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李二、老兵
“父皇這兩日很開心？”武媚娘抱著李治的身軀，兩人站在皇城城牆上，看著李二和百姓們吵嘴，甚至要約架，恍惚中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個老人，他曾經的丈夫。
“先說說過，我朝的皇室殺心太重，殺外人，殺別人，殺自己人，隻要能殺的就不會選擇合理的妥協。”
李治道：“父皇這些日子的做法其實是在用最後的時間為皇室爭取更多的民心，讓皇室的殺氣在百姓的歡樂聲中得到消減，也讓百姓們的歡樂消減一下皇室的殺氣。如果不出意外，我將死前也會變成太上皇，做和他一樣的事情。”
意思是重複李二的做法，扶上馬送一程？那還有我什麽事？你會扶我？
武媚娘雙眸中精光一閃，強顏歡笑道：“看來太上皇的心思已經很明確了，他知道自己快要那個了。”
李治的眼中露出一抹悲傷，“不錯，別看父皇好像已經糊塗了，但心眼裏明白得很。”
武媚娘問道：“那之後呢，太上皇還會做什麽？”
李治道：“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該是我做的了。”
武媚娘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竟然根本不知道李治想要做什麽！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事情！
城牆底下，朱雀、白虎、青龍三條大街的交匯口處，剛拆掉坊牆的務本坊新多出來的一家羊湯鋪子上，沈晨大咧咧坐在裏麵，看著城牆上講著悄悄話的李治和武媚娘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對這兩個人那些蠅營狗苟的事情根本無動於衷，但是，他絕對不會讓這兩個人傷害李二，包括李二的家人，武媚娘想要上位，可以啊，但絕不能重複上一世那種連親兒子也痛下殺手的事情！
絕不！
這是沈晨唯一能給李二的承諾。
待得李治和武媚娘轉身離開，沈晨神情變得輕鬆，重新把目光放到正在和一名百姓爭吵著究竟哪家的鍋盔才是大唐第一的李二。
李二總說皇宮禦廚做的才是最好的。
那老者卻勃然怒斥，說皇宮裏的東西缺少了人間的味道，再好也不如街角尤大娘家的香。
兩人吵得麵紅耳赤，還讓旁邊的百姓過來評理。
百姓們懶得搭理他們，沉浸在皇宮禦廚的手藝之中無法自拔，若非李二好心，哪個老百姓有幸吃到皇家才能吃到的東西？一份羊湯十文錢，就比別的鋪子多了兩文錢，算上皇宮禦用的名氣，值了！
那老頭也是個不慫的，明明知道李二是個認死理的主，偏偏就是不饒過他，總說他不知人家疾苦，他的兒子孫子更是都不知道百姓每天花銷多少文錢的廢物。
這可就把李二氣得火冒三丈了，直接拿著拐杖就和那老頭的拐杖比試起來，沒想到那老頭也是個練過的，兩人耍得一手好棍棒，什麽打狗棍法，什麽秋風掃落葉，弄得周圍八十米沒人敢近身，氣得想要去李二的茶攤上混一口太上皇親自熬煮的煮茶的百姓破口大罵，但是，當所有人都知道那個老頭是誰以後，就沒人再說什麽了。
“那是誰？”沈晨發現，這個世界的本土上居然還有能和李二不相上下的存在，好奇地問被他專程寫信趕來的羅甑生。
這些日子若非有羅甑生充當打手的角色，沈晨還真的搞不定李二。
羅甑生道：“一個老兵而已。”
得，沈晨肅然起敬。
羅甑生繼續道：“陛下十三歲起兵，一生征戰無數，手下將士換過上百茬不止，唯有一百餘人始終跟隨，到得如今，年紀最大的和陛下差不多，如果說陛下敢當著你的麵去仙界，那麽，陛下就敢帶著他們去仙界搶地盤。”
言下之意，他們的忠誠度比李治對李二都還要高得多。
“這些老頭為了大唐，為了陛下，可謂把一切都交出去了，要麽是殘廢，要麽就是得讓人伺候，沒有一個人娶妻生子，你看這個老頭能蹦能跳的，其實一身暗傷，早在去年他就來信給太上皇，要太上皇為他準備後事，太上皇當時還在學院後山，看到這封信，當場就決定把他帶到長安來，等他死後葬在太上皇的昭陵旁邊，結果，這老頭到了長安反倒精神了起來，到現在還沒死。”
沈晨不得不說聲佩服。
“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接來了，就在太上皇和你去巡遊天下的時候，太上皇就下了詔令，把他們都接來了。”
沈晨沉吟了一番，道：‘他們不該就這樣混跡人群的。’
羅甑生道：“哦，你還有被的意思？說實話，看到他們，我們這些當過兵的心裏都不是滋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沈晨冷笑道：‘當然不對勁了！人家為大唐流了一輩子的血，結果連一份像樣的榮譽都沒能混到，你說說吧，換做是你們，你們會怎麽想，他們沒造反，隻能說李二在背後用了心的，你換做對此絲毫也沒有感覺的帝王試試，根本指揮不動他們的。’
羅甑生眉頭皺了起來，“那你有什麽辦法？”
沈晨道：“給他們足夠的容易，別讓人家寒了心就行。”
“你的意思是那件事？”
沈晨點點頭，道：“大唐不應該忘記人家，所有的百姓都應該記得人家，隻有那件事才能做到。”
“還要準備多久，我怕……”羅甑生把目光看向李二和那個老頭，兩個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連拐杖都快拿不穩了，隻好勾搭在一起，相互搭著肩膀，明明是一副兄弟情深的場麵，卻偏偏還在怒目而斥地吵鬧之中。
沈晨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怕李二等不到那件事完成就死去。
沈晨道：“尉遲敬德正快馬加鞭往長安城趕，一路上將就著按照計劃練兵，最多還有十天就到，程咬金那邊鞭子都抽斷了三根，我估計也快了。”
“那就按計劃行事？”
“準確日期我看就在下個月中旬，正巧事情辦完，正巧秋收，也算是個好兆頭。你們要做好準備，到時候千萬不可以掉鏈子！我先說好，哪個敢在那個時候掉鏈子，別怪我翻臉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