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老驥伏櫪
無數的百姓爭相叩拜,從來見過飛艇的他們再一次做出了這個時代的人們會做的一切姿勢,磕頭祭拜,而在整理出來的廣場裏麵的大唐老將們則是喜極而泣,直接哭出聲來。
沈晨知道他們過得很苦,但是沒想到,他們居然過得如此之苦,下了旋梯之後,入眼的全是白發蒼蒼的老者,他們已經盡可能用自己最好的狀態來迎接沈晨了,但是,破破爛爛的鎧甲,滿麵的風霜,以及佝僂的腰身,還是讓沈晨的心裏堵得慌。
就是這麽一些人,打下了一片浩瀚的疆土,也是他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這裏紮根種田,總算把一個孤懸於大唐的疆域之外的地方,變成了說著大唐官話,穿著大唐衣衫的塞上江南,其中的艱辛不言而喻。
還沒等從旋梯上下來,沈晨遠遠地便張開了雙手,三步並作兩步,當先擁抱了拍在最前麵的牛進達,而後在一位位老將的哭聲中和他們一一擁抱,說一聲,“抱歉,我來晚了!”
一聽這話,這些戰功赫赫,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出來的老將頓時就要不成了,哭喊的聲音撕心裂肺,差點把空間也撕成碎片。他們等啊盼啊,終於等到了他們要等的人,終於等到了他們要等的結果。
自從牛進達三年前去了長安之後,他們便一直等著沈晨能給他們帶來好消息,但是,這一等卻足足等了三年,雖然他們也知道沈晨很難,若是不把朝廷裏安頓下來,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麽消息,但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一直在等。
幸好的是,他們的消息並沒有被隔絕,在聽到長安城展開的一係列朝政變化之後,他們的心放了下來,他們知道,沈晨已經在拚命為了他們掃除隱患了。民意院的出現看似和他們關係不大,但隻要是個有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民意院的存在一下子就把大唐對領土的定義落定了下來。
在最新的唐律裏規定,但凡大唐的將軍打下來的地方,就是大唐的疆土,除非這位將軍並非海外封王的人,否則,這些疆土就歸大唐朝廷所有,為所有百姓的疆域。
這一條細則在當時紛紛擾擾的第一次民意代表大會中顯得一點也不突兀,甚至有一種被人刻意隱去了地位的感覺,但眾人都知道,這是沈晨在用最安全的辦法保證這一條細則的通過,一麵朝廷裏的人反應過來,從而進行破壞,當他們也得知的時候,民意院已然表決通過,他們想要反對都來不及了。
如果說皇室削藩製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前線之戰,那麽,沈晨這一手瞞天過海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地下之戰,隱蔽、不為人知,卻又關乎全局。
最終,在沈晨的操弄下,還是得以全盤通過,若非沈晨之前來信告知他們,估計連他們自己都知道一本厚厚的,差不多有一尺高的新大唐律裏,竟然還有這麽一條和他們息息相關的細則。
不論如何,他們的要一切沈晨沒有食言,這就足夠了。
沈晨耐心地跟隨著這些老將們在碎葉城裏走了一圈,一些旮旯角落也沒有放過,看著這些老將們像個孩子似的,向他炫耀那塊石頭是他們自己上手搬的,哪塊門板是他們打了之後就重新修好的,哪裏的廁所是他們提議修建的,沈晨在心酸不已的同時,也同他們一樣,感到了無比的驕傲。
這就是唐人,純純正正的唐人,把一切都奉獻了這個以唐為名字的華夏人!
“朝廷裏之前的那些家夥,真該讓他們好好來看看,虧得他們能夠在之前說得出不管這些老將軍的話來!”在之後的宴席上,程處默趁著酒勁,不斷咒罵著當初要把這些老將自身自滅的那些官員。
同為將門,這裏的老將們幾乎都是看著程處默長大的老家夥,好多個在程處默小的時候還抱過程處默,或者教過程處默一些拳腳功夫,說是親人有些過,但也是超過了尋常人的關係,看著這些老將們的心血差點被朝廷裏鼠目寸光的憨貨弄走,他哪怕再如何不願意說話,再如何憨厚老實,也忍不住痛罵起來。
老將們並沒有多說什麽,由於並沒有多少子侄輩一起過來的關係,他們都把程處默當做了自家的孩子,噓寒問暖,一個個喝多了還拍著胸口說,但凡程處默開口,他們都會想方設法幫程處默去做。程處默很想吐槽,就他們手裏邊那點貨,程處默自己的小倉庫裏的東西都比他們都。
可這就是他們,一群哪怕自己身在困苦之中照樣念著子侄輩好的老家夥。
程處默哭得要不成了,喝了吐吐了喝,不知究竟喝了多少,一種不把自己灌醉就對不起老將們的感覺油然而生,迫使著他非逼著自己兩眼閉著還要繼續喝下去,弄得老將們哈哈大笑,爆發出一陣奸計得逞的爽朗爆笑。
沈晨無奈,隻好擺擺手,讓人先把他抬下去休息。
酒過三巡,眾人雖然很想知道沈晨對碎葉城的處理,盡管現在不用擔心他們再被朝廷拋棄,他們照樣是朝廷開疆擴土的將軍,而不是海外封王的家夥,但是他們還是想要知道朝廷,或者說沈晨對碎葉城的整體規劃是怎樣的。
“放心吧,我既然來了,就不可能讓碎葉城自生自滅,我最少也會在這裏待一年時間,和安西都護府一樣,把一切捋順了才會走。”
沈晨的話語讓宴會的熱度再次攀升到一個高度,觥籌交錯,沒有哪一個老將能在沈晨專門購買的真品茅台五糧液的攻勢下還能不敗下陣來,一個個喝得多了,索性便拉開架勢在大廳裏睡了,醒過來發現還有人喝酒,頂著胃裏翻天覆地的難受,再次加入戰團,不用酒水解酒都不行。
沈晨照樣也變得疏狂無比,僅僅在宴會第一天抽空看望了暫時陷入昏迷的尉遲敬德之後,就和老將們一起過了三天醉生夢死的日子,直到尉遲敬德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