
讓長孫無忌好奇的是，張家老者認著房玄齡的痛罵，卻是一丁點爭辯的意思也沒有，七八十歲的年紀，如同隴西李氏那個老狐狸一樣，蒼老得就像隨時都會躺下去一樣，可任憑房玄齡這個五十多歲的人指著他鼻尖罵，他竟然一丁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真是怪事了……這是怎麽回事？
在長孫無忌的印象裏，包括昨天會議之前，這幾個老東西那叫一個氣勢逼人，仗著沈晨透露出的非羅家姑娘不娶的意思，那叫一個咄咄逼人，巴之不得把長孫無忌和房玄齡都給吃下去，讓兩人答應他們所有條件。
可現在卻奇怪非常。
他們隻是把想要所有妻妾的名額一提，竟然就集體不出聲了，就像他們自己也知道這事太過分一樣，羞紅了老臉，微微低著腦袋，不敢和房玄齡對視。
有臉皮子厚的，也不過勉強自己喝下幾口茶水，趁著喝水的間隙，遮掩一下自己的臉，緩解一下紅到發燙的臉皮。
“老房，等等。”
長孫無忌連忙把房玄齡拉住，房玄齡正罵得舒暢，這幾天的憋屈一股勁統統宣泄了出來，那叫一個渾身舒服，被長孫無忌一拉扯，沒好氣地道：“怎麽滴，我正罵得爽呢，你想罵啊，等會兒？”
房玄齡還要再噴，卻被長孫無忌狠狠扯了一下袖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哎呦！”
房玄齡跌了大跤，差點人仰馬翻，爬起來就就這長孫無忌的領子，臭罵道：“怎麽滴，老狐狸，你想幹架啊？”
長孫無忌無奈道：“別別別，等會兒再說，等會兒再說。”
“什麽等會兒再說，不趁現在把他們噴到心服口服，你還要等著他們緩過氣兒來啊？”房玄齡氣鼓鼓地道。
長孫無忌道：“事情有點不尋常。”
“什麽不尋常？”
“你氣糊塗了？”
“我看出來了？看出來你還如此？”
房玄齡罵道：“廢話！不管為什麽，總歸現在是臭罵他們的好時機，錯過了這個時機，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難說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不趁著現在狠狠跟他們罵上幾頓，你還想如何？”
長孫無忌猛地一愣，看著房玄齡那張老臉就像從來也沒有認識過一樣，“沒看出來啊，老房，你也是個不同凡響的家夥嘛！”
房玄齡道：“總歸趕緊的，你要是不罵，我先罵一會兒，我罵過了你再跟他們溝通，剛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天衣無縫。”
長孫無忌一聽，急了，“我先來！”
於是，一場口水風暴直接把山東世家的代表打得人仰馬翻，也把房玄齡嚇得渾身哆嗦，論起言語之惡毒，他哪裏比得上心思本就不純淨的長孫無忌啊！
最後，長孫無忌氣喘籲籲地撂下一句話，“說吧，究竟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