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歉意
05、
檢查報告沒什麽大問題，但江玖還是開始發燒，穩妥起見，他被留院觀察，胡龍華聽說之後特地找了醫院的熟人給安排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單人病房。安偃雲去排隊繳費辦手續時候，江玖趁機盤問曾英：“突然換經紀人，公司那邊沒意見？”
曾英回答：“小江你相信我，給我三天我就能成為一個專業經紀人。”
江玖看了她一會兒：“曾英雖然沒跟我接觸過，也是聖天老人了，雖然這幾年轉崗了，但她本來就是個專業經紀人。”
曾英說：“總歸我們是對你好的。”
江玖抓緊了裹在身上的浴巾：“……我知道。”他看著安偃雲離開的方向：“但是，有點超出我的想象了，我根本沒法為這幾天的事情找到一個解釋。不過，你們不肯說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我能自己抓到你們的秘密。”
曾英樂了：“你抓老大的就行，不用把我算在裏麵。”
安偃雲提著裝了病曆的小塑料袋回來：“不是讓你們先去住院部那邊，等在這裏做什麽。”他擔心地摸摸江玖的額頭：“是不是燒得難受走不了路？我背你過去好了。”
江玖趕緊站起來示意自己不用再麻煩他；可惜他燒得頭暈腦脹，這一下起身太猛沒能站得很穩，最後還是要安偃雲伸手扶著，才順順當當走到的病房。
小護士把插在血管中的針頭固定好，囑咐他們：“一共三瓶，這個小袋的打進去可能會反胃，是正常的，要是反應太厲害就按鈴喊我們。”
安偃雲認認真真記住這些，那邊江玖躺在床上，已經迷迷糊糊快睡著了。
差不多晚飯時候胡龍華來探病，就看見沒開燈的病房裏盡是黃昏時分金紅的暮色，江玖睡熟了，還微微蹙著眉頭，就跟個總是不滿意的小孩一樣；安偃雲背著光坐在床頭的陰影裏，有時候看一看手機，有時候看一看點滴瓶裏勻速滴落的藥水。
胡龍華在門上敲了一下，安偃雲就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兩個人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小聲說話。胡龍華把江玖的情況問得仔仔細細，恨不能叫安偃雲把醫生說的話一字一句背出來，直到確定了問題不嚴重、燒退了就好，才放下心來問別的：“小江那個新經紀人呢？”
安偃雲想在胡龍華麵前告徐啟繁一狀，故意講：“她本來說要陪著的，但是突然小江這邊有點麻煩事，隻能趕著回公司去想辦法。”
胡龍華歎氣：“是小徐粉絲鬧的吧，唉，這事我也不方便公開說什麽，我在劇組那邊敲打過小徐了，他說發微博時候搞不清情況沒想那麽多，回頭來給小江賠不是。”
安偃雲不平道：“他那些粉絲把小江罵成這樣，就這麽不管了？”
胡龍華說：“小夥子你還是沒經驗，這事情小徐也管不了多少，他總不能去跟粉絲說‘不許罵小江’吧，肯替粉絲賠罪已經不錯了。”
安偃雲重重吐了一口氣，心想，這就是江玖你說的功德麽。
胡龍華很理解他的心情：“這個事情你就別操心了，這段時間幫著照顧照顧小江吧，他身邊連個助理都沒有，也挺少見。”
安偃雲回頭看了一眼睡在病房裏睡在晚霞裏的江玖，嗯了一聲。
胡龍華又說：“小安啊，我本來就想問你有沒有打算吃我們這一行的飯，跟小江做同行，怎麽樣？”
安偃雲拒絕了：“我沒這個天賦，這次是湊巧罷了。”
胡龍華還想遊說他一下，病房裏忽然傳來一點動靜，江玖醒了。
這段時間一直密集拍攝，江玖其實總是有些睡眠不足，這一覺還是睡得挺沉。他一睜眼就往床頭看，見沒有人在還奇怪了一瞬，又去看房門，就看見安偃雲和胡龍華一起進來了。
高燒剛退的緣故，江玖聲音還有些變調：“胡導，劇組那邊怎麽樣？”
胡龍華在椅子上坐下：“已經調整了日程，你安心養病就行，反正小徐那邊進度差得多，就是你要晚幾天殺青了。”
江玖沒意見：“正好我殺青了也沒什麽別的事情做。”
安偃雲開了病房裏的燈，又過來給江玖多墊了一個枕頭，好讓他說話方便一點。
護工來送病號飯的時候，胡龍華就順勢告辭了：他還要去跟幫江玖找了單人病房的那個醫生道個謝。江玖對著麵前的白粥小菜實在沒食欲，吃了兩口就擱了勺子，安偃雲想著他反正有掛營養針，也就沒勉強。
江玖倒是發現了問題：“你不吃飯嗎？”
安偃雲說：“不吃也行。”不過他還是拿過江玖的粥碗，用江玖的勺子舀了幾口粥喝。
沒等安偃雲喝完那碗粥，羅水嵐和徐啟繁居然一起來了。他們大概是偶然碰上的；兩人都是小有名氣，各自帶了一堆助理和保鏢，戴著墨鏡和口罩，都想悄悄行事，沒想到竟然碰在了一起，使得他們這種欲圖暗度陳倉的喬裝變得格外顯眼，就連進病房以後都有好奇的人不停探頭探腦，直到房裏幾個人不勝其煩鎖了門。
徐啟繁開口就滿是歉意：“對不住了小江，我不知道你們那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半低著頭致歉的模樣看起來深情又誠懇，平時神采飛揚的那雙桃花眼也蓄滿了自責。
羅水嵐眼睛還腫著；她隻嗆了幾口水，很快就緩過來，反而是江玖剛被安偃雲撈上來的那會兒哭得有點傷身。顯然她也知道徐啟繁為什麽道歉，聞言露出一個略顯嘲諷的笑容，隻有安偃雲看到了。
江玖又變成那個脾氣溫和的江玖，蒼白著一張臉說：“徐哥客氣了，網絡上那些事情大家都知道，管不了的。”
羅水嵐硬邦邦地說：“粉絲關係不好的多了，但是無緣無故一上來就罵到不堪入目的還是少見。”
徐啟繁無奈：“我要是真跟小江過不去，上午有什麽必要還去找他合影，後來也是因為拍攝突然取消有點驚訝，才發了那麽一條。我的粉絲我知道，哪裏會罵人罵到不堪入目。”
羅水嵐情緒顯然有點失控：“小江微博下麵那些不能看的話不是你粉絲刷的，難道是買了水軍幹的？”
徐啟繁名聲資源都遠勝江玖，平時也一向不受什麽委屈，這一回先是被胡龍華敲打了，又被羅水嵐針對，麵子上幾乎都掛不住：“我買這種水軍能有什麽好處？”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江玖隻好說：“嵐姐，徐哥也不是成心的，倒是你身體怎麽樣，要不要順便檢查一下？”
羅水嵐把氣咽回肚子裏：“我沒什麽事，不過檢查一下也好，反正有病假能歇著嘛。”她說著，真的開了門出去喊自己助理：“圓圓，去幫我門診掛個號。”
助理過來講：“嵐姐，這個點兒門診都下班了。”
羅水嵐領著一波人往樓梯走去：“那就掛急診！”
徐啟繁苦笑著搖頭：“女孩子也太情緒化了，今天一下午她都不太對頭。”說著他在病房裏看了一圈：“有點單調，明天我去買束花給你裝飾裝飾吧，喜歡哪種？”
江玖說：“我花粉過敏。”
徐啟繁碰了個軟釘子，隻好扯些別的來帶過尷尬：“小江你現在沒化妝是吧，皮膚怎麽這麽好。”他說著伸手摸了摸江玖紮著針頭的手背：“難怪胡導說你天生適合吃演員這碗飯。”
江玖把手收了一下，卻因為紮著針沒多大活動的餘地，臉上就顯出三分不自在來；安偃雲騰一下從角落站起來：“小江你要休息了。”
徐啟繁早看出自己不太受歡迎，也待不住了，這時安偃雲上來說了一句休息，他就忙不迭告辭回招待所去了。安偃雲看江玖的藥水已經掛得差不多了，就順便去護士站喊了小護士來拔針頭，又想起剛剛江玖晚飯沒吃多少，打了個招呼轉去樓下小賣部，買了幾包巧克力回來，準備給江玖隨便吃吃。
他回病房時候小護士已經走了，被拔了針頭的江玖好像被鬆開項圈的小狗，已經掀了被子丟開枕頭，褲腿叫他自己快捋到膝蓋上。
安偃雲嚇了一跳：“趕緊回被子，剛退燒！”
江玖不理，摸摸自己光潔的腳踝：“那個水鬼的手印呢？”
安偃雲說：“剛剛你睡覺時候我幫你把邪氣拔掉了。後來想想你會高燒可能也有那個影響的緣故，是我疏忽了，沒早一點解決它，抱歉。”
江玖把安偃雲買回來的巧克力整整齊齊碼在床頭：“你又沒錯，倒什麽歉。”
安偃雲忽然抓住了江玖的手腕，力道大得如鐵箍一般。
江玖有些不安：“你幹嘛。”
一個涼涼的東西貼著皮膚滾到江玖手腕上，不鬆不緊，正正好卡在那裏。
是一串檀木手串。
安偃雲說：“我就該一早盯著你戴好它，就不會出這種事了。”
江玖想得更多：“這個我放在行李箱最下麵的，你怎麽找出來的？”
安偃雲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江玖耿耿於懷，剛打算追究到底，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他瞄了一眼顯示的名字，接起來：“梓軒？什麽事情？”
安偃雲給他拉好被子，光明正大坐在旁邊偷聽。
江玖這個電話接得很認真：“《曹丕傳》試鏡？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