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八章 他有事瞞著你
“是我對不住你,你要打我,我毫無怨言。”鍾景鬆苦笑了聲,從她身上收回視線,“你們走罷,今晚我就當沒見過你們。”
“明日戰場上見,你不必手下留情,我亦不會,這是最後一聲喊你,師兄。”
池盈初和陸元白走的毫不猶豫,除了這些,別的一個字她都不願多說。
鍾景鬆跌跌撞撞的轉身回去,一擦眼角竟有眼淚溢出:“這些都是皇上的意思,我盡力了……”
回來之後,即便她不說話,陸元白也能發現她情緒明顯不對勁,他笑著撫上她的臉。
“若是你明日對他下不了手,本王替你做到。”
池盈初麵無表情,抬起鎮定的眸子看他,一字一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我能解決。”
心裏煩躁的厲害,她絲毫沒注意這話裏的歧義,陸元白臉色暗了暗,明知她沒說錯,但還是莫名不悅。
這一夜又是無眠,直到黎明破曉,她才勉強睡了會兒,披上盔甲握著武器,騎馬走到軍隊最前方。
鍾景鬆站在城樓之上,昨夜碰到她實屬意外,今日再見還是會有些不自在,他從沒想過兩人會有這局麵。
他知曉池盈初一直將自己當兄長看待,可他也明白,從這次領命帶兵前來,注定會站到與她敵對的位置。
他也早能猜出她的身份,究竟是不死心,還要問一問,她分明給出了答案,但他卻更加迷茫了。
“既然是打仗,你們這邊不出人,又算是打得什麽仗?你連下來的膽子都沒有嗎?”池盈初衝鍾景鬆喊道。
隻要城門不開,攻城就需要一番氣力,陸元白提前做過布署,現在需要一個機會,一個開城門的機會。
誰都能聽出她這是激將法,鍾景鬆垂下眼簾,身子紋絲未動,又任憑她說了許多,他仍是沒有動搖。
旁邊將士擔心他會中計,顫抖著聲音提醒:“大人,他們是故意的,我們不能開城門啊。”
陸元白此番一看就是有備而來,城門一開就被他占據上風,就算要開城門也不是這時候。
鍾景鬆很清醒,心裏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然而他還是做出了荒唐的決定:“開城門,迎戰。”
不為別的,隻因為那個人是她。
方才勸說的將士驚愕,見他聽不進去,也不敢再勸,隻能傳令下去。
不多時,鍾景鬆就領著人出去了,看到對方陣營裏的鎮國公,目光一閃別開視線。
這一幕被池盈初看在眼裏,她二話不說就一槍挑過去,鍾景鬆彎腰躲過,兩人打鬥起來又狠又快。
以前她打不過他的時候,會故意製造別的動靜吸引他,他明知是她的陷阱,還要故意踩進去。
然而這次她沒給他陷阱,他還是先淪陷了。
驚險的好幾下都被她躲過去,實際上是鍾景鬆刻意停頓,但外人看不出來,陸元白握緊韁繩的指尖泛白。
“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我不用你讓著,你何必如此!”
她冷笑一聲,手上動作並沒因他的舉動而收斂,反而出手越發快,將他往死路上逼。
她要殺他的心思,是真的。
鍾景鬆想到往日的情景,微微失神的片刻,劍就被她挑到馬下,長槍刺進他的胸膛,藍色袍子被血染濕。
“我輸了。”他冷淡開口,視線穿過她,落在陸元白臉上,“如果今日情景是你所要,我不會有別的話說。”
“但你不要被人騙了,他分明是……”他感覺到喉嚨的腥甜,未說完的話被血堵住。
池盈初眉間一跳,沒想到他躲也不躲,話裏的恨意流露出來:“你句句所言,我半個字也不信。”
“所以,還是省些力氣吧。”
“陸元白他騙你。”這次他沒再掩飾,對她的話像是聽不見,“他有事瞞著你。”
池盈初有過一瞬間的動搖,但麵上並不明顯,看著鍾景鬆被人救走,再追上去但城門已經關上。
煙熏火攻不成,強行破開會引起城中百姓恐慌,有人冒險向陸元白提此法,被他直接否決。
那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嗬斥:“下去。”
周顧知曉他的脾氣,對此也不再提,但又不得不提醒:“緊要關頭不能意氣用事,小心皇帝援軍……”
“我清楚。”他臉色明顯有異樣。
周顧不再多言,讓所有將士在原地休息,夜間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陸元白跟到池盈初旁邊。
他也不掩飾,一開口就是問:“方才鍾景鬆同你說什麽?”
她蹙眉看了他一眼,隔這麽遠還能被他發覺,不過她也沒想瞞著。
“他說你有事瞞著我。”
陸元白又問:“那你信嗎?”
她腦子裏亂的很,對他的話也答不上來,被他抓住手腕拉進懷裏:“沒有,若真是有,也是為你好。”
池盈初抿緊唇瓣不說話,她分明不該猶豫的,當時下手再狠一點,鍾景鬆就活不下來了。
她應了聲好,可陸元白也看的出來,她並非是完全相信。
這種時候越是逼她,隻會適得其反,他決定給她時間冷靜。
轉身之際,男人低沉的嗓音似真似假:“我保證隻有這一次,以後不會再瞞你。”
池盈初回到營帳,聽見裏麵有動靜,還不等她進去看,那人就率先走出來,是池夫人。
她愣了愣上前,喊道:“母親。”
池夫人拉著她走進去,坐下來:“今日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對鍾景鬆……”
“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池夫人歎息一聲,緩了緩才繼續說下去:“隻要是你的決定,我們都不後悔,也不怪你。”
“你對他有過感情嗎?”
她毫不猶豫的搖頭,隨即聽見池夫人又問:“那王爺呢?”
“我……”她這一猶豫,神情比方才明顯有了變化,對這兩人感情的不同也越發明顯。
正因為感情越深,欺騙才越痛。
“你看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那個陪你走完後半輩子的人,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即便他有事瞞著你,也肯定是為你好。”
池盈初不禁想到前幾次,陸元白險些為她丟命,想來也是,一個連命都能給她的人,又怎會害她?
同樣,她也能將命交到他手裏。
池盈初再次抬起頭,眼中堅決而明亮,擲地有聲:“母親,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