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喵星人&鏟屎官-7
吃了個大虧的夏總裁全身低氣壓環繞了好幾天, 要不是還記得寵物店老板警告說貓咪一次不能攝入太多的貓薄荷, 他真想再給師兄塞下去幾片把沒完成的事情做完。
不過……天大地大還是師兄的身體健康最大, 他就是把自己憋出毛病,也不敢冒著傷害師兄的風險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於是這被生生阻滯回去的精力就被充分地發揮到了公司的下屬們身上,那一周夏氏整棟總部大樓都沉浸在暴風雨環繞的戰戰兢兢當中, 稍有不對就會遭到地獄一般的殘酷對待。
——倒不是說夏檁會對他們怎麽樣, 可光是那極具壓迫性的目光沉沉地放在人身上, 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不說這些,這幾天沈悠和穆雲兩個人操心最多的還是怎麽才能讓容承的身體恢複原樣, 經過反複小心翼翼的實驗,他們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天沈悠吃下去的幾片貓薄荷上。
“這麽說,貓薄荷會引起你體內能量的不穩定改變, 然後導致身體變回人類?”
穆雲盤腿坐在地上, 麵前擺了一張感應重力的手寫板,沈悠則端正地坐在他對麵。
他們正在對問題可能的解決之道進行討論——這已經是這星期以來的第無數次了, 畢竟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沈悠現在都急需變回來。
白貓極其擬人化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抬起爪子在手寫板上寫字:“沒錯, 但變回去之後草藥的效力會被急速消耗, 我的身體會很快代謝掉那它們,然後我就又會變回去……”
他有點兒心虛地看著臉一下子黑下去的師弟,想想看——那種情況確實是挺折磨人的。
沈仙君忍不住瞄了瞄對麵男人被掩蓋在西裝下麵的下半身,不知道那兒有沒有出問題。
穆雲的臉更黑了, 他強忍住拎起小貓後脖子教訓一番的衝動,耐著性子跟他繼續探討學術問題:“這樣的話,就說明你需要的隻是一個使精神亢奮的誘因,這種亢奮會擾亂你的身體構造——當身體自行撥亂反正之後,才會恢複成貓的形態。”
見沈悠又點點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挫敗道:“你真的確定容承的身份是個人類嗎?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似乎他的本體是一隻貓才是更能說得過去的解釋。”
沈悠很無奈:“他確實是個人,我發誓。”
“好吧,”穆雲抽了抽嘴角,站起身從桌子上取下一個小小的針筒,“我們這樣說看來也得不到什麽有用的進展了,不如今天來試試這種荊芥提取液,看會不會對你有更多的幫助……至少你知道在原文的最後他確實是成功變回去了的,那就證明肯定有可以成功的方法,隻是我們需要嚐試。”
沈悠露出一個慘不忍睹的表情,乖乖地坐在那兒示意師弟給自己注射。
小小的一管液體被緩緩推入了他的身體,穆雲收手後退,緊張地觀察著效果。
房間裏安靜了兩分鍾,然後沈悠感到一種極為熟悉的熱流從自己身體的深處湧現了出來。
他不安地伸出爪子蹭了蹭地麵——這次的感覺比上次還要強烈,他幾乎是立刻就被那種本能的躁動控製住了,如果上次也有這樣的強度,他一定不可能還有清醒的理智支撐著自己跑到套間臥室的床上去。
不過……每次都要經曆一次疑似發情才能不完全地變回人形,最後還不知要幹什麽喪病的事兒才能徹底恢複的話……
有時候還真是不忍心探究原本的容承在夏檁那裏經曆了些什麽……
穆雲眼睜睜地看著軟在地上的小貓迷迷糊糊地蹭著自己的身體,一邊發出軟綿綿的叫聲一邊滾來滾去——這其實隻是很可愛的一幕,但想到那隻貓的殼子下麵住著師兄的靈魂,他就抑製不住地覺得喉嚨發幹。
沒過多久,沈悠就又開始感覺到身體在發生奇妙的變化了。
這次因為確切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他專門注意了那變化是如何發生的,把每一瞬間的感覺都牢牢記下來,以便下次進行更接近最終解決辦法的試驗。
但一切都發生的很快,從他感覺到身體的重組開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現接觸著微冷空氣的便又變成了人類光滑的皮膚。
“感覺怎麽樣?”穆雲輕輕咳了一聲,似乎是尷尬地想把眼睛移到別出去,卻又不忍心轉開頭,最後隻能保持著半轉不轉的尷尬姿勢僵著臉遞過去準備好的毯子,看著師兄三下兩下把那副美好風光掩藏到柔軟的織物下麵去。
他頗為惱火地瞪著那塊純藍色的小毛毯,尋思著待會兒是把它扔進壁爐還是垃圾焚燒廠。
沈悠沒有在意師弟的想法,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懷念地屈伸著十根修長的手指,抓緊時間在可能變回去之前多體會一會兒作為人的快感。
不過他也沒忘了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麽,略微享受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認真地檢查自己的身體。
“一切都算正常,沒有保留貓的習性,也沒有剛剛那種仿佛有火在灼燒的感覺——實際上和平時並沒有什麽兩樣。”
穆雲斜睨著他翹起來在空中的尾巴和黑發間兩隻毛絨絨的耳朵,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清晰地展現出了自己的懷疑。
“好吧好吧,”沈悠無奈地抬手摸摸耳朵,為那奇異的感受哆嗦了一下,攤手道,“我也不知道這兩個地方是怎麽回事兒,也許是藥物強度仍然不夠?但我總覺得如果再加大劑量的話,作為貓時候的身體很可能會受不了。”
穆雲聞言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麽了,剛才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兒嗎,很難受嗎?”
“不不不,”沈悠連忙道,“還在承受範圍之內,隻是有一點隱隱的感覺,因為剛才好像差點……咳……”
他尷尬地咳了一聲,撓頭小聲道:“……差一點就發情了。”
穆雲的眉毛挑了挑,臉上的表情有些戲謔起來。
“那有什麽的,”他放鬆地坐下來,雙手在胸前交叉,也不是沒人給你解決。”
沈悠根本不上他的套,給他翻了個白眼,撇嘴道:“你倒是給我解決啊,半中間我又變回去怎麽辦?你給我找隻母貓來?”
“……”穆仙君難得被師兄搶白,偏偏這話他還無法反駁,隻能幹瞪著眼睛生悶氣。
沈悠拍拍他的肩膀:“別愣著了,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回去,可一直不穿衣服也怪尷尬的,起碼給我找件睡袍和內褲吧。”
穆雲歎了口氣,任勞任怨地去給師兄幹活。
夏檁和容承的身形不太一樣,他的那些本來挺合身的襯衫之類的穿到容承身上都會立刻產生一種奇妙的色情感,讓兩個人都很是無奈。
所以能穿的就隻剩下睡袍了,之前沈悠也間歇性地變回來過一兩次,每次持續時間都不長,他們也沒專門準備衣物。
那件睡袍是暗藍色的,為了舒適整體都很寬鬆,隻有腰間有一根係帶,沈悠隻是不在意地鬆鬆係起來,露出大片潔白的胸膛和兩條光溜溜的大長腿。
這本來沒什麽,反正這裏隻有他和師弟兩個人,而他倆早就把什麽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除了師弟需要忍得辛苦點兒外,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可是……意外就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生的。
“大哥……大哥你在嗎!”伴隨著一陣呼喚,夏檁臥室的門被“哢”一聲推開了,夏桐大大咧咧地直接闖進來,後麵還跟著探頭探腦的容清。
……他一直有這麽一副跟自己的外貌一點都不相似的性格。
沈悠這時候想要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他隻來得及把睡袍下擺猛地一抽蓋住顯得過於暴露的大腿,兩個年輕人就已經走到房間裏來了。
“……哥?!”
容清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穆雲一驚,條件反射地護到沈悠麵前去,可這無疑已經太晚了,之前的時間足夠兩人看清楚容承現在的樣子——包括他衣衫不整的外表和那一對毛絨絨的耳朵。
他們看上去已經快要嚇傻了。
“閉嘴關上門,”沈悠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已經切換到了屬於容承的嚴肅——盡管擺動著的耳朵和尾巴讓他的威嚴打了一些折扣,但一時之間沉浸在震驚中的弟弟妹妹們還是乖乖地收了聲。
穆雲把門闔上,抱臂站在門口,兩個人形成了一個簡單的包圍圈,瞬間從被捉奸在床……咳咳,是撞破秘密的被動者變成了兩個成足在胸的獵手。
夏桐和容清緊緊靠在一起,用驚恐而好奇的眼睛盯著麵前的容承看。
他們所接觸的容承一向是嚴肅的、禁欲的,領口袖口永遠扣得嚴絲合縫,俊美的臉上很少有除了禮貌以外的表情——當然,對於容清來說,哥哥平時還是十分溫和的,但這種溫和無疑同樣混雜在威嚴的氣質之中,根本不會有現在這樣……怎麽說,略帶淩亂和可愛的氣場。
不過這樣的容承,竟然意外的具有誘惑力。
穆雲在後麵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打破了房間裏有些僵持住的氣氛。
哼,穆仙君才不會承認他對這樣的眼神感到有些不爽呢。
還是容清最先回過神來,比起哥哥的裝扮和他為什麽這副裝扮待在夏檁房間裏,對方平平安安地出現在這兒對於她的衝擊要遠遠大過其他。
“哥……你、你沒事兒了嗎?之前有沒有傷著,為什麽不回家……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盡管已經結了婚,小姑娘卻還像從前那樣有著極為發達的淚腺和易於激動的情緒,她幾乎沒怎麽醞釀就讓眼睛裏大顆大顆的淚水流下來,也再顧不得其他,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沈悠的腰。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接觸到熟悉的身體,容清的情緒一下子像是崩潰了一樣,大哭起來,“我好怕,哥……我怕死了……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那麽任性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沈悠歎了口氣,輕輕拍拍她的後腦勺:“怎麽會呢,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別想太多。”
“可那些都是因為我,”容清哭得十分可憐,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外冒,兩眼紅通通的,整個人看起來委屈極了,“我都知道了,你那時候是為了去看我……要不是我,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沈悠無奈地給她擦擦淚:“別說這種話,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什麽事兒都沒有。”
容清卻還是不能釋懷,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緊緊地拽著哥哥的袖子,好像生怕他忽然消失掉一樣:“不,都怪我,我對不起哥哥……嗚……”
沈悠正待再勸,卻忽然被妹妹身後的穆雲一聲冷哼打斷了。
“可不是怪你嗎,強調這個有什麽用?”穆仙君看不慣這小姑娘已經很久了,他才不在乎自己懟了他會不會惹到師兄呢,反正比起師兄和自己生一點兒悶氣,有人傷害他才是更重要的事。
他抱著雙臂,用最刻薄的語氣毫不留情地數落本來已經哭得很可憐的容清:“你是對不起容承啊,可不是隻這一件事,這些年來自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沒少給你處理爛攤子,你是說過一聲謝謝了還是說過一聲抱歉了?”
“夏檁。”沈悠沉聲打斷道,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師弟。
這次穆雲卻沒被他嚇住,他反而冷笑一聲,諷刺道:“容總裁,難道我說錯了?”他轉向抽抽噎噎地愣住了的容清,嘴下一點不斷,“你這次這麽急著道歉幹什麽,還不是為了請求原諒,為了求得自己的一個心安——容承有事沒事還不明顯嗎,這是他那個傻瓜跟你說兩句沒什麽道兩聲沒關係就能揭過去的事兒?”
“夏檁!”沈悠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本就跟清清沒關係,直接導致現在後果的是那個派車襲擊我的人!”
“哦,是嗎?”穆雲對他意有所指的話不為所動,“那人自然是直接責任者,可你晚上若不是一個保鏢都沒帶,自己開著車去一個安全防範措施差到爆的平民住宅區,又有誰能找到機會呢,如果你真的那麽容易偷襲,活到現在那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奇跡。”
沈悠被他噎得說不出話,心裏明白師弟這是真的生氣了。
他們這兩天開誠布公地聊過許多,他已經知道了策劃一係列事件的正是夏檁手下的人——也就是穆雲手下的人。
不過這件事在一開始夏檁本人是不知情的,他一向把容承視作難得上得了台麵的對手,兩人你來我往的交鋒中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難得的對手情誼,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都不會沒品到使用暗害手段來結束鬥爭。
無非是手下人自作主張想要邀功,結果不但馬屁拍到馬腿上,連馬腿還都沒拍好。
——容承就那麽不見了,這固然讓容家人心惶惶,可作為加害者的夏家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夏檁知道手下人動作的時候事情其實還是可以挽回的,隻是一來那時他正為一直沒出現的師兄而心情煩躁得想殺人,二來他也對容承對於妹妹太過的寵愛不滿很久了,他實在不能忍受被自己視作最大對手的那個男人有一個如此大的容易被利用的弱點,便也賭氣地想要就這個弱點給對方狠狠一擊。
能讓他從此認識到不妥並把自己武裝得更加密不透風自然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也就當是給他個警告吧。
沒錯,從始至終,即使沒有對手下的行動加以約束,但夏檁確實從沒想過要容承死。
他想的隻是製造一個警告性質的車禍,讓容家這幫腦子不清楚的認識到他們當家人是多麽容易被傷害,而不是整天把大把大把的精力用在控製小女兒的戀愛對象上。
可容承的消失無疑讓一切變得極為複雜起來,夏檁無法確定對方是逃走了還是被其他不懷好意的人摘了桃子,這兩件事不管發生哪一件,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局麵。
尤其是……如果被容家的人先找到了容承,以容承的手段不難查出來是他們夏氏在背後操縱了一切,夏容兩家的關係很可能迅速降到冰點,那時候事情可就大條了。
所幸事件沒往懸疑風走,而是走了奇幻風,容承竟變成了一隻貓,還兜兜轉轉地落在了自己手裏!
更讓人難以相信的是,這男人居然就是師兄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在無限後怕的同時,穆雲也自然而然地加深了對容家妹子的敵對心理。
不管什麽時候,會影響到師兄心神的都是他的頭號大敵,尤其是會給師兄帶來傷害的……
要不是滅了她同樣會讓師兄傷心,穆仙君肯定早就開始著手準備雇傭殺手了哼。
就是這麽霸氣而又任性。
好吧……也隻是想想。
不過穆雲現在確實很生氣,他本來就十分看不慣容清這樣的女孩子——就像以前看不慣小師妹,她們從小被一個強大的存在保護得太好,不僅半點不懂外麵世界的艱難與險惡,還會十分自然地以自我為中心,做事思考從來不知道站在別人的角度上。
就象現在,他十分確定,不管容清自己以為自己是怎麽想的,她最在意的還是從被自己害慘了的哥哥那裏得到原諒,然後哭上兩聲便繼續心安理得地享受容承給她撐起的舒適人生。
穆仙君不想跟這種人多說話,隻想向她扔一本《菟絲子的自我修養》。
容清果然被他一番疾言厲色的言論說得愣住了,小姑娘臉色慘白,顯然是從沒想過自己的誠心道歉會得到這樣的評價。
但最可怕的是,她自己想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有這方麵的想法——在潛意識當中,她最在意的還是怎樣贖罪、怎樣得到原諒,而不是從此做一個能幫得上忙的貼心的好妹妹。
她從來沒有想過,哥哥是真的不怪自己——因為他就不是一個會從別人身上找錯處的人——而這時候自己咄咄逼人地請求原諒,恰恰是在給本來已經情況不妙的哥哥製造難題。
可自己原來根本沒想這些,她隻是逼著哥哥“原諒”,逼著對方一如既往地那樣哄自己開心。
她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是一個如此可怕的人。
沈悠左右看看,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讓談話繼續下去。
穆雲無疑已經把氣氛弄得很僵了,夏桐從頭到尾就沒有搶到機會說話,容清說了兩句便被逐句逐句地駁回,順便批了個一無是處,就連自己也沒能真正表達出觀點,甚至還被連帶著教訓了一番。
唉……師弟真是長大了。
沈仙君心裏頗為自豪又苦惱地想道:當年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兒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並且控製和獨占欲望似乎也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而與日俱增。
真是甜蜜的苦惱呢。
然後他就在這樣甜蜜的苦惱裏變回了白色布偶貓。
“哥……?!”
容清和夏桐幾乎是同步地猛然吸了長長的一口涼氣,不管他們剛才心裏各自在轉著什麽念頭,在這一瞬間也都轉變成了驚恐。
沈悠無奈地甩甩尾巴,從當頭籠罩在自己身上的藍色浴袍中掙紮出來。
果然……不管出現了什麽變化,劇情還是艱難而曲折地回到它該有的軌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