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自產自銷（驅鬼）
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兩名相擁而眠的少女身上。
刷、
北原夕夏睜開眼睛，看著縮在自己懷裏安詳得如同嬰兒的藤原累，小心的把她抓著自己睡衣的手拿來，翻身起床。很快，廚房你就響了做早餐的聲音。
“累，起床了。”
等將早餐擺在客廳桌子上後，北原夕夏才去把賴在床上的藤原累搖醒。
“嗚，讓我再睡一會兒。。。”
“別睡了，今天可是我們‘掙錢’的日子，不想下周吃白飯就快點起來！”
不知道‘掙錢’還是‘吃白飯’才是關鍵字，總之藤原累瞬間清醒過來。
“哎，又過去一周了嗎？”
翻身下床，光著腳丫穿著拖鞋啪嗒啪嗒來到餐桌麵前，藤原累伸手就想抓起桌上的筷子。
啪、
“先去洗手！”
疼、
隻穿了一件睡衣的藤原累光著兩條大白腿無奈的進入洗手間，窸窸窣窣幾分鍾之後，恢複了一臉陰鬱的‘女鬼’造型飄了出來。
“目標的情況正常嗎？”
一邊吃早餐，藤原累一邊開口問道。
畢竟平時她需要上學，所以‘工作’大部分時間都是由北原夕夏完成。
調查情報、挑選目標、提前踩點、觀察監視。。。
至於夕夏身上的‘通緝令’？
不過是一些極道組織的傷亡罷了，政府看在他們每年的獻金上能在電視上插播幾秒鍾通緝新聞就不錯了，難道還真指望警察幫你抓‘凶手’？你們極道組織不要臉麵了嗎？
而且當初北原夕夏從鄉下來的時候，雖然天生麗質，但是穿著打扮要多‘土氣’就有多‘土氣’。在遇到藤原累之後，藤原累隻是給她染個金發改個發型，然後換一身‘正常’的衣服。
別說那些極道組織的人，就是北原夕夏的老爸站在麵前，都保證認不出自己的‘女兒’。
“一切正常，”
金發馬尾的英氣少女一邊吃東西，一邊隨意的回答。
“焦躁不安、疑神疑鬼、每天頂著兩個黑眼袋上下班，我看那個家夥快要撐不住了。”
“如果再繼續下去，很難說對方什麽時候會去擁有超凡力量的寺廟、神社求助。”
“嗯，”
藤原累點了點頭，放下筷子。
“那我們今天就去為‘目標’提供驅靈業務。”
。。。。。。。
三井龜田是一名商社的部門主管，雖然不是多麽大的商社，但是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的龜田大小也算個人物。
在他所管轄的部門，他就是說一不二的‘人上人’。沒有任何一個社畜膽敢挑戰他的權威。就像曾經的武士之於平民，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
隻不過權利的來源，是從古代的刀劍，變成了現代的‘金錢’。
房款、車貸、兒女上學，奉養老人，一個個無形的枷鎖套在社畜們的頭上，消磨了他們曾經的鋒銳和心氣，變成了一個個社會的‘螺絲釘’。
而名為‘學校’的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螺絲釘，是這個世界最不缺的東西，每年都好幾十萬這種零件湧入社會，讓龜田永遠不會為沒有‘手下’煩惱。
權利，是如此的迷人。
哪怕龜田身高不過一米六，挺著一個顫巍巍的啤酒肚，才到中年就光禿禿一片的腦門，依然無損他的‘威嚴’。——那些身高體壯，年富力強的青年，又有誰在他麵前不躬身低頭呢？
再加上作為部門主管，總有一些‘辦法’獲得額外的薪水。所以龜田對自己的生活非常滿意：權利、金錢、女人，男人的三大追求他一樣不落。所以——
看著鏡中如同被綁住尾巴的老鼠一般惶恐不安、腦門上不斷滲出細密密的冷汗、兩個巨大的黑眼袋垂在驚疑不定的雙眼下，整個人仿佛憑空老了幾十歲的男人，他才會顯得如此的失態。
“部長？”
推開公司廁所大門的年輕部員看著雙手支撐在洗手池前，眼中全是血絲，死死的盯著鏡子的三井部長，疑惑的問道。
“你還沒下班嗎？”
身為一名部門主管，龜田可不會和那些社畜一樣加班到深夜。就算需要應酬，他也有屬於‘管理層’的圈子。
“你的臉色。。。”
這位年輕部員敢這麽和龜田說話，那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另一個部門的主管。
不然的話，就應該和前麵幾個推門進來，看見自己頂頭上司一副要吃人模樣的社畜，躬身道歉之後憋著去其他樓層解決。
“我沒事！”
接了一蓬冷水澆在肥胖的臉上，龜田抬起頭來，突然瞥到鏡子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趴在自己身後！
嚇——
猛然轉身！
很難相信這麽一具肥胖的身體，居然爆發出如此驚人的速度。
然後當他轉過頭來，理所當然的是——
空無一物。
“三井部長，你怎麽了？”
反倒是旁邊的年輕部員被嚇了一大跳，不過看著龜田鐵青猙獰的臉，他也不敢再說什麽。一邊警惕這突然‘發瘋’的龜田，一邊順著牆角快速的逃離了這裏。
“該死的！”
龜田知道對方出去之後，肯定會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醜態’四處宣傳，畢竟自己的‘權力’對對方起不了任何作用。而相比起六眼飛魚，最讓龜田頭痛的是這個纏著自己的‘髒東西’。
身為一個商社的中層管理人員，三井龜田在陪老板接待客人的時候，偶爾也會從喝醉了的‘大人物’嘴裏零星聽到一些那個‘世界’的信息。
陰陽師、法力僧、武士、忍者、變異人、武術家。。。
這些遠超凡人的力量一直都存在這個世界上，那些‘單人破軍’、‘呼風喚雨’、‘千人鬼斬’之類的野史很多才是真正的‘曆史’。
而相對的，怪物、詭異、幽靈，還有很多無法形容的怪談，這些東西也一直跟隨著人類的腳步，如影隨形。
所以當一周之前，他反複在夢中被一個支離破碎的身影追殺到驚醒。繼而發展到一人獨處時出現幻聽，到現在有其他人在場都出現幻覺的情況，他就已經有了明悟：
自己被‘髒東西’纏上了。
但是——
該死的！
究竟是誰？
是岡田慶人那個家夥嗎？
不就是把他調到四島高知縣嗎，轉頭就跳軌自殺了，一個毫無抗壓力的垃圾！
從東京調去‘鄉下’，工資直接砍了一半。剛剛按揭的房貸和準備升私立中學的女兒，以及生病的父親，加在一起瞬間擊垮了一個普通的社畜。
或者是杉田君山？
我不就是上了你老婆嗎，關你什麽事？一個大男人連這點氣量都沒有，有能耐跑到青木原去自殺，還有能耐跑回來找我麻煩了？
。。。。。
一個又一個名字在腦海中過濾，精神快要到達極限的龜田拉開廁所大門，準備實在不行就去請真正‘有本事’的法師來做一場法事。隻是——
且不說他知道的那些‘高人’收費有多誇張，沒有百萬起步，人家看都懶得看自己一眼。就說萬一對方從纏著自己的‘髒東西’那裏問出點什麽事情來，自己以後的生活還要不要繼續了？
畢竟，誰還沒幾個小秘密呢？
“三井部長，”
龜田剛推開門，門外一名穿著職業者的女性恭恭敬敬的四十五度躬身。
“有兩位客人要見你。”
“什麽樣的客人？”
“兩個小女孩，大約十五六歲。。。”
“不見！”
龜田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心中暗自琢磨：
難道是某次‘援助’失足少女的時候把名片落下了？這些該死的學生，不好好磨練‘技巧’，居然想來訛詐。。。
“她們說，她們能解決部長最近幾天失眠多夢的問題。”
“什麽！？”
肥胖的龜田腳步一頓，赫然轉身。
“她們在哪，馬上帶我過去！”
。。。。。。
“哈哈，不愧是商社部長，二十萬日元輕鬆到手。”
兩名少女走出商社大樓，一名金色馬尾的英氣少女高興的拍了拍手中的信封。
“一周的生活費有著落了。”
她手中拿的可是一個普通社畜半個月的工資——當然、不是東京，而是‘鄉下’。
即便如此，也是一筆‘巨款’。
對兩個少女來說。
“嗯，”
藤原累隻是平靜的點了點，在普通人看不見的視線中，一個支離破碎的人影浮在他身後。
曾經名為藤原總一郎的男人。
現在嘛，應該算是一隻‘倀鬼’吧。
“啟動資金已經差不多到位了，剩下的就是按照計劃，控製‘若森家’。”
若森家，藤原累所在街道的極道組織，依靠收反暴力費和經營一家夜店生存。雖然掛靠在上一級的極道組織‘池田組’名下，但平時就是一個小透明的地下勢力而已。
而兩個少女的目標，就是這個名為‘若森家’的小組織。
控製他們，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說來諷刺，因為兩個少女在考慮以後的‘工作’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極道組織。
從鄉下踏入東京的北原夕夏第一個接觸的，就是這種遊走於法律邊緣的灰色組織，在逃出來的時候，情緒‘激動’的少女不小心背了幾條人命。
而父親常年在外酗酒、賭博、借債的藤原累，經常被各種有活力的社會人士找上門來。如果不是她那個倔強的爺爺和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如同女鬼，隻怕早就淪落到和北原夕夏相同的命運，——她可沒有夕夏那種單人殺穿極道組織的強悍實力。
雖然在把那個酒鬼填入冰箱之後，藤原累也徹底覺醒了屬於自己的‘力量’。
總的來說，她們已經和普通人漸行漸遠了。
“這兩個家夥，”
站在大樓玻璃後麵，三井龜田看著逐漸遠去的兩名少女，若有所思。
一個金發英氣，一個黑發沉悶，就是這麽兩個普普通通的少女，——好吧，臉蛋身材都不錯的家夥。
在收了錢之後，隻是揮了揮手，那種無時無刻不在壓迫著神經，讓龜田昏昏沉沉的感覺陡然消失，大腦清晰活躍，四肢充滿了力量，仿佛身體都輕了十幾斤。
就像是——纏著自己的‘髒東西’被對方收走了。
“哼，隻怕那個‘東西’，原本就是這兩個家夥搞的鬼！”
恢複清明之後，龜田腦筋一轉就猜到了‘真相’，畢竟藤原累和北原夕夏連掩飾的‘除靈’手法都懶得敷衍，隻要不傻都能想到：
除非她們兩個是揮手滅鬼的‘真-高手’，不然就是所謂的‘惡靈’本就是她們釋放出來的東西。
“哎，”
肥胖的龜田歎了口氣。
就算自己知道真相又如何？
報警嗎？
警察會相信嗎？而且萬一牽扯出自己的‘小秘密’怎麽辦。。。
還是私下報複？
傻啊，對方能夠驅使‘惡靈’，自己拿什麽去報複？拳頭嗎？
“男人需要的東西，我始終還差了一件，”
肥胖的中年管理離開玻璃窗，決定把這件事徹底遺忘。
那就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