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節

  額前的碎發,又幫他把被子壓到下巴,緊了緊手臂,也一同閉上了眼睛。


  空氣中彌漫著鹹鹹的味道,忒休斯覺著這實在有助於睡眠。真不知道帕西瓦爾怎麽會覺著聞起來不適應,果然格雷夫斯總是事多一點。


  當然,帕西瓦爾並不覺得是自己事多,他認為是忒休斯屁事多。不過忒休斯的屁事還可以忍受,那個海民就有點讓人受不了了。


  自從忒休斯和萊馬洛克來到自己家老宅住之後,帕西瓦爾覺得自己的生活被打亂了。


  不僅僅是之前他和克雷登斯的紀念日沒能順利進行,取而代之的是萊馬洛克和忒休斯毫無止境地向賽比點菜,從而喧賓奪主地把紀念日變成了迎客晚餐,還有之後的一係列的吃喝拉撒,帕西瓦爾都無法正常進行。


  他之前就計劃著讓賽比去自己公寓住一段時間,一是幫他看著公寓,二是為了更好地和克雷登斯享受二人世界。


  但眼見著忒休斯和萊馬洛克有了短期不會離開的跡象,他又趕緊取消了賽比的計劃,讓它先好好待在老宅,至少得讓他的正常生活得以保障。


  可是就在他倆小住後沒幾天,帕西瓦爾便意識到,海民的入住不僅僅會對他日常安排造成困擾,還會給克雷登斯帶來不良的影響。


  忒休斯一般起得都很早,這不以他到底待在倫敦還是紐約改變。在帕西瓦爾醒來之前他就已經洗漱幹淨了,當時萊馬洛克還在睡。


  當帕西瓦爾和克雷登斯坐在餐桌前,忒休斯則已經用完了早點,出去散散步看看報紙,萊馬洛克則繼續睡。


  最後等忒休斯轉一圈回到家,並跟帕西瓦爾一起去國會時,萊馬洛克仍然呼呼大睡。


  帕西瓦爾對這樣的作息感到不解和不爽。


  他倒不是說他需要萊馬洛克做點什麽,但就是覺得這樣的不規律會把克雷登斯帶壞。


  比如今天早上克雷登斯就比往時起晚了五分鍾。


  帕西瓦爾自認是一個寬容的人,但凡前一天晚上有體力活動,他都會允許克雷登斯比平日晚起半個小時。


  可是他們已經一星期沒有體力活動了——暫且不說接待海民入住給帕西瓦爾造成心理和生理上的困擾——克雷登斯居然還多睡了五分鍾。


  這簡直難以理解。


  這實在不可饒恕。


  “你很困嗎?”帕西瓦爾想要再觀察兩天,如果連續兩天克雷登斯還是晚起,他再把這個問題提出來,這樣也不會顯得他太刻薄。


  可是他沒忍住,他不知道如何說服自己消化那五個一分鍾。


  克雷登斯正大口大口地吃著麵包,嘴邊都沾上了醬汁。他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帕西瓦爾,迷茫地回答——“我……不困,格雷夫斯先生。”


  “不困?”帕西瓦爾眉頭皺了皺,瞥了旁邊的時鍾一眼,道——“現在都幾點了?”


  被帕西瓦爾訓練出來的強迫症般的時間觀念立即讓克雷登斯警醒,他直了直腰杆,讓自己顯得清醒一些,認真地道歉,“對不起,格雷夫斯先生……我明天一定準時。”


  帕西瓦爾聽罷,默默地點點頭。


  帕西瓦爾覺得自己真是寬容。


  帕西瓦爾靜靜地看著克雷登斯吃,片刻,他又意識到有一點問題不得不講——“我說過不要狼吞虎咽的,我要帶你出去吃飯,別人還以為我餓到你了。”


  說著,帕西瓦爾抽過餐巾,把克雷登斯嘴邊的醬汁擦掉。


  他怎麽沒覺得之前克雷登斯吃東西有那麽狼,有那麽——好吧,必然也是那個每次吃飯就像餓了一輩子的海民教壞的。


  克雷登斯不住地點頭,接過餐巾自己擦幹淨,“我以為您要趕時間,所以我——”


  “再趕都別讓人看笑話。我都教你那麽久了,慢慢學也該有點進步。”帕西瓦爾非常努力才把後半句“你看忒休斯這麽做就不行,他慣人都慣出什麽德行”給咽回去。


  克雷登斯更加努力地點頭,並且如帕西瓦爾所言,適當地放慢了進食的速度。


  帕西瓦爾滿意地看著克雷登斯的動作,肯定道,“這種就對了,切小塊一點,慢點來,你應該注意——”


  但帕西瓦爾話還沒說完,萊馬洛克就刷地把臥室門打開。雖然睡意還沒完全褪去,以至於耳刺也沒能完好地收回去,但看樣子終於睡醒了,並且恢複了行走的能力。


  他一邊撓著肚子一邊從臥室走到餐廳,對著部長和蘑菇叫了一聲“早”後,徒手從盤子裏拿了兩塊肉片塞進嘴裏,拉開椅子坐下。


  睡神大概是在恢複他精神的同時,順便清空了他的胃。使得他又是一副剛從魔窟裏逃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受尚未褪盡的睡意困擾,僅憑本能就能對著盤裏的食物饕餮般風卷殘雲。


  帕西瓦爾和克雷登斯都愣了一下,而後對視了一眼。


  帕西瓦爾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輕柔地撫了撫克雷登斯的腦袋,“……嗯,這就是反麵教材。”


  “他有什麽問題?”上班途中,忒休斯對帕西瓦爾的抱怨予以萬分的不解,“他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不是他吃了奇怪的東西,是他……吃的方式。”帕西瓦爾不懂怎麽和忒休斯解釋,但他知道他必須解釋。他就不明白忒休斯為什麽不能像他對克雷登斯那樣,讓對方好好地適應“正確的”生活。


  “他吃的方式?”忒休斯不解,略一思忖,驚恐地反問——“他……不是用嘴吃的嗎?!”


  帕西瓦爾絕望地看向忒休斯,他甚至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你需要專業的幫助,”帕西瓦爾認真地道,“相信我,在你去斷崖島並愛上一個海巫之前,你是能聽懂我說的話的。”


  TBC

  (3)分歧


  忒休斯並沒有接受專業的幫助,因為他壓根沒覺得他需要什麽幫助。需要幫助的是帕西瓦爾——“你是不是一個人生活太久了?有時候那方麵長期得不到滿足,心理是會出現一些……”


  忒休斯沒說完,因為他剛說到一半,帕西瓦爾已經把魔杖捏在手裏了,眼看就要和他在魔法國會門口來一場男人與男人的決鬥。


  於是忒休斯率先走進了國會大廈,他不希望自己借調過來還沒多久就發生流血事件。他的心態是積極而正常的,所以他理應站在正常人的角度寬容和理解帕西瓦爾。


  不過忒休斯是理解了,帕西瓦爾卻不能。


  當他倆連續三天結伴回家——其實帕西瓦爾是拒絕的,隻是連著三天,每一回下班打開辦公室門,忒休斯居然都那麽湊巧地在走廊碰到他——並發現克雷登斯要不就是已經和萊馬洛克在外頭吃過了,要不就是正在吃著還沒有回家,帕西瓦爾再也忍無可忍。


  他站在客廳定神了幾秒,聽著賽比朝他匯報兩個小年輕的行蹤。有一股火苗正在帕西瓦爾的胸口燒,且越燃越旺。


  等到賽比轉回廚房把準備好的晚餐端上來,並和忒休斯一起坐在餐桌的兩旁時,帕西瓦爾捏著刀叉好一會,又把刀叉放下了。


  他沒有胃口,他需要一場開誠布公的談話。


  “你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嗎?”帕西瓦爾努力克製著不爽,沉著嗓子朝忒休斯發問。


  “什麽?”忒休斯正把切出來的一小塊牛扒往嘴裏送。他忙了一天了,早就饑腸轆轆。其間吃了兩次麵包還是覺得不夠,他實在想不通帕西瓦爾怎麽能每天吃那麽少。


  一定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年紀大的人睡得少吃得也少。


  “我是說你的伴侶,忒休斯,你不覺得他有什麽問題嗎?”帕西瓦爾拿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他盡量讓措辭顯得婉轉一點,他需要忒休斯自己悟出來,那他也省去了點破的尷尬。


  但忒休斯的回答卻不是他期望的方向。


  隻見忒休斯靜靜地望了他一會,而後搖搖頭又繼續切牛扒,肯定地道——“不,他不是奸細。他是因為喜歡我才跟我出來的,他不會對安全部的信息有威脅。”


  “我不是說這個。”帕西瓦爾清了清嗓子,又喝了一口酒。


  “他不是有意接近克雷登斯的,你放心吧,他很單純,我了解他。”忒休斯再次申明。萊馬洛克是忒休斯見過的最單純而直率的人,他不知道帕西瓦爾在擔心什麽。


  帕西瓦爾明白了,他大概是無法和忒休斯憑借緣分調到同一個頻道了,他決定挑明。


  “你了解他,那你應該看到他吃沒吃相,坐沒坐相,穿也不知道穿的什麽東西。現在很多人都知道我讓你倆住在我這,他出去讓別人看到了,你覺得別人會怎麽說我?”


  忒休斯愣了一下,他是沒料到帕西瓦爾心中怨氣那麽大。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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