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密潭
而那兩人出去之後,想到夭夭的反應,越想越覺得奇怪,達成意見就去告訴了掌櫃,掌櫃又告訴官兵。
在客棧住過一夜,夭夭發覺門口有些泥土,應當是夜裏有人來過,但她和周顧誰都沒發覺,就知道這裏是不能再住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夭夭抿了抿唇,長長呼出一口氣,卻沒感覺到輕鬆,“但哪裏都比客棧好。”
“在南疆的大楚飯食都是被下蠱的,而且你不知道對方是誰,蠱毒有成千上百種,有些雖不致命,但是最難解的。”
周顧抬頭看她一眼,握著她手的動作收緊,她鬢間碎發掉出來,他手指拂至耳後:“嗯,聽你的。”
夭夭見他沒懷疑自己,心裏莫名多出些愧疚感,摘野果時想要幫他,但他不許。
他仿佛料到她接下來會說的話,嘴角露出一絲清淺的笑容:“我雖然不識得野果,卻不是聽不懂話的。”
“你說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我來摘便是。”他視線上下掃過她,雙臂環住她的腰,“要是讓你摔著,我是吃多少果子都後悔不來的。”
夭夭愣了愣,點頭說好。
玉中林離上大都不算遠,但得穿過大都的密潭,周顧不知這是什麽地方,但夭夭再清楚不過。
這是南疆王用來訓練棋子的地方,她,楚涵甚至更多的人,被各種折磨試毒後,丟進密潭裏自生自滅。
數百人中能活下來的也不過十人,夭夭與他在密潭外拖了兩天才進去,即便不能走出,也不叫她此生留下遺憾了。
“這裏……”她眼裏分明充滿排斥,下意識攥緊旁邊男子的衣衫,嘴裏沒說半個離開的字。
她想一個人進去,但周顧不會同意,所以她不再開口,心情比回來大楚時更加複雜。
周顧捧住她的臉,察覺出她的心不在焉,輕柔的哄著:“想什麽呢,能讓我知道嗎?”
“在想我為什麽不能早點遇上你,盡管你這個人說話討厭,但我就是喜歡你,隻喜歡你一個。”
他眼裏流露出璀璨笑意,語氣輕佻的拖長尾音:“這話我愛聽,那喊一聲周哥哥?”
“這裏沒有旁人。”
之前就讓她喊過,但那時她不肯,說是臉皮薄喊不出來。
“哥哥。”但這回她喊的很快,語氣又軟又甜,像是入口即化的麥芽糖。
“我沒聽見,再喊一聲。”他眉頭微動,語調難掩激動,趕緊催促道,“快點再喊。”
“哥哥。”她信以為真,又喊了一句。
“不知道我的名字嗎?誰知道你這哥哥喊的誰,得重新喊,兩遍都喊錯了。”
夭夭臉頰紅的能滴出血般,氣憤的咬了咬牙:“方才不是沒聽見嗎?你居然騙我!”
“再說這裏隻有你一個,我還能喊誰?”她對他這無賴行徑有些好笑,拍開他的手,“再說我以前也沒喊過別人。”
“當真?”他拉過她問道。
夭夭提起這個就來氣,不滿的瞪他一眼:“看不出來我在生氣嗎?你現在別跟我說話。”
她刻意冷著臉,周顧神情一慌,有些手足無措:“真生氣了?”
她依舊不說話,周顧想哄她,但不知如何開口:“那我喊你妹妹?”
“我還是吃虧了啊。”夭夭一說話忍不住笑出來,周顧瞬間意識到被她騙了,不由得跟著笑出來。
“你學會騙我了……”
“你也騙了我,還是你先騙我的,我是跟你學的,所以我們現在兩清了。”她笑著躲過他,周顧將她拉進懷裏,沉沉的應了聲:“嗯,扯清了。”
他想了想又改口:“還是不要兩清好,這輩子我都欠著你吧,不然你欠我也好,我們永遠不分開。”
夭夭從他懷裏出來,她走在前麵,周顧跟在她身側,牽著她的手一刻也不鬆:“走慢些。”
“好。”她回頭看他一眼。
客棧掌櫃聽聞兩人進了密潭,當即就不再讓人追了:“你也不看那是個地方,進去還能活命麽?”
她看著銅鏡裏自己的臉,輕蔑的笑了聲:“還說是南疆人呢,連這些都不知曉。”
“隻是那個戴麵紗的,聲音我聽著還行,看不清她的模樣,要是合我心意,就不能讓她走了……”
來人說完這些,準備要走:“南疆王已經知曉他們了,剩下的事不用你們插手,也不要走漏風聲。”
“是。”
密潭那頭,夭夭憑著印象中的路走到一半,然後就想不起來了,停在一處沼澤地前。
可能是時間長了,她記得不清楚,也可能是南疆王重新設過陷阱,兩人基本上在原地打轉。
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周顧也發覺不對勁了,扭頭看向她:“你有什麽辦法?”
夭夭搖了搖頭,語氣透出凝重:“我暫時也想不到。”
他撿起一塊石子,朝沼澤地裏扔過去,石子陷入沼澤地裏,很快就消失不見。
如果是他們下去,那他們就會跟石子一樣的下場。
“我先試試。”周顧讓她站在旁邊,夭夭不肯鬆手。
“這裏什麽都沒有,你怎麽試?”夭夭臉色有了明顯變化,“我不會看著你去死,如果你非要去,那我就不治了。”
周顧砍下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差不多有兩米長,他將樹枝插在沼澤裏,縱身一躍跳過去。
“你學著我這樣跳過來,別怕。”他又砍下一根樹枝丟過去,夭夭像他那樣跳過來。
兩人繼續向前走,接下來一路的飛蟲鳥獸,夭夭都有法子應對,周顧發覺水壺空了,要去小潭裏打水。
他抬腳之際想起她的話,問道:“這裏的水能喝嗎?”
“我跟你去看看。”夭夭跟著他過去。
小潭裏水麵清澈,有魚蝦遊動,若是水裏有毒,那就不該存有活物。
取過水後,兩人又摘了些野果,然後才繼續向前走,還沒走出密潭,兩人見到了南疆王。
他騎在馬上,領著數百人的鐵騎,用刀指著夭夭:“密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認得,還用遮遮掩掩嗎?”
夭夭取下麵紗,聲音冷淡:“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麵。”
南疆王冷喝一聲,一箭射向她,她快速躲開,聽見他道:“去大楚一段時日,連我是誰都忘了?”
夭夭眼裏更是諷刺:“那你希望也喊你什麽,你的所作所為,擔得起父親兩個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