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心知肚明

  彼此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溫文眼睛半闔半開,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前的人。


  太近了,清秀的臉龐都像是能因此刻在眼中,刻在腦海裏。


  而那黑白分明漂亮的眼裏,溢出的沉醉,給人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許漢白把兩人的雙唇分開了一下,讓自己有些控製不住的呼吸順暢了一些,便又迫不及待吻了過去。


  眉頭一皺,溫文的手已經便抵在了胸前。


  “好了。”溫文別開臉,“好了好了好了。”


  許漢白看著溫文臉上的酡紅,又把目光移到溫文濕潤光澤的唇上,心裏有一股衝動衝上腦門,催促自己繼續去肆無忌憚地掠奪這甜美的味道。


  他明明是故意給自己準備了這份難得的破綻.……

  溫文躲閃著的眼睛,看似不明卻又時時刻刻清楚的態度,似乎在昭然告訴許漢白——這個人屬於我。


  可是,他的手又是那麽堅決地抵在自己的胸口前,拒絕之意又是明明白白。


  而此時,這樣的安靜讓溫文太不適應了。


  安靜地好像隻能聽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像是再告訴自己,是時候用自己的聒噪讓這個環境熱鬧一些。


  清了清嗓子,勇敢扭過回頭看許漢白,兩人近在咫尺的狀態,更是清晰地擺在溫文麵前,溫文張了張嘴還是沒說成話。
……

  果然是天生沒內涵的顏控,居然被許漢白迷惑了。


  “你硬了。”


  “.……”兩人目光相視,而溫文此時隻想著立刻光速去世。


  如果這三個字從溫文嘴裏說出來,那麽一定是以猥瑣掩飾猥瑣的插科打諢轉移話題。


  如果是從許漢白嘴裏說出來,那下一句一定是溫文趕緊接上以猥瑣掩飾猥瑣的插科打諢轉移話題。


  但兩個人同時說出這三個字,那氣氛就太尷尬。


  此時所有沉默的空氣似乎都在溫文耳邊躁動著一句話:不如來一發。


  此時都怪自己視力太好,溫文看得清楚許漢白的眼神下深埋的可不是什麽風平浪靜。


  可是溫文又推了推許漢白,“讓我來普及一下性教育,硬了……這說明我們兩個年輕人身體真健康。好了快起來,許漢白,你不知道在我們這,沙發才是你的歸宿嗎?”


  許漢白沒有真被溫文這輕輕地推動而推開,也沒有強製性地再去為難溫文。


  溫文隻感覺許漢白不過動了動,然後動作極其溫柔地側躺到不算寬的單人床邊,然後雙手輕輕抱住了溫文,把溫文抱進自己的懷裏。


  隨即許漢白的唇便碾到了耳邊,性感而清冷的嗓音像歎息一般低沉,可語氣卻咬牙切齒:“.……就應該現在把你給辦了。”


  而後房間裏便立刻安靜了下來,像是惡狠狠的話剛說出口便沒了下文。


  實在太-安靜了,什麽聲音都被放大了起來。


  溫文的側麵緊緊貼著許漢白的胸口,隻覺得這人的心跳得好快……

  那胸口的熱度好燙,把溫文的臉都熱得染紅。
……

  而且,自家香皂的味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熏人了?

  聞著和自己身上分明一樣的皂香,感受著與想象中不同的體溫,聽著心髒越來越快的跳動,溫文整個人昏昏沉沉地,什麽也不想做,什麽也不想想。


  老小區舊房子隔音效果不好,房間裏的安靜,鄧竹鄧淵兩兄弟在那邊吵鬧的聲音便時不時傳進來。


  外麵晚秋的深夜的大風也在呼呼打著老舊的窗戶。


  溫文躺在溫柔而固執不肯放開的懷抱中,意識越來越遠,遠到一個醒來不會再記起的夢的起點。


  靜謐而溫暖。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天光大亮。


  這次與以往不同,因為睡的時候不再是淩晨一兩點甚至三四點,起床便是難得的早。


  人睡得太死,醒來就會有些恍惚。


  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溫文又把自己卷進了被子裏,卷成了一條蟲子。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個鍾頭,溫文便磨磨蹭蹭起了床,接著刷牙,漱口,做飯。


  “臥槽!起這麽早?”鄧竹頂著個雞窩頭走過來,看了下鍾表,“才八點!鄧淵說你今天可能要睡到下午。”


  “隻有猥瑣的人才會想象別人會睡到下午。”溫文道。


  “.……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的邏輯我們聰明人搞不懂。”鄧竹鄙視道。
……

  有沒有搞錯,鄧竹這個鄙視的表情應該出現在自己臉上才對。


  “哦,對了,鄧淵催我,讓我問你快點決定住這裏還是搬走。”鄧竹說完,又神神秘秘欲蓋彌彰道,“他和你說了吧,因為他交女朋友了可是又沒錢一個人租房子,所以我們才要搬走的……唉弟弟是好色的不良少年這種事實,哥哥也沒有辦法。”


  鄧竹痛心疾首得很逼真。


  “.……是的,他是這樣說的。”溫文很給麵子,“我記得特別清楚。”


  鄧竹鬆了口氣,“所以你的回答呢?”


  “搬走。”溫文的回答沒有半點遲疑,“為你弟弟的愛情故事所打動,我決定去住公司宿舍,丁瀾說給我安排了個人宿舍。豪華版的。”


  “.……為什麽你臉上是一副謀劃已久的淡定。”鄧竹奇怪,“你不是特別喜歡這裏嗎?你說畢業以後就住在這個小區裏,搬了兩次家也隻是換個房東而已。”


  “是這樣的,我覺得我們年輕人可以多去體驗體驗,闖蕩世界,你和鄧淵這種年紀的不如住在這裏養老。”


  “.……你真有臉說自己是年輕人。”對溫文的無恥,鄧竹已經十分平靜。


  “對了。”溫文看似不經意道,“你和文勳編劇的作品,是在什麽時候拍攝?”


  提到文勳,鄧竹的臉色迅速難看起來,“.……從策劃到開始拍攝是需要很長的準備期的吧.……大概明年才拍吧.……”


  溫文盯了鄧竹好久,幽幽道:“.……鄧竹,如果我現在就要死去,你知道我死前想知道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麽嗎。”


  “毒蘑菇湯究竟有多鮮?”鄧竹居然很有興致地猜了起來。


  “.……不,現在有一件事一直吊著我的胃口,風頭已經蓋過了毒蘑菇!”溫文冷笑,“你一開始和文勳到底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知道你每次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經烙印在了我心中,成為永遠的朱砂痣了麽?”


  “我們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鄧竹驚恐。


  “.……你別緊張,我隻是對文字功底如此惡心的你如何成為編劇而感到好奇。”


  聽到不是要說什麽肮髒的男男關係鄧竹放鬆了許多。。


  “.……我不想說。”鄧竹守口如瓶。


  “難道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黑暗內-幕?”


  “不是.……”


  溫文瞥了一眼,心裏嗬嗬冷笑,放了大招:“不是吧,難道是你真的是□□文勳,所以.……”


  “不是!”鄧竹果然急了,顯然對這句話特別跳腳。


  “那是什麽?”


  鄧竹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虛,猶豫了半天,東張西望,確定鄧淵沒醒來,才把溫文扯過來,“你沒發現田淩靈最近變得特別富有嗎?”


  “沒有。”溫文道,“我隻關心自己富不富有。”


  “.……那你沒有發現田淩靈最近特別光彩照人。”


  “沒有,我隻關心自己有沒有光彩照人。”溫文道。


  “.……”鄧竹要哭了,“反正她最近就是特別富有,特別光彩照人!”


  “你別那麽激動,你這麽激動,我感覺你是不是想要當她女兒的後爸。”


  “不是!”鄧竹相信,無論是誰,麵對溫文這樣奇思妙想的各種揣測,都是會逼得鬆了口的。


  而不是因為自己心裏有鬼。


  “我跟你說,你先別激動,也不要說出去。”鄧竹小聲道,“.……《小屋》其實是田淩靈寫的。”


  “.……”溫文的表情十分冷漠,“為什麽我心裏如此平靜。你說是田淩靈寫的,我反而安心不少。”


  “.……”


  “完了?”溫文問,要是現在鄧竹不把事情說清楚,他一定要當場把鄧竹虐殺了。


  “完了。然後因為某些原因,她拜托我冒充她。現在隻有我和你還有她知道。”鄧竹又再三強調,“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溫文盡量維持臉部線條:你確定隻有三個人知道?


  鄧淵、許漢白,就算是他一直死命瞞著的文勳,這三個人中有誰是不比自己清楚的?

  溫文語氣裏流露著深深的同情:“沒想到你一直以來都肩負著這樣的重任,你辛苦了。”


  “還好吧,其實田淩靈也給了我一點小費。”鄧竹見不得高興。


  “我知道你的苦逼,畢竟扮演一位文藝青年對於你來說實在太考驗演技。”溫文安慰。


  鄧竹的嘴角耷拉下來,“早知道就不接這個活了,距離產生美,文勳在我心中就是永遠的大神。”


  “.……所以像弟弟這樣沒什麽距離的就永遠產生不了美是吧?”鄧淵一個枕頭砸到鄧竹身上。


  “.……是的。”鄧竹接住枕頭,忽然驚恐,“狗崽子!你什麽時候醒的!你偷聽了什麽!”


  “.……我聽到了你惡心地崇拜著你的大神,這夠了嗎?”鄧淵一副死魚眼。


  鄧竹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溫文心疼,鄧竹今天籲的氣有一口落在了點子上嗎?大家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隻有自己蒙在鼓裏。
……

  其實某些程度上,自己也算是被死死蒙在鼓裏的那一個吧。


  許漢白喜歡自己,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許漢白的行程與生活,他的粉絲恐怕都比自己清楚。


  “許漢白呢?”鄧淵忽然問。


  “走了吧。”溫文道。


  “吧?”鄧淵奇怪。


  “這不是很正常嗎人忙著就是喜歡不辭而別。”溫文懶洋洋吐槽道,“別擠在廚房,我做了早餐,吃完我要去健身房。”


  “健身房?”鄧竹驚訝,“你的卡還沒報廢啊?”


  “.……矯情。”鄧淵深深地看了溫文一眼。


  溫文用力在黃瓜上砍下一刀:“我就是喜歡矯情!矯情使我快樂!”


  鄧淵忽然對鄧竹道:“我醒來看見你的手機在床底,不知道壞了沒有。這個事情告訴我們,睡姿太迷人容易導致破產。”


  “啊?”鄧竹下一秒就衝進了房間。


  目送了鄧竹狂奔的背影,鄧淵把目光放到了可憐的黃瓜上,“原來你真的是在矯情。”


  “那要怎樣?”溫文沒有拒絕鄧淵的多管閑事。


  “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拒絕,就這麽簡單,還能怎麽樣?”


  “如果你哪天忽然抽風喜歡你哥,那你會毫無顧慮地在一起嗎?”溫文開始扯犢子。


  “會啊。”


  “.……”溫文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現在都和他毫無顧忌地在一起,如果喜歡他為什麽不毫無顧忌在一起。”鄧淵麵色如常,“.……這是個假設,你那麽驚恐的表情是在幹什麽。”


  “.……哦。”溫文緩了緩,“好吧,不過你想想,任性地在一起確實會很爽,可是兩個不適合的人在一起困難會超級多超級難解決。然後生活質量就會受到致命打擊。誰讓我的生活質量受到致命打擊,誰就得受我千刀萬剮。我這是在為許漢白的安全考慮。”


  “.……你怎麽說都有理。”溫文找借口爐火純青,鄧淵承認自己比不上,“不過有一件事你是在沒說出道理——你大概忘了,你的生活一直沒什麽質量。”


  鄧竹捧著手機從房間裏飛奔出來:“沒壞!沒壞!”


  鄧淵看著鄧竹:“人想永遠快樂是不可能的,人隻能保證當下快樂。”


  “說得沒錯。”溫文又給了無辜的黃瓜一刀,“我決定快樂地一刀兩斷,快樂地吃早餐鍛煉身體,不要再想這些破事,能拖一天是一天。”


  “.……你開心就好。”鄧淵撿了一塊黃瓜扔嘴裏。


  “不過,能把矯情演繹得看上去這麽豁達,也算是你們非主流界的一種壯舉。”鄧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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