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降妖
李強和周發再次進入《夢幻》時，已經是傍晚。
李管家在二人的廂房前，石板都快踩碎了，見二人終於出現，趕忙迎了上去：“喲，二位神仙終於來了，可把我等的好苦啊。”
李強自然知道管家為什麽等他，昨晚自己答應李善人和管家，今天會出城降妖。他讓管家先去準備桃木劍、黃紙、朱砂等物件。自己去指定的地點和王總派來的人交割了銀兩，然後和周發去宅內探望李善人，
李善人的氣血相比昨晚已經好了不少，可以坐著說話了，李強又給他把了脈，估計再修養個兩三日，就能恢複如常。
出了李善人的房門，接過管家遞上的物件，清點無誤後，李強帶著周發朝管家拱手告別：“李管家，就送到這裏吧。”
不料管家連連擺手道：“那怎麽行，兩位神仙出城降妖，怎麽能這樣草率。”
說完管家一揮手，幾個家丁七手八腳牽來了兩匹駿馬，將李強、周發扶上馬背，又給兩人胸前各戴上一朵大紅花。家丁們牽著馬引著二人出來，李府兩側的院內又躥出兩隊人，手裏拿著銅鑼，腰鼓，嗩呐，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這還不算完，樂隊的後麵，上百個家丁手持紅旗，迎風飄揚，旗麵上書四個大字：“斬妖伏魔”。隊尾還十幾個家丁，拖著炭盆，將竹片扔進炭火裏，不斷發出響亮的“嗶啵”聲。一行足足有近二百人，浩浩蕩蕩。等前隊已經上了大路，後隊的尾巴還沒有走出李府大門。
那家夥，那場麵，那是相當壯觀，真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李管家捋著山羊胡，滿意道：“就是這樣，熱熱鬧鬧才對嘛，想必兩位神仙此刻一定十分滿意，也不枉我一天的準備啊。”
李強和周發懵了！
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會玩的！這唱的是哪一出！
他們之前沒學過騎馬，這兩匹馬又高大，現在騎在馬背上左搖右晃，保持平衡都已經很勉強。要不是有家丁在前麵牽著馬，早就摔了下去。
“放我下去！”李強喊著，但後麵鑼鼓、爆竹聲實在太大，即使近在咫尺，牽馬的家丁也沒有絲毫反應。
隊伍的路線是李管家精心規劃過的，專門挑繁華大路。吹吹打打的聲音幾乎把整個建鄴城的人都叫了出來，路兩旁黑壓壓的全是人，
“那邊是誰的馬隊？好大的排場！”
“不知道啊，看樣子像是迎親的隊伍。”
“兩個男人迎親？嗬呸，傷風敗俗！”
“不知道別瞎說，這是小神仙的隊伍。前些日子李善人被邪祟入了體，昨天晚上，就是隊首的兩位神仙趕跑了妖怪，這會怕是要出城斬妖伏魔呢。”
“她二嬸啊，聽見了麽，這是神仙的隊伍，聽說前段時間建鄴城來了個千年妖王，神仙出城降妖呢。”
“哎呀，這樣啊，我知道！她三姨啊，我跟你說，這個隊伍是得道千年的神仙，來咱們建鄴城降妖的，昨晚城裏刮了好大一陣黑風啊，怕就是神仙在鬥妖呢。”
“六姑，記得昨晚城裏的黑風麽，大著呢！我起夜時看見了，看的真真的！這風裏啊，有黑風怪，眼睛有灶台那麽大，雲上站著十萬小妖，昨晚神仙舉著九齒釘耙，單槍匹馬鬥翻了十萬妖魔，今天出城乘勝追擊呢！”
“三舅媽，你看見神仙的釘耙哪去了麽？咦，這元帥的釘耙呢？”
兩旁看熱鬧的人群，在夕陽的餘暉下，熱烈的討論著……
“哎喲喂，你說這叫什麽事。咱們費心費力救了他家老爺，他為什麽要這麽害咱們。現在我全身就跟散了架一樣的疼。”周發坐在荒草裏，揉著生疼的腿肚子，剛才騎馬的時候，他生怕會從馬背上摔下來，腿肚子死死的夾住馬腹。下了馬才知道，兩邊小腿全都磨紅了，現在火燎燎的疼。
李強也一陣無語，剛才騎馬遊街了近個兩小時，一度讓他感到這是人生最艱難的時刻。他身上倒是不疼，就是腦瓜子嗡嗡的，到現在滿耳朵還是震天的鑼鼓聲和劈裏啪啦的爆竹聲。
在草地休息了一陣，李強對周發說：“天色不早了，咱們再往前走走，爭取今晚就把那黑氣妖給降了。”
李府的隊伍把李強和周發送到城外後，就吹吹打打的回去了。他們本想留下兩匹馬給李強代步，被周發言辭拒絕。這牲口他和李強都搞不定，帶出去也是個累贅。
李強之前跟李善人和管家確認過李善人在城外染病的細節和地點，還專門讓管家把地圖畫了出來，基本確認了李善人感染邪祟的位置。那是在城外十幾裏的方山，秦淮河繞山而過，平時少有人煙。
昨晚那邪祟被李強趕出李善人身體以後，還會回到方山麽？李強也不確定，實際上他現在都不知道那妖怪的原形究竟是什麽。但線索隻有這麽多，總得碰碰運氣。
離方山還有幾裏，李強就把帶的家夥全部掏了出來，黃紙早就畫好了符文，交在右手，口中頌了咒文，灌入靈氣，隨手貼在了路邊的樹上。每隔三五十步，就把這些動作重複一遍。
周發被李強的舉動弄的十分奇怪，這在路邊隨手貼符是什麽意思？要說是布陣，李強的符文之間看起來沒有任何聯係，這隨手貼在樹上的符文，更像是防止迷路貼的路牌。
周發終於忍不住問道：“強子，你這是在放路牌，還是在布陣？”
“啊？我……我沒在布陣，就是隨手貼貼。”李強被問的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他是第一次獨立降妖。跟師傅下山這半年來，也見過師傅做法驅過幾次妖，但每次都是有了確切的妖物位置，布下陣法，法事一做，就消了的。
他從來沒見過師傅在野外降過妖，總不能依樣畫葫蘆，真的在這方圓十裏的方山上，布下一座潑天大陣吧。所以這野外降妖的辦法，也隻能一點一點自己摸索。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過錯。昨晚他低估了李善人體內邪祟的力量，光想著驅妖，沒有想到萬一這妖怪大了成了精，會有自己的想法。也就忘了布下降妖的陣法，不然，今天也就不用出城費這一番功夫了。
李強的回答像是給了周發一記悶拳，周發不滿的嚷道：“隨手貼貼，這玩意有隨手貼貼的麽？對麵可是妖怪，會飛的！”
周發這回跟李強出來降妖，本來是信心滿滿。在他看來，降妖不過就是網遊裏的出城打怪。到了城外，李強三五下把那妖怪打趴下，今天晚上還能趕回李府去報功。說不定妖怪出來的時候，自己還能幫上忙呢！畢竟這《夢幻》裏，新手就能接的劇情任務，怪物還能有多強？
天越來越黑，山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方山周圍十幾裏都鮮有人煙，路本來就難走，天黑了就更加看不清。周發隨著李強繞著方山已經走了半圈，妖怪更是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吱吱”
“嗚嗚”
四下裏的異響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卻不知道聲音源頭究竟是什麽。
荒郊野外，黑燈瞎火，還有妖怪躲在暗處，周發害怕了，對著李強說道：“強子，看樣子今天妖怪不會出來了。咱們回去吧，大不了明天再來。”
方山的風很怪，四麵八方的風像是隻往李強、周發二人的身邊吹。周遭的異響隨著風聲不斷朝二人身上砸來，周發的聲音頂著風，傳不出多遠，李強根本沒有聽見。
周發壯著膽子，快走了幾步，用盡全身力氣對李強吼道：“強子，咱們回去吧，妖怪今晚看樣子是不會出來了！”
周發話音未落，隻聽得“嘭”的一聲，有東西在二人身後的河灘炸裂開來。
李強回了頭，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微笑，對著周發道：“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