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秘密
進了皇宮,一路上燈火冉冉,瑩瑩亮光將他們一行人的身影照得格外亮,皇宮裏一片喜氣洋洋的,在路上遇到其他官員的女眷,她們紛紛點頭打招呼。
蘇尚書家的小姐見到了花靈微,便要跟她們同行,蘇夫人無奈,隻好跟花夫人一起走。
各府送給太後的壽禮在禮部都備過禮單的,而且花靈微要送太後繡品的事,早就傳開了,她們知道,蘇夫人調侃花夫人。
“你說,你們家靈微自小聰明伶俐,今日可要倒大黴了,哎,花夫人,我都不知道怎麽來說,真是可惜了。”
花夫人自然明白蘇夫人的意思,就是調笑花靈微送太後繡品的事,花夫人心裏賊難受,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問李明德,為什麽要害她們家靈微。
人家笑話她,花夫人也不敢回嘴,隻是淡淡笑了笑。
蘇夫人也是人精,一看花夫人的神色,便知道花夫人心中萬分的難受,因此她便深深歎了一口氣,感歎起來。
“這孩兒大了,有自己主見,不聽人勸。”
旁人給了梯子下,花夫人自然順著就下了。
“所以我們老了。”
蘇夫人眼眸微微一轉,看向從她們身邊走過的人,便壓低聲音提醒花夫人。
“等會呀,見到太後,你們家可要離遠點,小心太後拿你們出氣呢!太後十年才過一次壽誕,你們家靈微送人家繡品,這會子她心裏估計在懊惱,所以等會,你們離主位遠點,省得遭殃了。”
花夫人心裏苦,卻無處發泄,隻能淡淡地撇了李明德一眼,隨即便朝蘇夫人點頭。
“這我都明白。”
李明德自然聽到她們之間的交談,心裏不禁冷笑,哎,這女人就是喜歡八卦,而且沒譜的事,她們也能說有板有眼,這就是為什麽人言可畏,大抵就是如此吧。
花靈微同蘇小姐等人走在一排,她也聽到母親與蘇夫人的對話,她很委屈,她沒日沒夜的花了幾個月完全的繡品,在旁人眼裏如此不值,甚至到了不堪,丟臉的地步,她垂著頭,在心裏默默想著,今夜她肯定太後可以喜歡自己的繡品,自己一定能大放異彩。
李明德隱隱感覺到花靈微波動的情緒,說實話他有點內疚,居然讓一個女孩子背負著如此大的壓力,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他便開口緩緩開口。
“花小姐送的繡品一定可以得到太後的青睞,不必慌,指不定太後還會賞花小姐,蘇夫人這樣過早的言論,威嚇人的行為,可不是高門之婦該做的事情。”
蘇夫人,花夫人一聽紛紛看向李明德。
“你是誰?”蘇夫人一臉困惑地盯著李明德,眼眸裏滿是不悅之色,似乎在怪李明德沒禮數,反駁他的話。
“李明德是也,我就是那個挑唆花靈微送繡品給太後的人。”
“哦!”蘇夫人眼眸眯了起來,注視著李明德,嘴角輕輕一挑,露出一抹淺笑:“原來是李修撰,老身聽過李修撰的很多光榮事跡,但唯獨花小姐這件事情,你弄錯了,你不懂女人。”
她嘴角的弧度越發深了,開始說教。
“李修撰,你別怪老身多嘴,你懂女人的心裏嗎?太後她年輕貌美,不管是心裏還是外貌都維持年紀時候的樣子,而且自從先皇駕崩,她入住紫微宮以來,二十三年了,她隻過了兩個壽誕,一次是十年前,還有一次就是今夜,她那麽愛美的一個女人,她會喜歡繡品?”
她頓了頓,吞了一口唾沫,又繼續開口說道。
“即便她真的喜歡繡品,那皇宮技藝高超的繡娘多得數不過來,她們日日夜夜就在為太後繡繡品,太後什麽樣的好繡品沒看過,能看到花小姐送的繡品,太後心裏肯定在想,花小姐心思真多,但卻送她一俗物。太後心裏能高興?今夜不找花小姐的茬,就是太後寬宏大量了。”
“啪啪……”李明德不由鼓掌,衷心的誇讚蘇夫人:“夫人分析的對,頭頭是道,雖然你覺得自己與太後同為女人,知道太後的感受,但你別忘了,若是新鮮的東西,太後好奇心也重,自然會喜歡的。夫人,什麽話都不能說得太早,言過其早,那可是大忌。”
蘇夫人嘴角微微抽了抽,不禁露出了嘲諷之意。
“李修撰,繡品還能有什麽新鮮東西,你就吹吧。老身還從來沒聽說過繡品有什麽能上台麵的,李修撰,老身說一句不中聽的話,若是你覺得繡品能獲得太後的青睞,你怎地不自己送,老身怎麽聽言,李修撰連禮單都沒有備,你也不要言過其實,指不定,今日太後連你一起給治了。”
花夫人覺得蘇夫人說得太好了,她心裏早就想好好跟李明德說道說道,可礙於情麵,她一直不敢跟李明德正麵交鋒,而今蘇夫人將她的話都說出來了,不由覺得心裏順暢。
“言之有理。”
李明德冷笑一聲。
“夫人,你這話說的好,那事實如何我們拭目以待,現在怎麽爭辯,都無濟於事,等會見到太後,看到花小姐的繡品,夫人再來批判。”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蘇夫人苦笑搖頭:“年紀輕輕就如此剛愎自負,將來可要吃大虧,那我們就晚宴上見分曉吧。”
“一言為定。”
花靈微見李明德出來維護自己,她心裏很感動,其實她很清楚,太後見了繡品一定會喜歡,但是李明德聽不得旁人說自己,所以才出言維護自己。
她感激地看了李明德一眼。
瑩瑩火光之中,他豐神俊朗,甚是好看。
李明德感受到花靈微的目光,他不禁也看向花靈微,四目相對間,都迸發出欣慰的神色。
是的。
李明德很欣慰,在眾人嘲諷之下,花靈微能相信自己,將繡品完全,俗話說人言可畏,這段時間花靈微遭受到多少流言蜚語的抨擊。然而,花靈微卻從來沒有動搖過,日夜不歇,加班加點的繡作品。
說實話,李明德還是很欣賞花靈微這種有奉獻精神的女孩,不過,隻是欣賞而已。
在宮中行走了一會,便到李明德與花靈微她們分道的時刻。
婦人要先去紫微宮給太後請安,而朝廷百官便到明正宮跟皇帝報道,說是報道,主要是男士不能進入後宮,特別是這種大晚上的,男賓就先到明正宮候著。
……
明正殿是皇家專門用於宴會的場所,占地超大,不僅僅有花苑,還有水榭樓閣,流動的內湖。
李明德還是第一次參加皇宮晚宴,說實話與花靈微分開之後,到了明正宮有小宦官領路,若是沒人領路,李明德估計會迷路,一路逶迤的長廊,長廊倆側數盞燈籠在風中搖曳,明亮的燈火照得明正宮亮如白晝。
五月中旬的天氣很舒適,晚風清徐,燈火通明,一切是那麽的美好。
李明德在小宦官的帶領下,他來到正殿,已經有許多官員來了,他們聚集在一起寒暄,攀談。殿的正中間是空著的,上方留著幾個位置,那就是主位,皇帝和皇後,還太後的位置,殿中兩側是百官,跟家眷的位置。
這位置靠前靠後,都是按官職來坐的,女眷便隨意坐。
此刻宴會還沒開始,李明德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卻見一人朝他走來。
“李修撰好本事。”
聲音透著嘲諷。
李明德抬眸,瑩瑩燭火之中一個高大身影站在他跟前,落下一片陰影,將他籠罩住,他定眼認真一看,不是林傲嘛!
李明德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茶水,淡淡開口。
“林前輩,有事?”
林傲冷笑。
“不敢當,李修撰本事通天,誰是你的前輩,在你眼裏我是你前輩嗎?”
李明德知道,林傲是來給文秉討公道的,他和文秉一起考試,一起中榜,相識數年,他們關係非同一般,算得上至交,文秉如今卻落得無法翻身的下場。
林傲自然是氣憤的,甚至覺得李明德可惡,因為他一直在東宮當值,根本沒空見到李明德,而今在宮宴之上見到了,林傲自然要狠狠教訓李明德一回,即便是口頭上的羞辱,他心靈上也覺得滿足。
“你這種人徒有其表,看著像是很尊重人,其實你內心裏無法接受任何的批評,隻好旁人對你有任何的異議,你便要將人置於死地,真是心如毒蠍,跟婦人一樣惡毒難纏。”
李明德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站了起來,與林傲對視。
林傲觸碰到李明德犀利的眼神,心裏一顫,被震懾到了,但麵上依舊保持平靜,睜大眼眸與李明德相互看著。其他官員離得遠,隻以為他們在交談,並沒察覺出他們倆人之間的火藥味。
李明德太了解林傲內心的想法了,就是想給文秉報仇,這種人重情重義,可他的弱點也很致命,今日畢竟是宮宴,太後壽辰,不宜鬧事,所以他壓低了聲音,在林傲耳邊說道。
“林前輩,你這樣的維護文秉,可他卻沒你這樣好心,在他的眼裏,你可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小人,你讓文秉與我比畫,結果他輸得一塌糊塗,他心裏可記恨你,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他可在翰林院與同僚們說了你許多的不是。”
說著,他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笑了起來。
“可惜你卻是個傻子,一心維護他,幫他,想當初文秉可看不上你,若是他真心於你交友,他怎麽會四處說你壞話,你認為我是卑鄙小人,不,我光明磊落,不似文秉那樣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前輩卻在此為他忿忿不平,真是可笑。”
林傲瞪著李明德。
“你休要挑撥離間,我不會上你的當。”
李明德暗中觀察林傲的神情舉止,發現他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他疑心病重,一般這疑心病重的人吧,都容易暴怒,林傲一見到自己,便怒不可遏,一副要吃了他的樣子,上前來挑釁他。
這種人,隻要輕輕挑撥幾下,他的信念便會崩塌,於是李明德不屑地冷哼出聲。
“你以為陛下為什麽貶他官職,不就看清他的麵目,而你卻一直被蒙在鼓裏,可憐被人利用了,你還不知道,一副自己有義氣,很哥們的樣子,我都替你覺得心痛。”
林傲最信任的就是文秉,此刻李明德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半信半疑,但是他依舊選擇相信文秉:“你別胡說八道,我不會信你的讒言。”
“哎……”李明德歎了一口氣,惋惜的說道:“你這樣有義氣,卻結交了文秉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真是可惜了。我跟你說,你腰間的瓔珞,文秉也有,是花坊洛洛姑娘送的吧,你一片真心,卻被人辜負了,洛洛不是對你避而不見,文秉將她的心給騙走了,可你還蒙在鼓裏,可憐。”
林傲震驚,一雙眼眸猛地睜大,驚恐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李明德一副惋惜的樣子,朝他搖頭。
“當然是文秉告訴我的咯,可憐你卻一點都不知情,真是可憐呀。”
林傲隻覺得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疼得他無法呼吸了,除了心痛,他整個人懵住了,無法理解李明德怎麽會知道洛洛的事,洛洛是他喜歡的一個清倌人,奈何家族的壓力,他不敢娶她,也不敢給她贖身,隻能與她每天隔窗遙望,他心裏苦悶,便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文秉,讓文秉有空的時候去看看洛洛。
可最近一段時間,他去看洛洛,老鴇都說洛洛不願見他,他很傷心,不過轉念一想,覺得洛洛不見他,也許是看清了現實,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未來,他們是倆個世界的人。
所以,他也沒多追究,可今日聽李明德說來,他真的徹底呆住了,此事他隱藏的極好,除了文秉,他沒同任何一個人說過,而今李明德卻將他的秘密像說笑話一樣的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