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頂不住了
能夠讓勵王事先已經有所察覺,卻沒有辦法真正揪出來的奸細,其能耐足可見一斑,如今眼看整一支軍隊都即將出行遠征,如果繼續任由這個奸細隱匿在軍隊之中,很有可能導致此役敗北,連累眾將士們死傷慘重,甚至就連勵王自己都有可能命喪黃泉,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勵王有相當的把握,認為今夜將會是那名奸細行動的大好時機,才會把自己布置在這裏,希望自己能夠不負所望,立下奇功。一念及此,喬清瀾沉重之餘,竟又有些莫名的興奮感,血液中某一種不安分的元素,也開始不由自主地熊熊燃燒了起來。
喬清瀾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這個廳堂裏頭暫時沒有旁人存在,方才縱身一躍,將整個人都藏在了房梁之後的陰影裏。她幼年時就修煉過縮骨功,如今早已功法大成,加之身體的骨架本就偏,縮骨功一經施展,整個惹時變得隻如一隻狸貓大,她有極大的自信,除非那個奸細也好巧不巧地預備在同一處角落裏躲藏,否則斷然不可能有機會發現自己的蹤跡。
這一躲,便是半個時辰。換做旁人,莫是在施展了縮骨功的前提下,就算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隻要求那人在清醒狀態下保持同一姿勢半個時辰,肯定也是十分困難的事情。盡管喬清瀾的毅力和定力絕非普通人可以相媲美之,但在房梁頂上堅持了半個時辰,這會兒也開始有些頂不住了。
正猶豫著是不是要稍稍換一換姿勢,解開縮骨功對身體骨架的壓縮與禁錮,略作休息片刻再重新進入守備狀態,就在這個時候,她苦苦等待乃至於期待了半個時辰的動靜,終於出現了。
盡管那道呼吸聲極輕,腳步聲更是基本上微不可聞,即便是功力高出她一線的勵王,都不見得能夠第一時間準確地捕捉到這道聲音;然而喬清瀾的耳力同樣經曆過極其嚴苛的專項訓練,更不要施展過屏息術之後,喬清瀾的耳力更是被這種秘法刺激得更高了三分。
在這一點上,就算是勵王都遠有不如,對方的屏息功力但凡比不過她,就斷不可能逃過她那雙耳朵。
全身上下的神經一下就繃緊了起來,方才感覺到的種種難受與疲憊,都仿佛一瞬之間便盡數消逝無蹤了一樣,喬清瀾精神猛地一振,雖則姿勢未變,但注意力已然高度集中,更是調動真氣刺激經脈,將自己的耳力開發到了極限狀態,牢牢鎖定了那一處呼吸聲所在的方向。
呼吸聲漸漸逼近,整個行動過程中走走停停,想來自是不住地觀察著四周動靜,隨時準備好隻要發現狀況不對,就放棄原定計劃逃離簇的準備。即便是在以有心算無備的前提之下,喬清瀾竟然還是隻能捕捉到呼吸聲,腳步聲影影綽綽的,很難靠此來做出什麽準確的判斷。
這一發現讓喬清瀾心頭一凜,對那個尚未謀麵的對手愈發重視了三分。此人輕身功法十分撩,隻怕已不在自己之下,如果貿然出擊,萬一打草驚蛇,便很有可能讓此人從自己手中逃脫遠遁,到那個時候,自己萬難向勵王交待。
好在那人最終並沒有發現這個廳堂內存在什麽會對他造成威脅的存在,於是漸漸變得放鬆,行動之間,也不再像先前那般謹慎微得令人發指了。
喬清瀾的視線範圍之內,終於出現了那個偷偷潛入廳堂的家夥的身影。從他的著裝來看,此人確實穿著一身軍服,可以看出是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無官職士兵。雖奸細都需要隱藏身份,可是沒有辦法謀取一官半職,也很難探聽到什麽有用的情報,看來派他前來的幕後主使,並沒有打算讓他提供什麽消息,隻是在必要的時候,讓他做些實事而已。
譬如現在,隻要是個有腦的人都不可能會覺得,這家夥千辛萬苦躲過眾人耳目,離開祭旗的地方潛入廳內,就隻是想偷吃點東西喝點酒。
那人依舊沒有過多地放鬆警惕。他在一處牆角站定,卻並不急著做什麽,而是再一次環視四周,就連房梁都沒有躲過他的目光搜尋。好在喬清瀾事先便預料到自己有可能迎來的敵人絕不簡單,此刻更是再度將縮骨功催發到極致,整個人完全縮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陰影裏,那人自以為無比銳利的目力,這一次難得地失效了。
或許是他終究有些大意,或許是他沒有那麽多時間親身上梁搜索查探,總之,他再度收回目光之後,便不再多注意其他,而是把自己的精力都收回到腳旁的事物上。
喬清瀾不需要刻意地脖頸,或者盡可能將眼珠轉動到一旁,隻需要稍稍餘光一瞥,便已然明白這個家夥此行的目標是哪裏了。
他正對著的那樁事物,便是那六口裝滿了烈酒的大水缸!
在勵王離開的時候,喬清瀾聽得一清二楚,這些酒缸裏裝的酒是準備給眾將士踐行,給勵王和她自己接風兼且踐行的。
這個饒謀略一般,行事作風也十分簡單直接,他沒有設想那些難以破解的重重詭計,一上來就簡單粗暴地把目標對準了這六缸酒,顯然目的也非常明確,那就是要利用這些酒來做文章。很顯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些酒是最有機會讓眾將士們全體接觸到的事物,雖然不能保證沒有半點漏之魚,但會飲缸中之酒的人,至少也要占十之八九。
他雖然還沒有開始行動,但喬清瀾也已經猜測出來了,他肯定是要在這裏麵。不論他下的是瀉藥還是毒藥,總之一定會是在相當程度上可以削弱這支兵馬戰力的藥物。
如果真叫他此行成功了,可想而知,明日的出征肯定會變成一場笑話,或者這座軍營瞬間屍橫遍野,又或者眾人酣睡如雷。倘若大夥兒齊齊沒林抗力,那豈不也等於將命運完全交托在這家夥的手上,任打任殺,命不由己了?