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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劍光清嘯九天-7 (1)

  蒼然劍派, 劍意峰頂。


  沈甘成收了劍勢, 微微喘了口氣, 衝著奔跑過來的弟弟笑了笑。


  “怎麽樣,師尊出關了嗎?”


  “沒有呢,”甘鬆擺擺手, 笑嘻嘻道, “穆雲等在那兒呢, 不讓我靠近。”


  沈甘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他遞過來的汗巾擦擦額頭, 一本正經地教導道:“沒大沒小的,要叫小師叔。”


  甘鬆撇撇嘴:“他算哪門子的小師叔,師祖不是還沒正式收徒嘛。”


  “那也是小師叔, ”沈甘成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們都知道事情是怎麽回事兒,不過就是差個名分。”


  甘鬆嬉皮笑臉地反駁他哥:“對啊, 咱們要叫他小師叔,不也就是個名分。”


  甘成一時語塞,隻好道:“我說不過你……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不要見麵的時候再一臉諂媚地上前去叫人家仙君就好。”


  “……”甘鬆無奈地歎了口氣, 無法否認那段時間的黑曆史。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他跟沈仙君離開上個小世界之後,忽然遇到一股特別強大的法則之力,當時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直接被那力量生生扯開了。


  也許是時間秩序出了差錯, 他整整比沈悠先來這裏十來年,而且因為生活在凡俗的富貴之家,也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世界背景設定與兩位仙君最本初的家鄉那樣相近。


  當時他獨自一人流落到這個小世界,全身的法力還都被封印了,跟一個普通的人類沒什麽區別——這對他來說完全是新奇的體驗,畢竟從前生長在駕鶴仙君的靈藥園裏,從有意識開始就能嫻熟地運用身體中與生俱來的法力,極至後來化成人形,修為更是要比這小世界裏絕大多數修士高強。


  可那時他不僅沒有法力,連身體形貌都被封印倒退回了三四歲孩童的樣子,走個路都跌跌撞撞得走不直,更別說養活自己了。


  他就是在那時候碰到日後的兄長沈甘成的,那會兒甘成也隻有十歲,翻牆出來撿他的球的時候碰見了抱著球一臉傻樣兒的小孩兒,就連人帶球一起撿回了家去。


  甘鬆好歹跟沈仙君走了那麽多的世界,那種神一樣的演技沒學到全部也學了個七八成,演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不在話下。


  他可是植物成精的仙草,天生便長得玉雪可愛,與人極其具有親和力,再加上演技精湛,不用多久就讓沈家上下都相信了他編出的淒慘故事。


  什麽跟家人失散了呀,什麽爹爹狠心拋棄自己了呀……當被問道名字的時候,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把沈仙君的姓氏冠到了自己頭上。


  “沈甘鬆?!”聽到這名字的沈老爺一聲驚呼,開始懷疑這簡直是按照自家族譜取名的孩子是不是上天賜給他們沈家的禮物。


  甘鬆自己也沒想到事情會那麽湊巧,不過這麽容易就找到了一張長期飯票,還是相當讓他喜聞樂見的。


  當然啦,善良的沈家人也一直沒有放棄幫他找回失散的“父母”,用沈老爺的話來說,這麽冰雪聰明又活潑可愛的孩子,要不是實在有什麽天大的難處,沒有哪家父母是會輕易狠心拋棄的。


  他一直堅定地相信事情另有隱情,搞得甘鬆都經常會為當時隨口編的謊言而感到心虛和愧疚。


  不過隨著時間一年年過去,他與沈家人的相處越來越得宜,而沈家派出去打聽的下人們也總是毫無音訊,久而久之,他們已經快要到了根本就是一家人的地步了。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沈甘成居然遇到了沈悠,他才終於跟仙君搭上線,隻可惜仙君狀況比他還慘,實力被封印了不說,連記憶硬盤都被格式化了。


  甚至……他還見到了處於小包子狀態的穆仙君。


  哎呀,真沒想到那個總是不怒自威的冷麵仙君在小時候居然這麽可愛嘿嘿嘿。


  甘鬆花了好長時間才消化了這些驚悚的事實,然後就開始想方設法地要湊到他家仙君身邊去。


  開玩笑,不管這個世界和仙君們原本的世界有多像,也絕不會真的是時間倒流又回到了過去,所以在這個世界裏,他們自然也是有任務的。


  隻有任務完成了,被封印的一切才能解開,他們也才能得到這小世界的能量,離開這裏前往另一個“戰場”。


  而作為任務主體的沈仙君肯定是達成這一目標的重中之重,如果到時候仙君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任務被傳送走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待在這裏,那才堪稱是慘絕人寰的悲劇。


  然而幸運之神終於開始眷顧這對多災多難的任務組合了,甘鬆還沒來得及表達出自己誓死追隨仙君的意願,沈悠和沈老爺聊了會兒天,居然就挖掘出了兩人的另一層關係。


  沈悠出身的家族在這大路上地位舉足輕重,於此相對的,他們家族內部的競爭也從來是超乎想像的殘酷。


  對普通人家而言,隻要生出一個有仙根的孩子——先甭管這仙根是不是駁雜不堪——那就絕對是值得邀請十裏八鄉大擺宴席的喜事兒,這孩子肯定會眾星拱月般長大,然後在仙長們下界收徒的時候被隆而重之地推出,謀求一份仙緣。


  在凡人們心中,那些能夠高來高去的仙人們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他們對其中細致且森嚴的等級劃分一點都不了解,隻覺得能被仙長們收入門派的孩子,以後都定然會成為強大而飄渺的仙人團體中的一員。


  雖然這些孩子多半之後都很少會回來,但隻要想著自己的孩子有了那麽一份無比美好的前程,為人父母的就總會從心底裏感到愉快。


  他們不求什麽,隻希望孩子能過得更好。


  可這在沈家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沈家這樣的大族,哪怕是家主的親生子孫,隻要天賦沒有達到該有的程度,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拋棄掉。


  該有的程度是什麽呢?至少也要有修煉到金丹期的資質吧。


  當然,沈悠剛剛醒來的時候就是金丹後期,但千萬不要以為這個程度很容易達成——不然他也不會是整個大路上目前最為人所稱道的天才了。


  在多如繁星的普通門派當中,整個宗門都不一定會有一個成為金丹期的修士,金丹在修士群體當中意味著一個分水嶺,跨過去了,就是被人尊敬的上等修士,跨不過去,就不過是比普通凡人多些壽命的雜魚而已。


  金丹以下甚至都沒有資格承受雷劫,大概連天道都沒把他們計算到逆天而行的等級之中。


  因此沈家的這個要求實在很苛刻,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標準,這麽多年來,這個龐然大物才能那樣安穩地屹立在修真世界當中,同時把嫡係血脈維持在有限的幾個人當中。


  沈悠這一代,到了修煉的年紀被家族承認並留下的孩子,連上他也隻有七個。


  自然而然的,那個在他小時候特別喜歡逗弄的侍妾所生的小弟弟,在成年以後就被給予了一批錢財除名出了家族。


  而巧之又巧,沈甘成他們這個沈家,就是他那個弟弟的後人。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沈悠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大陸廣袤無垠,姓沈的人家數不勝數,誰能想到事情就巧到這個地步,偏偏他們就有著這樣匪夷所思的淵源。


  這個沈家是已經一點與修真界的聯係都沒有了,這些年偏巧仙門也沒到他們那裏去招收弟子,以至於沈悠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給兄弟兩個測試仙根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他們的天賦竟然都很是不錯。


  其實這還是要歸功於甘鬆的,他是仙童下凡,本體又是專門理氣調經的仙草,因此身上的法力雖然沒了,那一身日夜溫養的仙氣卻還在,他這些年待在沈家與沈家人同吃同住,不僅讓兩位老人身強體健、延年益壽,更是從根本上改變了沈甘成的經脈靈根。


  從前沈甘成也不過是個夠資格修仙的平庸資質,可這十來年的溫養,使他一下子就躋身到了“天才”的行列之中。


  當然,這種天才和沈悠穆雲他們那種是沒法兒比啦,但跟眾多的普通修者比起來,已經算是相當令人驚豔。


  發生了這麽多事,再加上和沈家兄弟二人也莫名的投緣,沈悠幹脆就把他們兩個打包收到了門下。


  以他的修為,其實早就到了可以開山收徒的時候,與他同期的那些天之驕子們,早就都或多或少有了自己的親傳弟子了。


  隻是他這些年一直沒碰到合意的,又每天沉浸修煉不可自拔,才把這事兒耽擱了下來。


  如今既然事事趕巧,他也不介意弄回去兩個乖巧聽話的徒弟。


  兄弟倆跟著新鮮出爐的師尊回山之後,著實經曆了一番雞飛狗跳的日子,先是沈悠想著甘成的文化修養好像相當不錯,就讓他教導穆雲這方麵的課程,直到把小師弟弄得連續一個月沒和他說話方才作罷;之後又是甘鬆整天麵對著兩個都沒了記憶卻還是不自覺秀恩愛的仙君,總是衝口而出地喊錯稱呼,著實讓兄長好生嘲笑了一番。


  再然後就是穆雲單方麵的問題了,按照甘鬆的話說,這小子簡直有著晚期不可治愈的戀兄情結,獨占欲又大得嚇人,他們倆稍微跟沈悠親近一點就引得他吹胡子瞪眼的——這種狀況在萌萌的小包子時期還可以算是可愛,到長大以後,就著實顯得有些可怕了。


  不過他是知道兩人之間的牽絆的,自然不會說什麽,沈悠是已經習慣了師弟對自己的依賴性,在他眼裏,恐怕現在那個一身黑衣,眉眼英俊淩厲逼人的強大青年,還是當年那個會在自己的親近下滿臉通紅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小師弟。


  嗯……他倒不是出現了什麽錯覺,也不是神經大條到了這種地步,實在是穆師弟演技杠杠的,在他師兄麵前表現出的就是那副乖巧到了極致的樣子。


  所以唯一覺得哪裏違和的就是沈甘成了,但他才是那個真正神經大條的人,在和弟弟討論了一番終究還是沒有發覺什麽地方不對之後,他也就愉快地把這件事情忘掉了。


  劍意峰上就維持著這樣怪異的和諧氛圍過了許多年,有賴於各方麵有意無意地精心維持,到現在都還沒成為蒼然劍派內第一座倒塌的山峰。


  可喜可賀,真是可喜可賀。


  這些年沈悠還是像以前那樣宅在山上修自己的道,練自己的劍,如非必須他這個首座弟子出麵的情況,基本不會主動下山去。


  所以現在他還不知道在他眼裏“溫柔可愛”的穆師弟在外麵的名聲已經變成了什麽樣。


  穆雲可以算是這些年在大陸上飛速崛起的一顆異星,沒人知道他師承何處,隻知道他與蒼然劍派似乎有些淵源,這個神秘的修士從一開始出現隻擁有築基期的實力,到如今已經成功突破金丹成就元嬰,用的時間短得驚人不說,還從來都特別喜歡跨級挑戰比自己高出幾個登基的人物。


  修真的登基劃分是極為森嚴且苛刻的,哪怕是前期和中期這兩個小等級,一旦跨越都會得到完全不同的質的飛躍,所以古往今來,能夠越級挑戰成功的修士從來就少得可憐。


  ——也不是沒有,像是蒼然劍派大師兄沈悠、碧漪閣聖女楊芙衣、合歡宗少宗主君澤……等等,這些天才知名響徹大陸的少年英才們,或多或少都有著越級挑戰成功的事跡,在他們的功勳史當中,夾雜幾個等級更高的手下敗將再正常不過。


  然而那也隻是最多能往上跨一級的程度,比如當年沈悠金丹後期的時候可以硬抗元嬰初期的高手,甚至得勝的幾率還不小,但若是碰上元嬰中期的,那他就隻有落荒而逃的份兒了。


  他可還是在新一代天才裏麵公認攻擊力最強的頂級劍修,連他都做不到連躍兩級,其他人可想而知。


  可穆雲就不一樣,他往上挑戰從來都是兩級起步,真要突然爆種了,直接跨越一個大等級把人打敗的記錄也不是沒有。


  開始時大家還隻是覺得他運氣好,或有什麽珍貴的法器傍身,可隨著他實力一步一步以驚人的速度上升,並且仍舊保持著可怕的不敗記錄的時候,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沒有什麽法器能達到這種逆天的效果的,若是真有,那已經是人間所不敢想的仙器級別了。


  而且穆雲雖然用劍,卻實在是一個非典型性的劍修。


  普世意義上的劍修是什麽呢?參照蒼然劍派的沈大師兄——心性高潔、淡泊塵世,心中的正氣卻永遠像劍氣一樣一往無前、從不曾消失。


  總之劍修在世人的眼裏,除了枯燥乏味就是高山仰止,是一個非常遠離世俗的高大上的形象。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被稱為劍修的。


  劍為百兵之首,修真界中使劍的修者不計其數,是最為龐大的一個群體,但他們大多隻是把劍當成一種普通的兵器來使用。而隻有真正投身劍道的那些人,才能夠被稱為劍修。


  哪怕是號稱劍修聚集地的蒼然劍派,門派中能夠被稱為劍修的弟子也是寥寥無幾。


  像和沈悠齊名的那些新一代的領軍人物,其中至少有一半人的兵器都是劍,但大多走的也是普通修者的路子,真正的劍修隻有三人。


  劍修的攻擊力極為強悍,時人普遍認為,兩個同樣等級的修士在正麵對戰當中,如果其中有一個是劍修,那麽獲勝的就一定會是那個人。


  這樣的認識存在了許多年,幾乎已經在所有的修士心中根深蒂固,可穆雲偏偏就打破了這樣的壟斷,他不但能夠輕鬆戰勝與自己同等級的劍修,而且在成功的越級挑戰之中,也從來不乏被他斬於劍下的典型劍修。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這很自然地讓所有聽說過的人心存畏懼。


  而且穆雲從不是也一個謹守規矩的心慈手軟的人物,他一點兒都不像是出身名門正派,反而像是自己從野路子練上來的散修,扛著一把劍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好像從不知“給人麵子”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修養為何物。


  而且源於自身的複雜經曆,他下手從來都極為狠辣,殺人的時候恨不得把對方剁得碎碎的以防止人家用什麽神通逃脫,也從不會因為惹到他的人有什麽“悲慘身世”而手下留情。


  說實在的,雖然招式法力什麽的都是妥妥的正道修士,但從心性上來看,倒有點像那種凡事隨心所欲的邪修。


  ——啊對了,他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癖好,極其喜歡追著合歡宗的弟子打,不管人家有沒有作惡,隻要被他看見了,上去就是一劍,雖然根據對方身上怨氣輕重下手會稍稍注意分寸,但那些可憐的美人兒們隻要遇上他,從來都逃不過鼻青臉腫的命運。


  這下事情就變得有趣了,同樣以天才之名著稱的君澤可不是個軟柿子,早就昭告天下要把這個可惡的小子碎屍萬段,但穆雲逃跑的能力一點都不比他越級挑戰的能力弱,初期實力還不行的時候經常一躲就是幾個月半點不見人影,光留下一次次撲空的君澤氣得跳腳,卻也拿對方無可奈何。


  後來他的修為突飛猛進地提升,直到成功突破元嬰之後,就開始光明正大地找上門去挑釁元嬰後期的君澤了。


  不要說無辜的吃瓜群眾們,就連君澤自己也不知道他怎麽就惹到了這麽一個牛皮糖一樣討厭至極的家夥,他也不是沒有勉強壓下火氣希望和人家握手言和,但穆雲就是能夠無恥到一種堪稱不可思議的境界,在處於弱勢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回頭就把他最近寵幸的侍姬男寵揍成豬頭打包送回來,明晃晃地撕毀盟約。


  整個合歡宗都被這樣一個來無影去無蹤、還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小小元嬰修士攪得雞飛狗跳,可真要認真傾全派之力去圍剿這種始終小打小鬧的家夥又丟不起那個人,也就隻能打落門牙和血吞,寄希望於有一天這禍害走火入魔自己把自己玩死。


  偏生這些年過去穆雲越來越活蹦亂跳,弄得合歡宗修為較低的弟子出去,隻要看見一身黑衣服的修士就條件反射地想落荒而逃。


  穆雲就這麽每每吃準了宅屬性的師兄不願意下山,下山了也沒閑功夫和其他修士們討論八卦的秉性,在修真界浪得如魚得水,雖然不可避免地也吃過暗虧、也經曆過九死一生的險境,但仗著自己身上的主角光環不但毫發無傷,實力還噌噌噌地往上漲,奇珍異寶更是搜羅了滿滿一乾坤袋。


  至於沈師兄,除了覺得自己師弟特別乖巧特別有本事哪兒哪兒都那麽貼心意外,對他的本來麵目堪稱一無所知。


  不過就算他知道……大概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一句小孩子就是活潑好動吧……


  沈師兄護犢子,就是護得這麽理直氣壯!


  總之這些年穆師弟混得風生水起,雖然江湖裏不常見到他的身影,卻時時刻刻充滿了他的傳說。


  ……很遺憾,並不都是好的那一方麵。


  不過最近這小子很久沒下山去攪風攪雨了,因為沈悠這一次閉關的出關時間將近,他提前一個月就急急忙忙地趕回來,擺脫掉一身江湖氣以後把自己打扮得規規矩矩的,每天就坐在房門外邊兒嚼著青草等他的親親師兄。


  到了今天,已經是沈悠原先預定好的出關的日子。


  早在三天前,一直有點提心吊膽的沈家兄弟和穆雲三個人就知道這次沈悠閉關的目的已經達成了——猙獰的出竅期劫雲大搖大擺地光顧了劍意峰頂,對著那間看起來脆弱不堪的小竹屋整整劈了一天一夜,竹屋卻在電閃雷鳴中氣定神閑、巋然不動,連一點意思意思的竹屑都沒被震下來。


  ——這可不是什麽多特別的竹子,隻不過是後山砍來的普通靈竹,能夠這麽霸氣地藐視劫雷,還是因為渡劫的那位應付得遊刃有餘,甚至能分出一部分真元來護住自己的房子。


  穆雲隱隱地知道,盡管在外界看來修煉速度已經十分妖孽,但自己的師兄這些年來顯然一直在不停地壓縮這體內的真元,不知是出於什麽理由,但師兄好像一直對等級提升這件事情興致缺缺。


  這跟他打聽到過的以前的師兄可不大一樣——過去的沈悠雖然沒有過急功近利的表現,但也從來都是順其自然,對等級提升有著正常修士都有的那種期待,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突然就開始花費大部分的精力去壓製自己的實力了。


  這很奇怪,因為師兄的心境修為是絕對夠的,不存在什麽忌憚走火入魔的心理,可他偏偏就是不想升級……


  不過真元這種東西不是想壓製就能壓製得了的,現在沈悠雖然表現出來的等級隻不過初入出竅,但若論跨級挑戰的能力,他已經比穆雲還要妖孽了。


  從他抵擋出竅期雷劫的輕鬆淡定來看,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正常情況下,哪一個升級的修士不是被那雷劈得半死不活?就連穆雲這個妖孽,也時常在天道仿佛刻意針對他的升級版雷劫下叫苦連天、狼狽不堪。


  與之相比,沈悠簡直就像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的實力明明已經遠遠超出表現出的等級,可天道卻還是按照最正常不過的強度來劈他,放水放得喪心病狂。


  這種發現讓穆雲時常隱隱感到不安,他總是很害怕這樣總讓人捉摸不透的師兄哪一天忽然就不見了,留他一個人在這世界上舉目無親。


  沒錯,他認定的親人隻有沈悠一個人,這些年來相熟的朋友也不是沒有,那些名義上的師兄師姐們,還有兩位“師侄”,甚至是在他遊曆途中莫名其妙就表示對他愛得死去活來的絕色美人,在不知情的人看來,穆雲身邊從來都是熱熱鬧鬧。


  他很擅長討別人喜歡,雖然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正道修士,卻總是有一種神奇的魅力跟許多不論正邪的人都打成一片。


  但那些人無疑都沒有走到過他心裏去,他仿佛有一種很奇妙又清醒的認識——這世界上隻有他和師兄是相似的、是真實的,其他人不過是背景中的過眼雲煙,與他們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


  這也是他從不畏懼權威的一大原因,哪怕是偶然見過的自己傳說中的師父清簡,也不能在心理上給他該有的壓力。


  那是一種說不出從何而來的自信,讓他仿佛覺得這些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不論他們表麵的實力相差多遠,都不用擔心受到致命的傷害。


  這讓他可以對天下所有人淡然以待,卻會為了師兄的一個眼神抓心撓肝,糾結得不知所措。


  穆雲很早就意識到了,他對師兄的感情並不怎麽單純。


  當時他是在還可以稱之為少年的年紀,對那些話本上描繪的情愛故事懵懵懂懂,除了每天像鬆鼠儲備冬糧一樣緊盯著自家師兄不讓人碰,根本不知道心裏頭那團像火一樣灼熱難忍的渴慕該如何紓解。


  直到每天上山來逗小師弟並被大師兄逗的沈映辭受不了地對他呻吟道:“天呐我真的要相信你跟大師兄才是真愛了!看看你的眼神……不知道要體諒一下師門唯一單身狗的感受嗎!”


  咳,這些新奇的詞語,都是甘鬆帶到山上來的。


  穆雲挑眉:“二師兄和三師姐他們,終於在一起了嗎?”


  沈映辭做了個鬼臉:“可不是……他們到底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喲,那天師兄忽然表白,都把我嚇壞了。”


  穆雲抓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重點:“是二師兄。”


  沈映辭:“……哈?”


  “是二師兄,”穆雲用一種極為嚴肅的語氣說道,還有點嬰兒肥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好像在討論什麽學術問題,“你有兩個師兄呢。”


  “……”沈映辭捂著眼睛倒了下去,“無量天尊啊……”


  這種情況持續了不止一天兩天——或許也不止一年兩年,直到穆雲終於認清楚自己的心思,又擔心師兄會為此生氣,才忽然收斂了起來。


  他在外麵遊曆的時候,因其英俊的外貌和高強的實力,主動投懷送抱的男男女女從沒少過,那些送上門兒來的豔遇五花八門,卻從來沒有讓他平穩的心性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波動。


  這一切的原因都在他發現自己原來對師兄是那種感情之後清晰起來——在心底放了那樣一個人之後,又有誰可能強勢到把自己塞進去呢?

  穆雲老老實實地盤腿坐在竹屋外麵,一邊盯著從窗口那裏探出來的一苗蒼翠的藤蔓發呆,一麵不由自主地把這些年經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想了一遍。


  嗯……好像沒什麽會讓師兄生氣呢。


  可是……難道自己這一腔思慕,就注定隻能埋在心底了嗎?師兄那副性子,要是自己不先說出來,他一定會就這麽把自己當作需要照顧的小師弟一輩子,可若是說出來,萬一師兄沒有這個心思,今後連目前的關係都不能再保持下去了怎麽辦?

  一想到師兄會躲著不見他,穆雲就覺得自己的心髒像被一把劍硬生生地攪動那樣疼,疼得他想哭。


  可若連師兄都離開了,他又有什麽資格哭,又去找誰哭呢?

  但是不說的話,那樣熾烈的感情被困在心間方寸之地,簡直時時刻刻都有爆發的危險,穆雲覺得自己如果這麽憋著,總有一天會再也憋不住那些有著像渡劫期大能自爆的威力一樣的愛意與綺思,而那時候會有什麽後果,誰都不知道。


  這些感覺,真是糟透了。


  “嗨,小師叔~”


  穆雲抬頭,看見那兩個怎麽看都不順眼的所謂師侄正一塊兒往這邊來。


  他輕哼了一聲,抱臂把頭轉向一邊,不去看他們。


  “別這樣嘛,小師叔,”甘鬆笑眯眯地跑過來,也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草地上,“我們不會和你在師尊麵前爭寵的,不過就是打個招呼嘛。”


  “……”


  見穆雲不答話,他轉了轉眼珠子,衝兄長擺擺手示意他先走,然後收斂了神色正襟危坐。


  唉,作為一個係統,他簡直為這兩位情商捉急的仙君操碎了心。


  穆雲終於賞臉瞥了他一眼:“你想對我說什麽?”


  “這個……穆……師叔……”甘鬆搓了搓手,開門見山道,“你怎麽想的呢,你真的打算就這麽跟師尊幹耗下去啊?”


  穆雲一挑眉:“什麽意思?”


  甘鬆抓了抓頭:“我不跟你拐彎抹角的,師叔,你喜歡師尊這件事,整個蒼然劍派差不多都知道了,你還在這兒糾結什麽……真打算乖乖做一輩子的師弟嗎?”


  他是真的著急啊,原先的穆仙君可不就是做了一輩子的師弟,以至於後來沈仙君都眼看著開竅了,還要為把師弟當作幻想對象而感到羞愧。


  這真是何苦來哉,兩個人明明都對對方有好感,也明明都不是太過拘禮與師兄弟名分的性子,偏偏就那麽陰差陽錯的,一錯就錯過了幾千年。


  之前每個小世界他就每每捉急到不行,可礙於沈仙君那裏死活鑽進師兄弟的胡同裏出不來,本來希望能主動些的穆仙君又好死不死地失了憶,弄得後來沈仙君竟然臆想出來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角色,把本來簡簡單單的事情搞得無比複雜。


  ……果然仙君們的戀愛思維他這樣的小仙童是不會懂的。


  他一鼓作氣說出這番話就眼巴巴地盯著穆仙君看,指望著對方能做出點什麽表示。


  穆雲:“……真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嗎?”


  “……”甘鬆在心裏暗暗翻了翻白眼,“是啊,您沒發現連師祖那隻母仙鶴都不願意上劍意峰來了嗎?”


  穆雲吞了吞口水,忽然感覺有點緊張。


  他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跟這小師侄單方麵堪稱水火不容的過去,虛心地把自己的苦惱一股腦倒了出來:“這樣的話……師兄他也沒理由不知道吧?他他現在這樣的表現……”


  “哎停停停,”甘鬆受不了地打斷了他的悲觀猜測,“師尊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麽,他……他到現在都以為你是個被別人說兩句就會委屈哭唧唧的小白兔,你指望他自己發現你對他的感情?”


  你是不是傻?!


  不過最後這句吐槽他是沒膽量說出來的,隻能趁熱打鐵地繼續慫恿小師叔:“你想啊,就師尊寵你的那個程度,就算他對你沒什麽意思……”


  他被穆雲陡然淩厲起來的目光嚇得一咳嗽,險些嗆出毛病來:“咳咳咳……就算!我說就算!”


  穆雲卻又開始愁眉苦臉:“你說得也沒錯,好端端的,師兄怎麽可能也……我果然不該抱什麽希望。”


  甘鬆:“……”仙君您不覺得自己酷炫狂霸拽的形象崩得渣都不剩了嗎,有點自信好嗎沈仙君早在第一個世界就非君不娶……呸,非君不嫁啦!


  他隻能麵無表情地安慰道:“別那麽悲觀,據我觀察師尊還是蠻喜歡你的——我剛才是想說,不管結果怎麽樣,至少你要表個白才知道啊,最壞也不過是被念念叨叨地教育一番,之後也可以繼續努力嘛。”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穆雲躊躇道:“我隻是擔心,以後他都不理我了。”


  “怎麽會,”甘鬆不耐煩地擺擺手,“你沒發現你們兩個人的依賴是雙向的嗎?最多你這邊表現得明顯一點,可師尊也絕對早就離不開你了。”


  “真的?”穆雲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我從來不覺得……”


  “啊啊啊小師叔你就信我一回吧!”怎麽都說不通的甘鬆終於抓狂地跳了起來,“你平時膽子那麽大怎麽到這會兒就慫了呢!就算你跟師尊說了被他打個半死又能怎麽樣,你是願意一輩子就這麽和他錯過還是冒著挨頓打的風險努力一次啊!”


  “……”穆雲也糾結著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是極少有的茫然失措。


  “仙……師叔啊,你有沒有聽過凡間的一句話,知道什麽叫烈女怕纏郎麽?咳……”甘鬆尷尬地揮了揮手,“修辭不太合適,但是話糙理不糙,你喜歡一個人就要努力地表達出來給他知道啊,光在心裏想著有什麽用,連嚐試都不嚐試一回就放棄了以後能甘心嗎?還是你覺得隻要站在這裏默默守著人家就能自動投懷送抱了?”


  他回頭示意性地看了窗子一眼:“那才是癡心妄想。”


  別慫啊穆仙君,我說的這些話都是從你的親身經曆上總結出來的血的教訓啊!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具有說服力了,穆雲終於握緊了拳頭,咬了咬牙:“好!那我就試……”


  竹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沈悠穿著他慣常的白衣,笑意吟吟地走了出來:“在裏麵就聽著你們兩個不消停,怎麽,小雲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甘鬆說得對,喜歡誰就要去追,有什麽需要師兄幫忙的盡管說啊。”


  甘鬆:“……”您知道什麽是傳說中的豬隊友嗎仙君?


  “……”穆雲深深吸了一口氣,奇跡般地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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