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四麵楚歌
朱豔勤出了宣仁殿,心裏很惆悵,整個人略顯失落,金燦燦的陽光灑落下來,籠罩著她的麵容,襯得她的神色越發憔悴。
朱嬤嬤攙扶著朱豔勤,感覺到朱豔勤的異樣,說實話,她心裏也難受,畢竟這趙凱文的一生大大小小的經曆了那麽多,那麽多坎坷都過來了,然而現在這一關是挺不過去了。
朱嬤嬤也悄悄抹淚,隨即便安慰朱豔勤。
“太後,一切都會過去的,陛下會好起來,您也別操心,凡事都往好的方麵去想。”
朱豔勤歎了一口氣。
“你說太子怎麽如此糊塗,這皇位遲早是他的,他怎麽能說反就反,弑父殺君,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敢做,簡直……”
朱豔勤說起來就覺得頭痛,她不禁按著頭。
“哎……”
“太後,事情已經過去了,幸好太後平安度過劫難,老奴聽聞宮中很多娘娘死的死,逃的逃,傷的傷,好不可憐。”
朱豔勤輕輕閉起來眼眸,幾日來的驚恐一直彌漫在心裏頭,即便是現在她依舊無法安心,那漫天動地的嘶喊聲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裏,她心裏莫名的害怕,冷靜了片刻,她便睜開眼眸,淡淡說道。
“此地不是我們的落腳之地,我們還是得另想一個法子。”
“太後……”朱嬤嬤止住她可怕的念頭,然而朱豔勤微微搖頭:“你不懂,這趙凱文命不久矣,我們同安郡王沒什麽交情,他不可能讓哀家好過,而且依哀家看,他資質平庸,將來什麽情況也說不準。”
朱嬤嬤皺眉。
“那李明德肯定會協助安郡王,太後,這個時候您還是按兵不動,暫時不要露出馬腳,若是讓人知道您的身份,那……”
朱嬤嬤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微微轉動著,看看周圍是否有人,確定沒被人偷聽,她才有繼續說道。
“太後,一切以大局為重。”
“行吧。”朱豔勤擺手,便繼續往前走了。
……
宣仁殿,朱豔勤走了,趙鵬便回了,王公公迎了上去,如實交代。
“殿下,剛剛太後娘娘來看望陛下。”
“太後?”趙鵬困惑,在他的記憶裏,太後並非父皇的生母,她甚至比父皇年輕不少,他們之間的事情他知曉一二,卻不知全部,不過他直覺告訴他,太後這個時候來看父皇,一定有什麽陰謀。
趙鵬深深皺眉。
“立即派人去查查太後的底細。”
王公公不解,一臉困惑。
“這……”
趙鵬看向太後居住的紫微宮,他深深皺眉,很是認真地分析起來。
“太子謀反,這宮中被血洗,無數妃嬪逃的逃,死的死,傷的傷,可為什麽太後能安然無恙,經曆這麽重要的變故,她一個女人能臨危不亂,甚至比父皇還能抗得住,她背後肯定問題。”
王公公雖然不讚同趙鵬的看法,不過趙鵬吩咐的話,他不能不聽,重重點頭。
“老奴立即去辦。”
王公公躬身下去,趙鵬心裏的困惑越來越重,經過太子的侍寢,他變得非常多疑,這親生兒子都能為了皇位殺父親,那像太後這樣的人,那更不用說了。
如果太後有什麽詭計,那他們就完了,如今宮中守衛薄弱,邊境群狼環伺,稍有不慎,趙氏的江山便要拱手讓人。
趙鵬一麵思慮著一麵走動著,突然軟榻上的人醒了。
“父皇。”趙鵬匆匆走向趙凱文。
趙凱文艱難地坐起身來,他一麵咳嗽一麵無力地說道。
“朕睡了多久。”
“父皇,您不過是眯了會,若是累,便再歇會吧。”
趙凱文掙紮著坐起身來,見左右無人,他便搖頭。
“不,朕有事交代你。”
趙鵬垂首認真傾聽,這趙凱文咳嗽了一聲,便虛弱地說道:“鵬兒,如今內有狼,外有虎,朕將江山交予你,朕非常憂心,你看李明德太過強大了,若是他要做皇帝,你估計不是他的對手。”
說著趙凱文眼眶紅了。
“若是他真的想當皇帝,那你就退位吧,隻要他不殺我們趙家子孫,其他都無所謂了。”
趙鵬震驚,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趙凱文。
“父皇為什麽這樣想,李明德他可是功臣,應該重賞他,您怎麽……”
趙凱文擺手打斷他。
“你不懂,這是人心,一旦一個人的權利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會膨脹,你看他有強大的武器,有聰明的頭腦,還有支持他的百姓,還有大臣,若是他有什麽歹念,那可是一呼百應,揭竿而起。你身邊力量薄弱,若是和他起衝突……”
趙凱文哽住了,似乎不敢再說下去,非常的難過。
趙鵬心裏也幻想過李明德造反的事,可他相信李明德,隻要他好好待李明德,李明德不會反他,他格外認真地說道。
“父皇您多慮了,兒臣相信李明德,他絕對不是那種虎狼之輩,他一定會輔佐兒臣,不會犯上作亂,更不會造反起事。”
趙凱文覺得自己的兒子太過天真,不過事到如今也別的辦法,隻能如此,說了幾句話,他略微感到疲憊,朝趙鵬擺手。
“罷了罷了,希望所有的事情都如你想的一樣。朕有點乏了,你跪安吧。”
趙鵬深深磕頭,便出了宣仁殿。
日頭已經漸漸西移,此刻趙鵬也頗感疲憊,他便到宣仁殿的偏殿歇息。
……
徐皇後自從見過了趙凱文,知道趙凱文的態度,她的心已經死了,不過她活著念頭是如何殺李明德,她一直在等機會,到了傍晚,她扮成宮女,偷偷混出宮。
畢竟她是皇後,拿著令牌假裝是出宮辦事的宮女,這樣的身份進出自如,很快她便來到李明德府中,門扉緊閉,高牆屹立在她的麵前,很顯然她進不了李府。
不過徐皇後也不可能幹等著,畢竟她報仇心切,如果不能殺李明德,她覺得自己死也不能瞑目。
天色漸漸暗下來,她依舊沒找到機會,不過她可以等,等到機會來臨,所以今夜沒能殺李明德,那明日來,後日,隻要她不死,日日夜夜的來尋找機會,總有一日可以殺了李明德。
徐皇後守候了一天,有點累了,便踉踉蹌蹌地往回走,連日的疲勞讓她頭昏眼花,突然她雙腿一軟,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倒了下去,一旁路過的人連忙將她攙扶住。
“這個夫人……”
徐皇後雙眼模糊,她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她求生欲很強。
“救我,我還不能死,大仇未報,我怎麽能死,救我……”
她牢牢地抓住對方。
“相公,能救她嗎?”高舒兒哀求張子仁。
張子仁隻想趕緊離開京都,不想惹是非,可眼看著麵前的人氣息微弱,命懸一線,他又不忍心,隻好點頭。
高舒兒開心一笑。
“相公你真好。”
張子仁心裏慌得很,可又拿高舒兒沒辦法,隻能依著她。
“你隻要不搗亂,其他的都無所謂。”
高舒兒輕輕點頭。
於是張子仁同高舒兒便將徐皇後帶回了住的地方。
張子仁不曾見過徐皇後,所以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徐皇後卻到過李府,她在李府的正廳見過張子仁的照片,自然就認識張子仁,更知道他同李明德關係非常好。
所以張子仁完全不知自己引狼入室了。
……
李明德睡了一覺,整個人舒服多了,他醒來的時候周小多來報,說王婉柔醒來了,正在哪裏哭鬧,大家都沒法子,隻能請李明德過去看看。
李明德早已經有了心裏準備,不管是誰沒了雙手,都無法接受的,所以他能理解王婉柔。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李明德便去往了王婉柔住的院子。
王婉柔同趙嫣然同住一個院子,此刻趙嫣然已經在王婉柔的房裏照顧了,趙嫣然顯然很無措,柔聲安撫悲痛欲絕的王婉柔。
“都怪我,若是沒有我,你一定可以好好的,你若是難受,你就打我,罵我吧。”
“你老是這樣哭,也不是辦法。”
“你先喝藥。”
王婉柔跟瘋了一樣的大吼大叫。
“我不要,我什麽都不想吃,我怎麽沒有死,為什麽還活著,老天為什麽對我這樣不公平,我以後還有什麽臉麵見人,我……”
趙嫣然很無助,她顯然已經不知道怎麽安慰了,隻是傻傻地站在王婉柔的麵前。
李明德見到無措的趙嫣然,在看看瘋狂的王婉柔,他便冷冷開口。
“如果你想死,那便去死吧。”
王婉柔一聽是李明德聲音立即冷靜下來,她不敢看李明德,而是縮到床榻的角落裏,哭著搖頭。
“表哥你不要進來,我會嚇壞你的。”
李明德止住了腳步,遠遠地看著哭泣的王婉柔。
“我在逃難之時聽聞你便趙弋斷了雙手,我震撼到了,在我的心裏,你一直都是惹人煩的,可不知為什麽,聽到這件事情,我非常氣憤,我隻想將你救回來,畢竟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親人。”
“當我看到血淋淋的你,我很佩服你,在趙弋的迫害下,你挺身而出保護了其他人,你讓我對你有改觀。我知道,失去雙手,殘了,心裏多多少少無法接受。”
“可是你知道嗎?我反而覺得這樣的人更美麗,更惹人喜愛,因為你成長了,蛻變了,讓我看到不一樣的你,這樣的人才更有魅力。”
王婉柔不哭了,似乎在思考著李明德的話有幾分可信之度。
說實話,李明德他沒有騙人,比起從前的王婉柔,他真的更喜歡現在王婉柔,至少她不是驕橫跋扈的,而是懂得舍己為人,更知道要保護身邊的人。
這樣的王婉柔真的更討喜,即便她雙手沒了,成了殘疾人,但這樣她的讓李明德欽佩。
“能活著就不容易了,不許在輕易說死了。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王婉柔錯愕了,她抬眸看向李明德,與他對視,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成了這番模樣,表哥反而願意正眼看她,她不明白,縮在角落裏默默落淚,不過不敢怎麽樣,表哥已經開始接納她了。
剛剛表哥說,她們是一家人。
王婉柔激動萬分,喜極而泣。
“表哥……”
李明德沒動,隻是站在那裏朝她招手。
“行了,別哭鼻子了,好好吃藥吧,先把藥吃完,你的傷就會好起來,一切都會過去。”
王婉柔陡然覺得李明德聲音有魔力一般,竟是乖乖的就向李明德走去了。
……
徐皇後經過一夜的休息,她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看到張子仁那張帶笑的麵容,她猛地一驚,有點不明白,整個人陡然從床榻上坐起來。
“你……”
高舒兒含笑著說道。
“夫人,你醒了,你昏倒在路麵,我們夫妻將你救回來,你沒事就好。”
徐皇後怔怔地著張子仁,她的腦海立即掠過李府正廳那張照片,那同李明德勾肩搭背的人不就眼前這個人嗎?她陡然想到辦法,整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不過她並沒流露出來,而是顯得很鎮定。
“我來京都尋親,不曾想到經過一場宮變,我失去了親人,我現在無家可歸了。我……”
高舒兒看著可憐兮兮的徐皇後,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
“這位夫人,我們也不是京都人,要不您跟我們一起回老家吧。”
張子仁無語,正欲攔住這高舒兒已經開口亂說了。
徐皇後顯然很開心,在心裏暗暗謀劃著,麵上卻露出一副感激的樣子。
“恩人,若是願帶上老身,老身願為你們當牛做馬,一切都聽從恩人的安排。”
張子仁一時竟是無法反駁了,他畢竟很少管家,這種小事一直都是家中的管家處理,現在自然也交給高舒兒,所以他隻能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不管如何,隻要高舒兒不傷害李明德,其他的事就依她吧。
徐皇後見高舒兒兩人這麽好騙,心裏便暗暗下定了決心,這殺李明德便從他們兩人這裏入手,所以她甘心在張子仁麵前扮演著奴人,反正她在不在皇宮,也沒人能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